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么呢?”柳夕熏问道。
“嗯……昨日…..昨日……你在凝香亭里焚的香十分好闻……我便想找一些……”顾清禹说话结结巴巴的,活像个做错了事被大人逮住的小孩子。
“我道是什么呢,此事你问我一声不就好了?”柳夕熏在香室西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盒子,里面正是兰远香。她递给顾清禹,说道:“这便是昨日焚的香,兰远香。”
顾清禹接过香以后,镇定了许多。
柳夕熏又拿出方才买的玉佩,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报答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吧。”
“哈哈,那我便不客气了。”顾清禹倒没有扭捏,欣然接下玉佩,夸赞道:“夕熏,你眼光真好,这个白玉触手温润,我很喜欢。多谢了。”
柳夕熏本还担心被他拒绝,现下倒是放心了。
——
眨眼三日又过去了,柳夕熏日日上课,晚上研究香谱,好不刻苦。
直到赴宴当天早上,她才惊觉,自己还未准备贺礼。
好在顾清禹是个周到的性子,早早就帮她备好了贺礼。
柳夕熏想想觉得:也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制香师,能送出什么贺礼呢?若是送的不好,平白也是遭人嫌弃,不如顾清禹准备。
二人待着贺礼便出发了,这次顾清禹与柳夕熏一同坐在马车里。
“一会儿到了二皇子府上,你是女眷,自会有人引你至内堂,我是男子,不能与你一起。你可切记,一切当心,对我那表妹能躲便躲,寒暄一番便出来寻我吧。我替你找个空子离开那里。”顾清禹在马车里就是为了叮嘱柳夕熏这些。
她第一次赴宴,还是这京城二皇子的婚宴,万万马虎不得。
柳夕熏见他神色凝重,也知道此事非同寻常,自己务必要打起精神,切莫出了乱子。
到了二皇子府,顾清禹带着她在门口同其他人寒暄了一番,送上了贺礼。接着便有一侍女模样的人带她进入内堂。
内堂有许多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好在顾清禹今日也安排了杜鹃帮自己梳妆打扮,穿的是那日觐见二皇子所着服饰,虽不华丽,倒也端庄大方,扎在人堆里,也似是大家闺秀了。
没有认识的人,柳夕熏便一人坐在角落里,等着开席之时出去寻顾清禹。
过了半个时辰。
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凑了过来,向柳夕熏行了一礼,搭话道:“柳娘子,奴婢是赵娘子身边的莺儿。赵娘子已经入王府了,她请娘子入内室一叙。”
赵婉今并非二皇子所娶正妻,是不能行拜天地之礼的,也不能从府邸正门入门,而是从侧门进入。所以众人此番赴宴,是瞧不到拜天地的热闹了。
柳夕熏见她衣着打扮的确像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并未起疑心,便随她来到内室。
但这“内室”,一无喜庆装饰,二无华丽摆设,十分素朴,只一扇屏风,屏风后似乎在熏香。柳夕熏感到有些奇怪,闻到一阵清甜的花香。
赵婉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王妃安好。”柳夕熏向赵婉今行了礼。今日以后赵婉今便是王妃了,礼数上柳夕熏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
“莫要客气。”赵婉今忙扶起柳夕熏,拉着她到桌边坐下,言辞恳切道:“请柳娘子前来是有事相求,上次当街不好言说,今日只你我二人,我才敢说出请求。”
“若是能力所及,夕熏自当为王妃解忧。”柳夕熏不解,她这是卖什么关子。
赵婉今羞涩一笑,拿出一梨木雕花的精巧小盒,交予柳夕熏手中,压低声音说道:“娘亲嘱咐我,嫁与二殿下定要握住他的心,便予我此香。可是我对香却是一窍不通,便请柳姐姐过来,帮我看看,此香是如何用法?”
柳夕熏觉得稀奇:“你娘亲赠你香,却不教你如何用吗?”
