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秋的警察小哥春节前就拿到郑州方面出具的报告。小两口私下合计,知道真相这春节也别过了。吃不准路菲和当事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事实本身太狗血了。
想入酒吧事发后,送去定点医院的“密接”有18人。13人经七天隔离观察确认没事直接回家。剩下五例确诊中四人抢救无效离世。
他们当中,两名酒吧员工,一个后厨,一个大堂。还有一位公众人物,正是此次事件始作俑者,新锐导演高希均,及其工作助理。
栾洋是唯一确诊后治愈的人,不幸的是未能熬过严重的后遗症和并发症,于两年后病逝。
据当时资料,栾洋**症状并不严重用药剂量在安全范围后遗症不至于致命。然而真正可怕的是并发症。
尸检报告显示高希均被验患有艾滋。追溯其行动轨迹,离开京城前一周连续多天混迹于某医院附近豪华夜场。到达郑州后想入酒吧“密接”18人,与之□□接触的唯有栾洋一人。
人不在了,具体什么时间患病完全不得而知。栾洋对自己染上这种病,好像也全然不知。
娱乐媒体无孔不入,关于导演高希均患病离世和背后隐情,当年确有在娱乐版面公诸于众。但是舆论的声浪很快被有关部门控制住,时间长了被其他热点新闻盖过去。
如此看来,路菲查找报纸的方向,开始即出现了偏差。问题的源头显然在于导演高希均。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由他牵扯出来的。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得知病情后,栾洋第一时间告知夏平,意思是让他尽早去医院做一个快速排查。
夏平听完脑子极乱。颠覆理性的非常时期,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谁想会节外生枝翻出更可怕的东西?加上栾洋对事实的表述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前后逻辑混乱让他无法捋清时间线。
当年栾洋和夏平分手后,很快也和高希均断了。那几年他常说灵感匮乏不再热衷于讨论艺术也没再喊她出来拍戏。后来知道栾洋怀孕甚至充当了失踪人口。
这些年孩子慢慢长大,栾洋总是找他说孩子不能没爸。于是偶尔因为孩子他们又开始见面。
**封闭时期,他在北京憋的难受找机会跑出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郑州找栾洋。
那段日子,人心惶惶。有今日没明日的危机感,第一次给生命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栾洋认命了总算他没有不认孩子。还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和高希均之间完全不可能了,自从怀孕分手后没再发生亲密接触。
对于这种病,她并不十分了解,但是关于这个病的可怕,网上流传的皆是人人自危。两年没接触却最终确诊,可见病毒侵入体内已有不短时间。如果孩子有事出生第一时间可查,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利好消息。
她脑子也乱了,主要捋不清楚,与夏平之前没有彻底切断关系,会不会让他成为受牵连的人。
刚被带去隔离时,夏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路菲。确认没事可以回家当天,通报平安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又得知了另一个噩耗。来不及思考当年栾洋提分手是不是与此有关。
放下栾洋电话,第一件事去医院检查,等待结果需要一周。比一周漫长的等待更绝望,拿到暂时安全的命牌,揭开后续未知还要再等八年……
这个病相比**,之于生命的延续长得多。可是对于亲密关系的破坏,才是真正的致命。
比死亡更残忍是活着消失。
明明白白告知死因,不过是长疼不如短疼的抉择。然而有些“死因”一旦说出口便成为杀死对方的原因。
躲躲藏藏这些年,夏平不得不藏匿**。唯一祈祷就是路菲没事,路菲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倒也不必提醒路菲额外做什么检查,怀孕期间的所有检查比任何时候标准都严格。
夏平曾庆幸和栾洋突然分手因为路菲及时出现痛苦没有过份绵长。想不到栾洋赐予一剂慢性药,需要很长时间消化,或者永远无法消化。
他比任何时候都懂得,“无疾而终”是一个褒义词。
高兰这次回国,看上去心情好多了。重要的是不再封闭自己的情绪,明显敢在外人面前秀恩爱了,可能也是真的比较爱吧。这让路菲更加忐忑,因为李重的状态有时候总不在线。
大年初三,高兰大学同学聚会。李重推说自己不舒服不想去。高兰差点儿也不去了。李重疯狂地对路菲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出面动员一下。
路菲秒懂,白了他一眼。转而对高兰说:“兰兰,你还是去吧。这不是一般的同学聚会,是整合人脉的好机会。就算为了我哈。”
“怎么是为你呢?”高兰表示不懂。
“刚到新单位,正缺客户嘛。你们同学咨询的都是高端客户,万一有和我们这行搭边的,将来少不了帮忙牵线。算我这小姑子求你了。下次让我哥请客,叫上这些同学,不愁找不回面子。”
高兰被“小姑子”这个称谓逗笑了:“墙头草,改口这么快啊。是不是得给你改口费呀?”
