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她 第25章 25：颠倒

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痕，沈君歌抬起眼来，依旧用那种淡漠无情的眼神看着张素馨，眼底带着讥讽的蔑视。

张素馨握紧了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女儿的这一张脸，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张素馨最肮脏最卑劣，而她清高的要命。她沈君歌，还不是从她这个肮脏的小三肚子里爬出来的？以为自己有多清白？

她气的失去了理智，几步走了过去扯住沈君歌的头发，狠狠甩下一个耳光，速度快的让女孩甚至没时间躲开，接着一把将她推到墙根，指着沙发上的被子问，“你和谁住在这？！不听老太婆的安排，就是为了这个野男人？！”

口腔之中漫开血腥的气味，沈君歌被推到墙角的时候撞到了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发起了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动了动身子，“和他没关系。”

张素馨冷笑一下，像记忆里无数次的怒骂和疯狂一样，发了疯一样的扑向沈君歌，扯住她的头发，手脚毫无章法的在她身上头上落下，没有任何留情。她被推搡在墙根下，手臂惶然的护着脸，身子蜷缩着躺在地上，被动的承受着母亲的怒气，除了偶尔的闷哼表示痛意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发出来。

张素馨口沫横飞的怒骂着，“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除了拖我的后腿还有什么用？！谁教你和老太婆说那些话的！！！”

[我为什么要生下你]

[你只会拖我的后腿]

这些烂熟于心的话和那些拳打脚踢，伴随了她整个年少时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间内响起的手机铃声再也没办法被张素馨的声音盖过，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手，累极了的坐在床铺上抹泪，看着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乱糟糟的黑发遮住了脸的沈君歌，“接电话。”

她动了动手臂，缓缓将口袋里的手机拿起来，目光透过发丝落在手机屏幕上，【唐礼】两个字明晃晃刺的眼睛生疼。

身上雨点一样落下的暴力她都无言承受下来了，此刻却眼前模糊，她强忍着眼泪一把挂掉，这个时候她不能听他的声音。但唐礼用不了多久就要回来了，张素馨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坐起身来，靠在墙根，她随手将头发从眼前拨开，“发泄够了吗？”

“……一副死人样。”张素馨咬着牙骂，“你什么时候能像人家正常的女孩一样？你祖母本来都松口了要接受我们俩了！啊？你非要和我过意不去是吧？看我过的不好，你很得意？”

沈君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头看着手臂上的淤青和抓伤，张素馨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她只是找个人发泄一下昨晚沈老太太对她的嘲讽而已，沈家的人她都得好脸色的供着，也只有沈君歌可以供她出气了，说到底，这都是因为沈君歌不听安排导致的。

如同精神分裂一般，前一秒疯魔的张素馨忽然换上一副柔和的模样，“你喜欢这个房子，妈妈可以留给你，但是必须现在打电话给你祖母，收回昨天的话，否则我就把这个房子挂出去卖掉。”

她猛然抬眼，此刻眼眸底下才有了些情绪，似是极度绝望的不可置信，一滴眼泪无望的从脸颊滑落，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妈，这是外婆留给我的，你不能……”

张素馨站起身又打量了一番卧室一地的凌乱，冷笑一声，面对着桌上的镜子细细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不是有钥匙就算你的吧，这套房子，法律上已经在我名下了，君歌，妈妈这样做，都是为你好。”她容光焕发的转身，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呆滞的流着泪的沈君歌，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莫名看着就让人气恼，她扫了一眼沙发上的被褥，“至于这个野男人，妈也不会告诉沈家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太疼还是对张素馨的话还未来得及想清楚，沈君歌握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她陡然回神，唐礼已经几步走了进来，面对着眼前一室的凌乱怔然了一瞬间，才看到坐在地上低着头的沈君歌。

他放下手中提着的早餐，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拨开女孩脸上遮眼的乱发，一瞬间，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住。狂怒席卷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冰冷了起来。男人的手轻轻拭过她脸上的伤痕，他力道很轻，但女孩垂着的视线看到，刚跑完步还带着潮湿汗液的手臂上，已经有根根分明的青筋暴起。

“你就是那个野男人？”张素馨的声音响起在身后，带着嘲讽的冷笑，“我女儿别的不行，眼光倒也不错。”她不认得唐礼，可唐礼认得她。

他并不搭腔，暴戾在血液中沸腾，怕自己回头就忍不住要动手，将她身上的伤十倍百倍的还给身后的女人。

沈君歌抬起眼，动了动嘴，唐礼先开了口，声音很低，“地上凉，先起来。”

“我女儿是沈家的千金，养一个好看点的野男人消遣消遣时间也无可厚非，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了，就提醒你一下，别妄想当沈家的女婿，像你这种长了一张脸就想蛊惑富家千金的小白脸，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张素馨眼神冰凉的看着唐礼将沈君歌从地上抱起来，趾高气扬的威胁。

脑际一阵眩晕，沈君歌闭了闭眼，听见唐礼带着森冷寒意的声音响起在头顶，冷冽中是他压抑着的怒火，“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他修习过心理学，瞬间就明白了怀里女孩过往可能承受过的事，下颌的线条紧绷着，眸子里是沉冷的光，像刀一样看向那雍容的妇人。

