可柳夕熏此刻感觉浑身发热,理智开始有些不清楚了,顾清禹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清,只看见他柔情似水的眼神。
她知道是药效起来了,可她无力改变,只得尽力克制。
桌上还有茶盏,柳夕熏慌乱喝了一杯茶,本想让冷水的温度压制自己的心火。可茶盏中的液体是酒,柳夕熏连忙吐了出来。
顾清禹见状,也不知柳夕熏怎么了,急忙拿出手帕帮她擦拭嘴边的残酒。
“你脸上怎么红红的?”顾清禹不解,伸出手盖在柳夕熏的额头上,“夕熏,你额头好热,是不是发烧了。”
柳夕熏感觉自己双眼都在发红,看着顾清禹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流畅的下颚线,还有殷红的嘴唇,她的理智终究还是败了下风。
被情/欲/冲昏头脑的柳夕熏,不顾一切抱住顾清禹,吻在他的喉结上。
顾清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住了,愣在原地,还没等脑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张温热的唇覆在自己嘴上。
柔软温热。
顾清禹瞪大双眼,难以相信现在正在发生的事。
柳夕熏,她吻了自己!
很快,理智占了上风。顾清禹双手捧着柳夕熏的脸,将她推远了些,看见她此刻双眼迷离,脸上涨红,便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柳夕熏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智,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与行为。被顾清禹推开之后,她还想吻上去。
顾清禹双手捏着柳夕熏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急切问道:“夕熏,你怎么了?”
“清禹,你不喜欢我吗?”柳夕熏勾起娇媚的笑。
这一笑,顾清禹的心理防线差点就被突破了。
还有,这是柳夕熏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娇媚的语气,仿佛在唤自家的情郎。
他从未见过柳夕熏如此妩媚,原来她这张脸配上妩媚的神情才真的是媚骨天成,风情万种。
可,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若是自己此时不保持理智,毁了她的名节,岂非让她悔恨终生。
想到这里,顾清禹望着柳夕熏的双眼,直直说道:“对不起,夕熏。”
说完他便用手作手刀状,打在柳夕熏后颈玉枕穴上。接着,柳夕熏便晕了过去,倒在顾清禹怀中。
再次醒来,柳夕熏便是躺在自己床上,顾清禹正坐在床边守着自己。
“你……我…….”柳夕熏想起自己刚刚所做之事,满心羞愧,将脸又侧到另一边,可李同那一巴掌打得狠,脸碰到枕头便生疼。没料想到的疼让柳夕熏“嘶”了一声。
“你我之间并无事发生,别怕。方才我帮你给脸上的伤上过药了,你别压着了。”顾清禹小心翼翼说道,听到柳夕熏疼痛,心疼不已,起身便要查看她的脸。
柳夕熏本就羞怯,顾清禹的关切让她不知所措,忙避让开,与他保持距离,怯生生说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多谢你救我。”
顾清禹伸出去的手愣在原地,顿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来。他坐回椅子上,与柳夕熏说了今日的情形。
二人进入二皇子王府之后,顾清禹一直在院中,不曾走开,原意是想等柳夕熏若是从内堂出来,便能一下子找到自己。
但他左等右等,直到开席了,他也没有等到柳夕熏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蔓延,他感觉定是出事了。
府中管事催促他入席,顾清禹环顾四周四周仍是未见到柳夕熏,便借口内急出来四处寻找。
好在顾清禹是王府常客,他对此处环境十分清楚。
找了几处院落之后,他冷静下来分析一番,若是赵婉今要行凶,定会选择偏僻无人之处。于是顾清禹便往王府角落之处寻去。
找到西南角的院落之时,顾清禹隐约听到厢房内有人呼救,便赶过去,可呼救声又停了 ,他只好一间一间屋子查看。
所幸,查到第四间屋子便找到了柳夕熏。
将李同痛打一顿以后,便解救了她。
为了柳夕熏的名节着想,顾清禹不得已打晕了她,谎称柳夕熏不胜酒力,带她从王府后门离开,回到香行。
“你还会些拳脚功夫?”柳夕熏有些诧异。
“那年父母遭贼人所害,我便有意学了些,自保而已。”顾清禹黯然神伤,父母一事,是他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柳夕熏沉默,不知该不该把自己遭遇的事说出来。
如今赵婉今可是王妃,若是告诉顾清禹,以他刚直的个性,定是要讨个说法了。可自己亲吻了他,还故作姿态勾引他,若是不说,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轻浮女子。
思索片刻,柳夕熏决定还是把此事一五一十给顾清禹交代清楚了。
“赵婉今真是歹毒无比!真是蛇蝎心肠!竟害人清白,我定要告诉二皇子,好好惩治她不可!”顾清禹听完果然大怒。
“衙内请冷静些,听我一言。”柳夕熏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盯着顾清禹的双眼:“此事你万万不可告诉二皇子。”
顾清禹见她瞳孔放大,表情都有些狰狞了,便知道她心中恐惧。
赵婉今能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若是被人毁了贞洁,柳夕熏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一辈子都在噩梦中度过。那她这辈子就全毁了。
“好,好,我听你的。”顾清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赵婉今已经是王妃了,若是你去开口找二皇子,他不一定会帮你。被赵婉今知道,更是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柳夕熏有些绝望。
她也不敢细想,自己竟然被这些人逼到如此地步,受辱不敢言,有仇不敢报。她即使有本事将此事闹到官家那里,自己名节不保不说,赵婉今可是王妃,谁会愿意得罪她?况且,搬到明面上与赵婉今为敌,以赵家作风,不知哪一日就找杀手解决了自己。
“夕熏,你切莫伤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顾清禹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不甘心极了。赵家人做的这些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没办法让他们受到惩罚吗?
