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婉立刻不闹了,她开心地去抱解雨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姐还是在意大师兄的!属意许久,怎能说变就变了?不会变心,不会!”
解雨声的酒劲上来,推开张婉婉,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拎过酒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不顾朝霞晚霞的阻拦,一口气灌了个干净,然后将酒壶一扔,狠狠地抹了抹嘴,一字一顿地道,“吴常和程七七才是天生一对。”
因为解雨声说得太过认真,众人都被唬得愣在当场,定定地望着她。也是因为说得太过认真,用了不少力气,刚一说完,解雨声便觉得气血上涌,脑袋发昏,脚下发软,人站着身子就晃起来。
朝霞晚霞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扶解雨声。
张婉婉回过神,气势瞬间就消了下去,她蜷缩成一团,像是蔫了的番茄,全然没了先前的疯劲。
解雨声瞧在眼里,心中得意,笑将起来,“还想拆我cp!雾气夫妇就是最配的!”
朝霞晚霞听不懂解雨声的话,只当她醉了胡言乱语,扶着她坐下来。岂料解雨声刚一坐定,就听到张婉婉呜呜咽咽的哭声,她心下一惊,赶紧解释道,“我没跟你发脾气,我只是在陈述实情......”
张婉婉却是埋着头,越哭越大声。解雨声八分的醉意顿时消了两分,惊觉姜碧云和吴常是张婉婉磕的cp啊!原来是对家。既是如此,也不能怪她心狠了!于是挪到张婉婉跟前,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张婉婉抬起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流,解雨声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擦,边擦边道,“你是遇到对家拆cp就会哭的类型吗?”
张婉婉望着解雨声,鼻子一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解雨声的醉意又消下三分,“这是怎么了这是?”解雨声无措地把张婉婉揽到怀里,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做了cp粉,心理承受能力就不能这么弱。对家大声一些,就直接吓哭,这样的战斗力,遇到刻意抹黑,买水军造黑谣的,如何能有力反击,为自家cp保驾护航呢?要知道,对家如仇敌,广场如战场......”
解雨声滔滔不绝,张婉婉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只委屈地道,“经文......该把经文拿回来。那毕竟是大师兄亲笔抄写,为师姐祈福的经文......哪怕心意不再,也该收好......”说着说着又哭起来,“供佛的经文若不够,我可以多抄几份,我多抄十份!”她紧紧抓住解雨声的手,“那是大师兄专为师姐所抄,师姐本该十分欢喜,十分宝贝的,为何,为何就弃之如履了呢?”
听了张婉婉的这番话,解雨声心里咯噔一下,她跟张婉婉,并不只是对家那么简单。她可是姜碧云啊,是张婉婉cp的正主!她维护雾气cp的种种表现,虽然只是cp粉的自我修养,但对于张婉婉来说,不就是正主亲自下场拆cp吗!天呐,这跟直接在cp粉心口插刀有什么区别?况且本来她的正主确是有所属意的。想到这里,望着泪如雨下的张婉婉,解雨声难免心生怜悯,抛开正主不谈,多日以来的同门情谊,也不能让她这样伤害张婉婉,于是柔声道,“我没有弃之如履,我只是认为能为天下人祈福,好过单为我一人。”说罢握着她的手道,“我会把经文拿回来。”
张婉婉闻言眼中闪过惊喜之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解雨声拿着帕子一点点擦去张婉婉脸上的泪痕,“瞧你,可怜兮兮。”
“那......”
“没有回心转意。”怜惜归怜惜,拆本命cp是万万不行,张婉婉再怎么眼巴巴地望着解雨声,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我没有那个心思,只想好好练功。”
张婉婉低下头,“我知道了。”
解雨声站起身,“我去取经文。”
“我也去。”张婉婉跟着站起身,却因为醉酒,加上情绪大起大落,身子一歪,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解雨声同朝霞晚霞一齐上前,接住了张婉婉,扶着她坐好,解雨声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吩咐道,“再取些葡萄、蕉果来。”而后对张婉婉道,“你吃些水果,我快去快回。”
张婉婉是想去,奈何醉得不轻,只得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解雨声见状笑道,“别以为你就什么也不用干了,从佛祖手里拿经文,至少得十倍来抵。”
张婉婉苦笑一声,“嗯。”
“我这大晚上的去善缘寺,可都是为了你。十份经文,你得抄八份。”
解雨声的话已经说得这样清楚,张婉婉是真的信了她对吴常再无多余的情感,只是这经文,确是要取,似乎只要取来,她也便释怀了。心头的阴霾散去,她感到轻松不少,“说好十份就十份,莫跟我抢。”
“不抢不抢,保证不抢。”
说话间,马车已经备好,解雨声当即乘车去往善缘寺,到了善缘寺,直奔供奉经文的佛堂,一刻也不耽误。
夜深露重,加上一路的颠簸,等到了供桌前,解雨声突觉胃里一阵翻涌,嘴里泛起苦味,她赶忙蹲到地上,捂着胸口直咽口水。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苦味咽下去,头却开始发昏,正当她狠敲几下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忽听有人问道,“师姐,怎么了?”说罢伸手就要扶她起来。
解雨声仔细一瞧,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墓尘!他将解雨声扶到拜垫上坐好,说了一句,“师姐稍作休息,我去讨些水来。”便快步离开了。
解雨声呆呆地瞧着墓尘的背影,一时竟发起懵来,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在这?”
