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日倾暥 第5章 伍

“两位慢走。”

顾峰欢喜道：“好……诶诶！”

结果就是被楚辰司强硬拉走到了江南总大门。

楚辰司因着日光眯了眯眼：“走。”

两人的衣物佩剑很是惹人眼，行人纷纷对他们投来目光。楚辰司起先并不管，直到居然有不怕死的上前来跟他交流了两句。无非就是些地痞看他们行头挺好，想先一步进行示威。

“小兄弟，在我们这地这身打扮可不行。”

另一人还戏谑地说了句：“交点保护费吧。”

顾峰上下扫视着这两人，跟楚辰司相看了一眼，竟直接掏出了银子。

“这样就对了。走吧兄弟们，明日再来。”

那人掂了掂甚是高兴，觉得这两人未免太好说话，冲着顾峰拍了拍脸，大摇大摆走着：长得挺凶，就这点能耐。

半夜，两人面具相遮，全身漆黑，凭着轻功直接摸进了总督府邸，一时走在了房瓦上，噤了声，拨开一片。灯火通明，想是还没睡。

这是来早了？

楚辰司看着他翻着书页，不自觉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这花团锦簇，金玉满堂，不由地啧了啧。下方忽的传来声声笑。

“你看这些傻子，求神拜佛简直没完没了。”他瞟了瞟面前的账本。

这动作被两人尽收眼底，随即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人。

“大人难道就不怕朝廷的人吗？”

“不拘于小节。”他继续说，不禁惬意地靠在了椅背上，“况且，现下朝廷哪有人有闲心管这些事。”

抬手给自己砌了杯茶：“那宁王也真是有趣，活活给人当靶子打。”说罢还自以为是地摇了摇头。

顾峰往他这边偏了偏。

“动手。”

楚辰司与顾峰直接用佩剑劈了屋顶，直直落下，泼天的碎瓦盖在了两人身上。趁两人喘息之际，直取那账本。

“来人呐，有刺客！！”他喊得声嘶力竭，期间还朝外吐着尘土。

门外卫兵闻声而来，一时剑拔弩张。楚辰司嫌麻烦地皱皱眉，与顾峰对击一掌腾空而起，踩得他们头都无法支起，一腿扫开前排，转身之际，顾峰迎面而上甩出无数银针更是撂倒一片，抽出佩剑就开始厮杀，楚辰司轻轻一点他肩头，直向他们劈去。

只是深夜不宜久留，两人并不恋战，默契地踩着房瓦快速离去。

中间楚辰司刹那间回头一望，一人疯狂破口大骂，一人默不作声拍着身上的灰尘。楚辰司眼眸凝了凝，然后依旧踏着瓦头迅速消失在他们视野。

到了地方才摘下面具，稍稍缓了缓。

“……？”

“公子，这俩人想深夜闯入你们的房间。”穆颜深解释道。

“穆姑娘你这是……”顾峰指着他们。

“放心，我只是看他们行踪可疑，将他们迷晕了。”穆颜深笑道，“两位公子请便，我就先回去了。”

顾峰看着她的背影：“这……有些厉害啊。”

“……”楚辰司若有所思。

“那他们怎么处理？”顾峰转而看着俩地痞。

“直接杀了，丢到没人的地方。”说着便把面具衣服都换在他们身上。

顾峰掌灯，楚辰司垂眼看着这账本，动手抄录下来便将原账本烧成了灰烬。

果不其然，明一早便在一屋下发现了两人尸体。

一宿未合眼的总督亲自来审查尸体：“没错，就是这两人。”

他翻了翻二人身上，并未发现账本，稀奇道：“诶？怎么没有。”

“兴许是刚拿到就被人灭了口。”

他抿着仿若一条线的嘴看过去，想起昨晚这人一点也不慌张：“别告诉我是你做的？”

沈丰笑着摊摊手：“怎会？我只是觉得有人做了脏事，有些预感罢了。”

“呵。”总督煞有趣味道，“总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件事你也有份吧。”

沈丰拍拍他的肩：“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接着背对他挥挥手。

四周静默无声，他突然将身后之人一针致命，应是那总督的人。

道：“两位好汉不妨现身说话？”

楚辰司两人直接跳到他眼前，眼神不明地看向他。

顾峰和他回到小铺，看到穆颜深，而对方看到了此景后只是默默离开了。

沈丰并不介意：“二位可是朝廷中人？”

顾峰似有些讶异，楚辰司拿出了那块印玺，见状沈丰朝两人拜了拜：“在下乃一介商户，在江南许久，与不少人有过来往。近日发旱情，在下发现总督揽了许多不义之财，并向裴斐大人传了封密信告知了此事。”

楚辰司并不应话，手指忍不住触了触腰间暖玉。

“只不过等发现时已经有些晚，烦请两位大人，不要怪罪于我。”他将一本薄簿从怀中取出，“这是有关的全部账目。”

楚辰司面无表情翻了翻，与昨日得到的分毫不差，抬眼看他：“你回去吧。”

顾峰凑了上来，仔细看那账本，感叹：这人难道是在以身诱饵，现下居然还有这种好汉？

午时，皇帝的调查指令下来了，两人光明正大地进了总督府邸。总督上一秒还在笑脸相迎，下一刻就直接沦为阶下囚，还不忘供出同伙。

只见那同伙若无其事地冷眼旁观，终于聪明了一把，破口大骂：“你？！原来真的是你，我……”

楚辰司懒得听，拖得远了也就听不见了，身旁传来：“这人究竟是如何到这地位的？”

楚辰司随意回了一句：“也许，是有什么特定的机遇说不定。”

他站起来捶了捶腰，活动了下筋骨，腰间佩玉不禁随动作摇晃出声，楚辰司下意识看向沈丰。

对方并未看他，仍在看方才阶下囚被拖走的方位。仿佛有所感应，回过头来。

楚辰司在他之先收回了视线，抬手挡了挡阳光，自然道：“沈老板这回于案情有大功，本王归京后，定会同皇上为你请赏。”

沈丰连忙朝他拜了拜：“谢宁王殿下的美意，小人无需赏赐，不过我有两子居于京城。”

楚辰司正听着，沈丰忽然抬眸一瞬，才又继续道：“……殿下大约已经见过了，若能替小人关照关照便是再好不过了。”

“……”

“小人告退。”

京城的沈二公子眼尾似乎跳了跳。

沈暥伸手按了按，并不在意，他指尖夹着一黑，思索着怎样破下这棋局。

萧辞站在一侧探着脑袋，可惜实在是爱莫能助，只能默默站在一旁。眼看着外头越来越暗，又看看自家公子紧蹙的眉间，忽然想到：“对了公子，宁王现下在江南查案。”

沈暥终于收回思绪：“宁王不是因病告假在府吗？”

萧辞补充道：“他们说是宁王贪玩去了江南，正好有桩事发生在江南，就让他去查验了。”

“竟是如此……父亲恰巧也在江南。”忽又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应当不会如此凑巧……”

萧辞从他眼中看出了隐隐担忧：“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暥摆摆手，又摸了摸他的头：“无事，跟我去用饭吧。”

萧辞高兴：终于！

楚辰司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眼周，看着下方的黑暗。

关照关照吗？

门外又传来顾峰同穆颜深的低低笑语。

“……”他抬手将窗一闭，直跳上榻，喃喃，“这可真是。”

手中玉隐隐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