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 第75章 最晚知情人

法制类的报刊杂志原不多，大部分都是周刊月刊甚至季刊，翻完全年用不了多少时间。眼瞅到春节前夕了依旧是颗粒无收，路菲觉得这就是命。打捞事实比打捞沉船，更加难以具象。

彭小秋是个知冷知暖的女孩子。吃了路菲两个月午饭。终于在春节放假前发出晚饭的邀约。“姐，今年春节我结婚。婚礼上的创意想征求一下你这个过来人的意见。肯不肯赏脸吃顿晚饭，顺便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男朋友，不对，老公吧。”

“嗯，他挺想认识你的，每天把我喂这么饱。原来为了减肥，我都不吃午饭，最近胖了一圈。”

“他很怕你胖吗？”

“没有的，姐。是我被咱杂志刺激的，每个人飘出来都零号身材。虽说我是搞行政的，但经常在这圈子里待着，难保不比较啊……”

三人一见面，路菲立刻明白彭小秋为什么喜欢推理小说了，男朋友是个警察专管杂志社附近片区。

既然以征求意见为由头，对于小两口的提问，路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内在有点补偿心态，自己当年结婚是没有婚礼的。没车，没房，没钱，没婚礼，就像着急把自己兑出去一样。不欺少年穷的心态无非自我感动罢了，有些事情如果开始不能兑现，那么随着岁月的稀释，滋味只会越来越寡淡。

最后上甜品的时候，彭小秋冲小警察说：“路菲姐想查两个朋友的信息，翻遍财经、娱乐、法制，什么消息都没有。你给提点线索呗……”

小警察立马正襟危坐，进入到公事公办的氛围。彭小秋捶了他一拳：“没必要这么严肃把谁吓着。”

路菲笑了一下，觉得这小姑娘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里。便也不再端着试图不自揭**的情况下说出更多信息。“一个朋友三年前染上**，一年前后遗症去世了，我想知道她五年前的事情。”几乎下意识隐去夏平的部分。

“在哪里染上的？曾经和谁接触过？出事还有哪些人？”

路菲回想起来，当年托媒体朋友打探的消息。整个想入酒吧都被封了。患病者和密切接触者五人被送去定点医院。其中有三人未抢救成功，后来出院的两人就都是她认识的了。

被小警察这么一提醒，发现那三个人的身份信息被她自动忽略掉，因为与自己无关。索性直截了当提出：“能不能动用你在外省的关系，帮我查一查全部涉事人员的信息？”

“没问题，我有同学在郑州当法医。”小伙子干脆利索一点不墨迹。

这个春节的意外之喜是高兰回国。

头几周，路菲一直隐隐觉得大舅妈憋不住笑，以为这段日子带小早让她开心了不少。路菲差不多住在大舅家，每天最欢乐的莫过于听大舅妈转述这一天发生在小早身上的逸闻趣事。

直到高兰回来的头两日，大舅妈终于难掩兴奋告诉她：“李重今年五一结婚，没两年说不准也生一个像小早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娃娃！”

“跟谁呀？”路菲颇为惊讶。

“照片我见过，端庄漂亮也文静，听说在国外读心理学硕士。

路菲心想进程够快的呀。跟左伊分分合合折腾五年没结果。跟高兰认识不到半年竟然到结婚的地步了。关键这家伙什么也没说。

李重这段日子跑外勤基本不在家里住。晚上路菲给他打电话提前祝贺一下。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外甥女。说起来两个人走到一起还是她牵的线，怎么反成了最后知情人？

结果电话打去更尴尬了。小表哥先发制人：“我可给你发了好几封征求意见函哦！”害得路菲反过来道歉。她觉得这像高兰的主意。

高兰的性格经常琢磨不透。路菲回国前觉得她情绪起起伏伏可不便深问，逼得越紧只会逃得更远。好在她选择了李重，李重最终也选择了她，说明这两个人本质上还蛮像的。

安德鲁的家世和左伊的出身，一般拜金主义者的眼里，必须是钻石级别的择偶对象。偏巧这两个不开眼的人选择了相对清爽的彼此。

通话后第二日李重回家来了。

通常吃完晚饭，一家人围着小早说说笑笑，差不多八点多大舅妈带她先睡，等到路菲睡觉的时候，再把小早接回自己房间。趁着两三个小时的空隙，终于和李重坐下来谈谈心。

“跟左伊什么时候分手的？如胶似漆怎么说变就变？”

“咳，缘分浅呗。”

“具体点！”

“之前不是分过一段时间吗？她家里人着急介绍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后来呢我俩和好了把人家晒一边了。再后来人家公司上市了，江沪集团也想跟风上市，所以就这么现实。”

“联姻就能上市？”

“其实，那边没死心。”

“关键左伊她是怎么想？当年领回去见家长不是也没谁反对吗？她那个天马行空的性格家里人能左右得了吗？”

“年纪小可以随心所欲，年纪大了知道什么更重要吧。你看她堂姐，结了婚还不照样……”话到嘴边赶紧收住了。

路菲倒坦然：“算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分了兴许好事。谈恋爱两个人说了算，结婚涉及两个家庭。将来感情淡了后面还麻烦着呢……”

“我是不是成熟多了？”

路菲莫名感觉李重不是特别开心。“哥，结婚是大喜事儿，不用为了照顾我这孤家寡人故意表现不高兴吧。”

李重哪里会伪装：“我是喜欢兰兰可不至于到结婚的程度……”

“少来！指望你合适兰兰怕要熬到40岁了。她父母都不在了，小舅又是这种情况……”路菲顿一下。她极少在小表哥面前提到夏平，努力调整情绪坚持说完：“我一直拿她当半个亲人。”

“怎么说呢？谈恋爱的话。左伊是不错的选择，能玩到一起去有话直说心思简单。可是如果要结婚的话，高兰确实是不错的对象，我妈接下来那些计划也能执行下去……”

“我倒不希望你那么成熟。别看她性格内向其实蛮单纯的。你把人家娶回来，就为了传宗接代，图的是个实惠，我还不放心呢。”

“看你这胳膊肘拐哪去了？”

“拐的是个理。”

“干脆叫我铁拐李（理）算了……”

两个人打趣着冰释前嫌。路菲还是觉得不踏实：“随便一问哈，你说有些事是别人告诉你才知道的，高兰不是心机很深的人啊……”

“咱俩还口没遮拦呢，感情的事儿你跟我说吗？”

“安德鲁吗？我劝你别太介意了，人家条件好的不要不要的跟你不是一个级别。而且谁结婚前没谈过几次恋爱啊，高兰那么优秀的女孩子。”

“不是他。”

“还有别人？”

“嗯，啊……”话说到这触到李重心理防线了。死活不肯往下说各种抓耳挠腮挤眉弄眼。

最后路菲搬出杀手锏。威胁他不说实话就把他和左伊交往过的事告诉舅妈。舅妈对钱比较看重，若知道儿子弄丢一段怎样的因缘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息事宁人他不得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