墓尘很快就讨来了水,解雨声也确实渴了,墓尘见她把一碗水喝了个干净,接过空碗道,“我再去讨些来。”
“不用了,不用了。”解雨声擦擦嘴角,笑道,“好多了。”她想问墓尘为何深夜来此,却被墓尘抢先发问,“师姐,喝酒了?”
解雨声抬起袖子闻了闻,确是满身酒气,“小酌而已。”
“同六师姐?”
解雨声点点头,墓尘捧着个空碗,一边往旁边的拜垫上坐,一边问道,“为何深夜来此?”
“来取经文。”
“什么经文?”
“大师兄的《大愿经》。”
墓尘冷笑一声,“师姐,竟这般舍不得。”
解雨声现在对跟吴常组cp一事非常敏感,怕墓尘误会,急忙解释,“并非是我舍不得,是婉婉,哭着闹着要我来取。”她无奈地叹口气,“她似乎有意撮合我跟大师兄,但这完全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解雨声心道,因为他跟七七才是天生一对呀!但这话,她不敢当着墓尘的面说,只能先表明自身的态度,“我与大师兄不是一路人,我对他只有同门之谊,并无其他想法。大师兄对我,也定是如此。”
“那这经文,当真是六师姐要取回去的?”
“天地良心。”cp粉亲自制造对家,奇耻大辱,罪该万死!解雨声当堂自证,“佛祖面前不敢妄言。”
解雨声自认为她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且言辞恳切,没有一句假话,不论是姜碧云还是她,确实都跟吴常不是一路人,别说一路,她甚至跟吴常连一个世界的人都不是。
然而澄清了跟吴常之间的关系,墓尘却又给她找了另一个关系,“那师姐,同谁是一路人?吴安,吴公子?”
墓尘问出这个问题,解雨声是万万没想到的。吴安此人,解雨声只匆匆见过一面,除了家世、相貌和姜碧云还算相配,且心悦姜碧云外,其他的都不了解,何谈是不是一路人?如果站在姜碧云的角度,虽然解雨声急于撇清对吴常的爱意,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迟早要回到现实世界,到那时,真正的姜碧云是会继续喜欢吴常,还是会对旁人,比如吴安生出情谊,书里没交代,她更无法断言。想了又想,只得出个模棱两可的结论,“不清楚,看情况吧。”
这个回答墓尘显然不满意,“看什么情况?”
“我对他并不了解,若往后有机会了解,才能知道是否为一路人。”
“师姐与他,不熟?”
“完全不熟。”
“可他一口一个云妹妹,看上去同师姐熟络得很。”
关于吴安的事,解雨声从明日山回来后,就找朝霞晚霞打听过,她们对吴安的印象,只有很会送礼。逢年过节、办事宴请,姜家收到的一众礼品中,当属吴安送的最合姜碧云的意。而到了姜碧云的生辰时,不仅礼物投其所好,更是会亲自登门祝贺,次次不落。据朝霞晚霞所说,姜碧云对吴安的印象应该不坏,且每次都很期待他的礼物。正当解雨声认为吴安这小子很上道的时候,竟从朝霞晚霞那得来了这么一句评价,“吴公子与三少爷四少爷熟识,总是唤小姐妹妹,本身也是做哥哥的,许是把小姐当妹妹看待了。”解雨声再次感叹,怪不得书里没你!她无奈地摇摇头,“他单方面熟络罢了。”
墓尘歪过身子,笑盈盈地道,“师姐,说谎可不好。”
墓尘看起来已经认定解雨声在撒谎,她觉得好笑,且不说她并未说谎,纵使真的说了慌,也轮不到墓尘这个满嘴谎话的人来指责!于是冷哼一声,“句句属实,爱信不信!”
解雨声喝了酒,双颊本就泛着微红,生起气来,鼓着个腮帮子,着实可爱。墓尘看着新鲜,便逗她道,“哪有人单方面熟络的,往日,没少见面吧?师姐也必定给人好脸色了。”
解雨声觉得墓尘的问题十分可笑,“姜吴两家是世交,吴公子也与我哥哥熟识,多见几面并不稀奇。至于好脸色,对吴公子,于情于礼,我都不该怠慢。”
“于情于礼?不知师姐竟与他有了情谊了。”
墓尘的笑容比刚才更甚,解雨声却觉得脊背发凉,她不想与墓尘争辩,却也不愿再被乱组cp,便搬出师姐的架子,“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小娃娃哪懂,莫要胡言乱语。”
墓尘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不小。”
解雨声皱起眉,要在现实世界,十四岁,才读初二,怎么不小?她的头开始发晕,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便起身去找经文,“好好好,不小。夜深了,记得早点回门里。”
解雨声在供桌前翻找经文,却听身旁传来一句,“师姐,不用找了。”
解雨声转过头,只见墓尘手里捏着一张折起来的薄纸,借着烛光打开,递到她面前,是吴常的《大愿经》。解雨声伸手要拿,墓尘却往外一抽,笑道,“师姐既不想要,便烧了吧。”说罢将经文往烛火上一放,经文瞬间被点燃,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解雨声大惊,慌忙去抢,奈何墓尘个高手长,有意躲避,眼看经文就要燃烧殆尽,解雨声急着喊道,“墓......慕星辰!”
墓尘明显愣了一下,解雨声趁机一把抢过经文,往地上一掷,用脚将火踩灭,然后迅速捡了起来。奈何抢救不及时,整张经文只剩下一小块角,没有一个字。
解雨声瞧着手里焦黄的废纸,顿时火冒三丈,“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她一抬头,正欲发作,却撞上墓尘喜出望外的脸,“师姐,你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