“那谢谢嫂子了,以后都指望着你啦!”路菲作揖陪笑好说歹说,高兰总算一个人出门了。
高兰刚一走,李重就活过来了。打开电视挑地方台晚会看。路菲气不打一处来,示意他削个苹果。
李重屁颠屁颠儿,跑厨房拿水果刀。回来的时候,路菲已经自作主张,把电视机给关掉了。
“嘿,别关啊,好不容易休闲一下。这两天跟着高兰追电视剧都快累死了,看个晚会轻松一下呗。”
“婚礼要不要请你们老板?”路菲没理他。
“哦,不用了吧。亲戚朋友聚就行了。”李重敷衍。
“舅舅舅妈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他们的意见,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怎么没跟我说呀?”
“这就得怪你了。你有点结婚的样子吗?还不是因为经常见不到你人影。说实话你婚前恐惧症吗?”
“这么明显?”李重自恋地摸了摸英俊的下巴。
“心思都快溢出来了!谁知道你使了什么手段,高兰这样敏感的人,看不出你心不在焉?”
“手段嘛,还是有一些的。”李重嘿嘿坏笑了两声。
“闭嘴!不管怎么说,老板一定要请的。婚礼是我在安排,舅舅舅妈吩咐了,我必须要照办,也就给你打个招呼,另外你负责邀请。”
李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路菲,语气忽然沉下几分:“试试吧,如果老板不来,我也没办法。”
“那我亲自去请。”
“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关键是,你那么清高吗?领导平时请还请不动呢,只有结婚这种场合一般不会拒绝。舅舅舅妈是老一辈思想,这个道理都懂。反而你奇怪,藏着你家老板,跟压箱底的宝贝似的?”
“好好好,我去,我去……”
节后上班第一个任务,李重就是去请老板。说是请,其实是请示:“您现在露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什么时候?不算太久的话,我干脆推迟婚礼,等着您得了,这样回去实在没法交代了。”
“随便编一个理由。她已经怀疑了,瞒也瞒不住。”
“怀疑?您怎么知道她怀疑?我可没说漏嘴。”
“她是不是看过你电脑?”
“哦,我们经常联机游戏,基本上没什么秘密吧?”随即转头一想,好像又悟出了什么,“哎呀,之前您给我发过邮件。”
老板点燃一支烟,隔好久抬起头来。
“小李,我知道你喜欢兰兰,男人的感情装不出来。最初,想让你转移兰兰的注意力,可是她真的爱上你了。不要因为出发点可疑,对真实感情产生顾虑,那样只会更伤人伤己。”
“不是的,老板,其实我是没有信心。当年她伤心到那种程度,我这条件显然跟您没法比。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么短时间能把她的心赢回来。”
“所以,你在装酷?”老板挑眉浅笑。
“您又了解我了……”李重被说中了不好意思。
“这是危险的误区。以为自己若即若离,别人就会趋之若鹜。没有哪个人一直倒贴。即使开始看上去倒贴,那也是在努力争取。一辈子挣不到的权利,最后会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债。”
“好的,老板。我懂了……”
理由嘛很好编,重点是路菲不信。
可是不信也没办法,春节后正式入职,她自己遇上一大摊子事,只能把李重的婚礼放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