“你是她的母亲，名声和她休戚相关，所以……”唐礼的手止不住用力，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说，“这次我放过你……”

张素馨笑的夸张，“放过我，真是年轻，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告的你家倾家荡产！”

他低头，唇角是冰凉的笑，抱着沈君歌走到沙发前放下，不去看张素馨那张有恃无恐的脸，转而开始检查女孩身上的伤势，伸手去扯她衣服时，凉凉的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臂上，沈君歌轻声说，“没事。”

“打电话，沈君歌，老娘没时间跟你耗。”张素馨走过去将沈君歌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捡起来，隔空就扔了过去，也不管是不是会砸到人。

几乎就在一瞬间，唐礼站起来手猛地一挥，把砸过来的手机一把挥开重重砸在了张素馨身边的墙壁上。力道很大，手机被砸的玻璃碴子乱飞，有一小粒擦过了张素馨的脸，瞬间就割出一道伤来，冒着血珠。

“你敢打人！”张素馨被身边“嘭”的一声吓得一激灵，回神就发现脸上一痛，脸立刻就狰狞了起来，指着唐礼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告你！”

说着张素馨就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来，利落的拨通了一个电话，“李律师，立刻过来丽园小区这里，我被人打了。”

沈君歌漠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唐礼视若无睹继续坐下来，伸手摸她脑袋，一点一点移动手指在查哪里受伤，“晚点给你赔个新的。”

张素馨故意开了免提，叽叽喳喳的和电话里的李律师沟通，“嗯……脸上……出血了……好……我等下就拍照……”

李律师继续问，“对方姓名是？”

“唐礼。”唐礼头也没回，吐出两个字。

“叫唐礼。”张素馨顺口回答完后愣住，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点了哑穴，电话里李律师也沉默了下来。

良久，才听到李律师轻咳了一声很敬业的开口问，“夫人，还要继续吗？”

“……”

唐礼这时摸到了沈君歌头上的鼓包，好看的眉头慢慢拧起，“要去趟医院。”

“原来是唐少爷，”张素馨很快恢复了镇定，端起了沈家女主人的架子，笑了笑，“怎么不早说，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她走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君歌没事吧，刚才摔倒了，这孩子从小就走路不看脚下，妈妈去给你拿点冰块。”

沈君歌不想再看到张素馨，偏过头去，“没事，你走吧，电话我是不会打的。”

“不打也成，”张素馨立马说，瞟了一眼唐礼的表情，“不过唐少爷，我是君歌的母亲，所以还是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对她负责，你们现在都住在一起了……”

沈君歌不耐烦：“你有没有完？”

可张素馨不搭理她，继续端着架子对唐礼说，“……实话给你讲，君歌现在正在和白家的少爷议婚，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趁早离我们君歌远远的，否则，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两个这样不清不楚的。”

唐礼沉着眸子，抬起眼帘看张素馨，“我只说一次，沈夫人记好了。”

“在我这里，你没资格做她的母亲，所以，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征求你的意见。”

“从前发生过什么我不追究，但今天是最后一次，沈夫人，我警告你，再发生一次，我会让你下半辈子都为这件事后悔。”

张素馨被他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如果是别人的话，她尚且有底气反驳，可唐家，唐礼，这个年轻的男人，此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戾气，全然不同于方才抱着自己女儿时那样温和，他的眼神在告诉她，这个人并不是虚张声势。

沈君歌此时开了口，“唐礼只是借住一晚而已，你走吧。”淡淡的声音瞬间就抚平了眼前怒狼一样男人身上的狠厉，他眉宇间的气息重归温和，望着她时，心疼的眼尾都泛起了红。

张素馨灰头土脸的走了，留下满客厅的凌乱。

余下两个人在屋子里，沈君歌这才放松了些，后知后觉脑袋涌起眩晕感，伴随着胃里隐约的恶心，她推了推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又不方便看衣服下面伤势的唐礼，“去洗个澡吧，刚跑完步回来。”

“去医院吧，我陪着你。”他知道她不愿意去，目睹了这件事以后，也终于知道，她所有的不情愿都是有缘由的，并不是单纯的针对他。所以这句话他放软了声音，难得温柔。

沈君歌点头，“好。”

唐礼这时才放松了些，拿了之前买的早餐过来，“吃点吗？”

“嗯。”她坐在茶几前，身上处处是隐约的疼痛，张素馨打她时虽然情绪不好但也会注意分寸，拳脚基本都落在背上，所以其实虽然唐礼很担心，但沈君歌知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撞在墙上那一下很疼，像是有些脑震荡。

喝了两口豆浆，就再难吃下去了，唐礼被她打发去洗澡，沈君歌站起身回到卧室，想换一身长袖长裤出去。

慢悠悠的脱掉睡衣，换上牛仔裤，正准备穿T恤的时候，唐礼推开门，“你就吃……”

沈君歌一惊，只来得及背过身去，“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