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是座仙山,就算出动全部蓝氏和听学的世家子弟,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将整座山翻完,陌离挑了出偏僻的山路沿着溪流向上寻找,正好碰上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江厌离。
树枝遮掩,江厌离并没有看见她,觉得口干舌燥便起身往一旁的小谭走去,谁知鞋底一滑稳不住重心,她闭上眼认命让自己后仰摔去。腰间横过一只手将她牢牢接住,江厌离睁开眼便看见一双黑夜般的眼睛。
陌离把人扶正,对她一笑,“阿离。”
“多谢姑姑。”
“公子!”
两人闻声看去,兰陵金氏一众人正巧路过,江厌离的眼神随着为首那一人移动,片刻后落寞地垂下眼。陌离将这一切瞧在眼中,思索间记起两家的婚约,问道:“阿离,他可是你未婚夫?”
江厌离脸上漫出一层粉色,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想到金子轩对自己冷淡的态度,眉头便皱了起来。
“但是我看着他不是很想承认这门亲事。”
江厌离的脸白了白,又基于陌离是长辈不好失态,只能把头埋的更低。
她也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只是听魏婴简单讲过两人之事,陌离看着温顺到过分的女子,开口提点:“阿离,虽然是从小订下的婚约,但若是结成怨偶,这夫婿不要也罢。同为世家,云梦江氏难道就比他兰陵金氏差?你要记得你是江厌离,更是云梦江氏的大小姐。金子轩要脸面,你也该有底线。”
江厌离内心一震,交握的双手微微使力,半晌后才抬起头看向陌离,“姑姑说的话我记下了。”
这番话太重,但陌离的性子便是如此,只盼江厌离能听得下去,若是不能,她便不再干涉。
“你怎会一人在此,阿澄呢?”
“阿澄带人去前面了,我就在这里歇歇。姑姑也是来找阿羡和蓝二公子的?”
陌离点头,突然察觉到后山中冒出很强的一股怨气,她闭上眼压制强烈的渴望,神色难辨。江厌离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忙扶着她问:“姑姑您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阿......阿离,我要去找曦臣,你......你别跟着我,自己小心。”
“姑姑!”
顾不上身后的江厌离,陌离强撑着一人到了议事厅。
与此同时,后山一处山壁掉出两人,江澄和温情一望,竟是他们在找的蓝湛和魏婴。眼看魏婴还压在人身上,江澄大步跨近提起了他的后领,“魏无羡!”
早在之前蓝湛就解开了两人手腕的抹额,待魏婴一起他便跟着站起来整理衣衫。
“江澄、温情,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魏婴一边脱离束缚一边问。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魏无羡,这一天一夜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姐担心的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倘若再找不到,就得传家书回莲花坞告知我爹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蓝湛问。
“是啊。”江澄看向蓝湛,“泽芜君也一直找你们,不休不眠地,你们知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
见两人沉默,江澄又问:“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一旁的温情也开口:“你们二人眉宇间都有很深的寒气,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知道阴铁的事不能外传,尤其是温情还在,魏婴转转眼珠子半真半假说:“我们本来在冷泉疗伤,结果莫名其妙被一股水流卷走,冲到了一个极寒之地,我们被困在那个地方游了好久好久,费劲千辛万苦啊才找到这个洞口出来了。”
“那里面有什么?”温情不依不饶。
“还能有什么,除了冰就是水呗。我在那里面差点被冻死了,是吧蓝湛?”魏婴转头给了蓝湛一个眼神。
蓝湛自然也没多说,待他和魏婴来到松风水月,一段凝神静气的箫音从紧闭的屋内传出,眸光微动,他自然听出了是蓝氏独有的清心音。
门打开时,陌离正从里面出来,魏婴笑着朝她挥手,她也笑着回应,可转向他时却像是避开什么可怕之物似的抿着嘴迅速绕开,蓝湛脚下一顿,手中的避尘嗡嗡作响。
“蓝湛,你的剑!”魏婴盯着避尘。
蓝湛不理会他,待到剑身不再晃动才踏进屋内。
阴铁一事暂落,两人走出送风水月时发现外面正候着一人,那人一见魏婴便欢快地叫了声魏兄,待看清落在后面几步的蓝湛立马端正行了礼。
“魏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活着回来的。你这是去了哪里?泽芜君找你何事?不会又是挨打吧?”
“放心吧,不是挨打。只是这云深不知处太大了,泡个冷泉都能迷路。”
“泡个冷泉都能迷路?”聂怀桑靠近魏婴八卦道:“你俩失踪了一晚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遇?”
魏婴把剑从肩上放下,搂住他的肩,“倒是有一个。昨天晚上,夜黑风高,那冷泉底下突然伸出一双触手把我和蓝湛拉入水底,你猜猜那双触手是什么?”
“什、什么?”
“蛇妖!”魏婴坏心思拉住害怕想跑的聂怀桑,问:“你想不想知道这蛇妖长什么模样?”
“别、别说了,我最怕蛇了。”聂怀桑挣脱他,“这种奇遇你自己消化吧,对了,晚上别忘了放灯!”
“去吧去吧。”送走聂怀桑,魏婴扭头便瞟见了身后长廊的江澄,江澄看了看他和蓝湛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魏婴赶紧追去,“哎,江澄。”
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蓝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返回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