赵婉今脸上染上红晕,声音更低了些:“娘亲说这香是夫妻间用的,我那日羞怯,不敢询问。可今夜是我与殿下的洞房花烛夜,我便想起此香,所以向姐姐询问。”
柳夕熏此时方知,自己已经上了赵婉今的贼船,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若是寻常香料也无事,若是媚药一类,他日若赖在自己头上,说是自己曾王妃媚药,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是为难,赵婉今打开香盒,递到柳夕熏眼前,那正是寻常香粉一类。
柳夕熏接过来闻了闻,确实是普通香料,鲜花调制的,如同百花齐放。
“这就是普通香粉,焚香时只舀出一勺放到香露中点燃便是了。”柳夕熏说出自己的看法。
赵婉今闻言满意点点头,端起茶盏对着柳夕熏道:“如此便好,多谢姐姐。我敬你一杯。”
一旁的侍女给柳夕熏斟了一杯酒,柳夕熏想着喝完便可以离开了,接过酒杯回敬赵婉今:“祝王妃与殿下伉俪情深,恩爱白头。”
说完便饮尽杯中酒。
赵婉今见柳夕熏饮尽了酒,立马换了副嘴脸,全不似刚刚那般亲近温和,冷冷朝屏风后说道:“出来吧。柳娘子便交给你了。”
屏风后走出一名男子,那人正是李同。
柳夕熏惊恐非常,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我编的,房中所燃为逗情香,本是花香,但闻久了以后,混合酒力便会勾起人的**。而我,一直在拖延时间罢了。忘了告诉你,我喝的是茶。”赵婉今冷笑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又回头走进柳夕熏,在她耳旁说道:“我得不到表哥,你也休想得到。”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侍女也随她一同离去。
此时柳夕熏才知道,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内室。今日赵婉今便是要让自己名誉全无,还要让自己的清白毁在这个贱人手上。
她想跑出去,李同却一把拉住她,捏住她的脸,凶狠地说道:“你还想跑吗?还是乖乖就范吧。把我伺候好了,兴许还能给你个名份。”
“救命!救命!!”柳夕熏大喊,一边奋力挣脱开李同的双手。
“呵呵,这里位置偏僻,现在外面宾客正在把酒言欢,有谁救你。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到你**上头之时,便是要求着我了。”李同□□着说道,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听到此话,柳夕熏满心绝望,面如死灰。
可她不想放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前,李同见状,怕她逃跑,更怕自己暴露,连忙扯住她的胳膊。柳夕熏自知逃不出去,撕心裂肺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李同用力将她往房内一拽,柳夕熏受力不稳,径直摔在地上,手臂摔得生疼。
疼也好,至少能让她保持清醒。
李同怕她再逃走,将她双手双脚绑在桌脚上,还将那满是灰尘的床帏扯了一半塞进柳夕熏嘴里。
“啪”的一声,李同一巴掌打在柳夕熏脸上。
“贱人,事到如今还给我找茬。”
鲜红的巴掌印留在了柳夕熏吓得惨白的脸上。
好疼,可她一定要忍住眼泪,不能让这小人多一分得意。
见柳夕熏并未求饶,李同更是火冒三丈,正欲抬脚踹到柳夕熏身上。
门被踹开了。
是顾清禹。
今日的他穿着银灰色织银线仙鹤的长袍,出现在柳夕熏面前的那一刻 ,他就如同天神下凡。拯救柳夕熏的天神。
柳夕熏忍了许久的眼泪,此刻终于爆发了,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吧嗒吧嗒滴在衣服上。
李同此刻彻底傻眼了,可此时的情形容不得他狡辩,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想把顾清禹也给解决了。
顾清禹见柳夕熏脸上殷红的手掌印,满脸泪痕,双手双脚都被捆住,出门前精心梳好的发髻,此刻也零散了,自己揪心的疼。
他上前一脚踹到李同腹部。李同本想先下手为强,谁知顾清禹更快一步,腹部吃痛让他的反击动作更慢了些。而李同忘了,顾清禹还有绝对优势的身高优势,轻轻松松便挡住他挥舞过来的拳头,抓住他的胳膊朝反方向狠狠一扣,“咯吱”一声,随之而来是李同的惨叫声。
顾清禹并不想停手,这李同真是歹毒之极,他必须要狠狠教训一下李同。
他并未松开李同已经骨折的胳膊,反而死死扣在李同的背上,让他无法反抗。接着,顾清禹又用力踹向李同的膝盖,李同吃痛无力支撑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另一条腿也得跪!”顾清禹凶狠地说道,又抬脚狠狠踢了他另一条腿的膝盖。
此时李同犹如丧家之犬,跪在地上,拼命求饶:“求求衙内,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顾清禹又将他另一条胳膊用力往背后一掰,“咯吱”一声。
李同惊恐万分,慌乱哭喊道:“我知错了,顾衙内,求求你,饶过我,都是赵婉今,是她指使的!”
“啪!”顾清禹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李同左脸上,还是不解气,又反手狠狠打在他的右脸上。
李同此时再也受不住双臂骨折的疼痛,昏死过去。
顾清禹将他拖到门外扔了出去,回来便赶紧解开柳夕熏手脚的绳子。
他看着柳夕熏这副可怜的模样,脸上泪痕还未干,自己眼睛也发涩,仿佛疼在自己身上。顾清禹温柔地抬起手,帮柳夕熏整理了散发,轻轻捧着她的左脸说:“你受苦了,一定很疼吧。是我来迟了。”
《香典》记载:逗情香:牡丹、玫瑰、素馨、茉莉、莲花、辛夷、桂花、木香、梅花、兰花。采摘以上十种花,全部阴干,除去花心花蒂,取花瓣留用。只有辛夷花,取用蕊尖。将花瓣研成粉末,用苏合油调和,制成香剂。
真实逗情香并无催/情/效果,切勿当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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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风莲香(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