报仇……呵呵……报仇,自己正是为了报仇,来到这东京城,又与李同结仇,后又得罪赵婉今,他们一个两个都是阴魂不散,绞尽脑汁害自己。
柳夕熏觉得精疲力尽,斗志全无。此时她竟然有一点后悔来到这东京城里。
“衙内,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柳夕熏苦笑一声,低下头给顾清禹下了逐客令,随之便看见自己赠与他的玉佩,被他挂在腰间。
顾清禹觉得她满脸悲凉,却异常平静,心里放心不下,不敢离开。
“我让你离开!”见顾清禹仍坐在床边,柳夕熏心中烦闷,指着门朝他大喊。
杜鹃从门外冲了进来,蹲在柳夕熏旁边,握着她的手,又些哽咽地说道:“柳娘子,你别这样,我再给你做一碗鸡蛋羹好不好?”
杜鹃一直在门外守着,本不想听到衙内与柳夕熏到谈话。但她看见顾清禹抱回柳夕熏的时候,小娘子脸上分明有个巴掌印,便知出了事。她实在担心,便留意听了下房间里的动静,隐隐约约有听到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夕熏自进香行起,虽看起来总是沉默寡言,但也有少女活泼开朗的一面,最重要的是,她能在柳夕熏身上看见一种自强不息的斗志。
可如今,好好的人,被歹人折磨成这样,声音里充满悲凉和绝望,杜鹃心里也不好受。她多想那个吃完一碗鸡蛋羹便欢喜起来的柳娘子能回来。
啪嗒啪嗒。柳夕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顾清禹本揪心得很,见柳夕熏哭了起来,一面心疼,一面反而觉得有些轻松。
哭出来也好。哭出来会好受些。
杜鹃见柳夕熏泪流满面,自己也憋不住了,一把抱住柳夕熏,轻轻抚摸她的背,陪她一起哭,带着哭腔说着:“柳娘子哭吧,哭出来,别苦了自己。”
顾清禹见状不忍,眼眶也红红的。他便走出房间,让女孩子互相安慰着,自己到院中走走,平复一下心绪。
自古“士农工商”,顾清禹只是个商人,地位最是低下,所以,自家父母被人残害,最终也没能讨得一个说法。那日他发疯似的跑,遇到二皇子,才留下一条性命。如今自己的仇人眼看又攀上了皇子,自己便是连护着自家香行的人,都做不到了。
看着柳夕熏受苦,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顾清禹无奈极了。
“我真没用。”
为什么自己不能做官?若是自己能做官,便也能有了权力!但现实很残忍,他是商人,要跨越世俗与阶层,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无解。无奈。只能自己与自己和解。
房间内,柳夕熏痛哭一场后已经好受了些,不再那么绝望了。还有这么多人鼓励她,关心她,柳夕熏感受到莫大的温暖。
“杜鹃,我想吃鸡蛋羹了。”柳夕熏擦擦自己的眼泪,又抹去杜鹃脸上的泪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好,我这就去**蛋羹。”杜鹃看她神色恢复了些,连声答应,跑了出去。
柳夕熏起身坐在桌边,倒了杯水,边喝着边回想这段时间的事。
“夕熏,我只问你一遍,你可想报仇?”顾清禹倚靠在门边,说的话铿锵有力。
“此仇不报非君子!”柳夕熏斩钉截铁道。
要斗,就要斗到底。凭什么自己就要被人践踏!
顾清禹半夜从床上坐起来,扇了自己一耳光:早知道让她多亲一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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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莲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