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眼 第3章 第三眼

曲明谊真觉得他今天疯掉了，几乎所有的举动都异于常理。

她懂他在说什么，这些话语一股脑灌进她的脑袋里，理智早已不复存在。

“钟燎，你出去……”曲明谊仰着脖子，难受得快要嘤咛出声来了，“畜牲。”

她越骂，他反而更用力了。

昏暗的室内，旖旎了一夜。窗外的蝉鸣未停，搅得风都不安宁。

凌晨五点，曲明谊跟脱水了似的躺在床上，房间内的浴室里发出水声。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钟燎这家伙的吻技是不怎么样，好几次都磕到她了。

钟燎从浴室里出来，“去洗澡。”

曲明谊闭着眼睛，嗓子干得不得了，“瘫了。”

他轻笑：“事还挺多。”

曲明谊翻了个白眼。钟燎过来抱她，她自然地搂上他的脖颈。

“还有药吗？”

“有。”

“要我帮你上吗？”

曲明谊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哦。”钟燎没恼，把她放进浴缸里，“有事叫我。”

曲明谊没接话了，她累得眼皮直抖。

曲明谊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了，一点动静没有。

她从进水里那一刻开始，就直接睡着了。

钟燎在外面叫了她好几遍都没人回他才开门进来的。

“要睡就直说。”钟燎换了件白T，下身短裤，方便帮她洗。

钟燎给她打了沐浴露沾在沐浴球上，从肩膀处开始给她擦洗。

曲明谊皮肤本来就白，因而那些红印子格外显眼。钟燎挺满意自己的杰作的，但曲明谊恐怕会把他往死里骂。

沐浴露沾了水，生了绵密的泡沫，散着淡淡的香气。

曲明谊是被闷醒的，浴室内的温度太高了。一睁眼，就是钟燎这张畜牲的脸。

“你干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睛。

她像是在质问钟燎，钟燎情绪倒很稳定，将沐浴花扔到了水里，跟她解释：“你睡着了。”

她撇了撇嘴，“我睡着了你叫醒我就是了。”

“哦，下次一定。”钟燎起身去洗手，“那你自己洗。水都凉了，快点洗吧。”

钟燎出去后，她才松了口气。

洗完她对着镜子穿衣服才看到瘢痕，她很想骂人，但没有必要。

拿人钱财，吃人嘴短。谁有钱谁说的算。

她扶着墙出了浴室，看见钟燎已经上床睡觉了。

她还要上药，她刚才干什么要为了呛他拒绝他。上药这种事情，没什么害不害臊，羞不羞耻一说，两人彼此身上哪个地方没见过？

她正埋怨着自己，钟燎懒懒的声音流了出来：“上床眯会儿，等会儿我帮你上药。”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啊。

“哦。”曲明谊有些艰难地上了床，将被子拢好。

曲明谊刚打算闭上眼睛睡觉，便感觉有人在蹭她。

钟燎柔和的发丝划过她的眼尾，轻抵她的额头，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

这下她彻彻底底睡不着觉了。真致命。

六点多，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入室内，冲淡了昏暗。

此刻，她能清楚地看清钟燎。

钟燎这双眼睛生得特别漂亮。在晨昏时，尤其漂亮。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感觉到他的一丝柔情，像在海滩上寻到了贝壳，里面有珍珠般。藏得特别深。

曲明谊没睡着，一直等到钟燎睁眼。

“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曲明谊吃力地撑起身子。

“药在哪？”

“化妆台从左边数第一个抽屉里。”

曲明谊真觉得不可思议。钟燎这人绝对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一晚都不正常，连天亮了起床了也还是不正常的。

钟燎下了床，去她的房间给她拿药。

虽然在上药之前曲明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她和把药取回来的钟燎四眼相望时，刚做好的建设瞬间崩塌。

真不坚固，真讨厌。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吧。”

钟燎面无波澜，绕到她身边，说：“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不是，钟大少爷，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谁跟你客气了啊！

曲明谊眨了眨眼睛，无力反驳，“你别把持不住就行。”

钟燎冷嗤一声：“低估谁呢。”

你。

曲明谊躺下，腿打开。她实在受不了，抓着床单就往她脸上一盖。她应该离开这个星球的。

钟燎上药挺快的。他这人做事特细心，要做什么就会做到极致。

钟燎起身，把用过的棉签随意扔进了垃圾桶里，“我叫了早餐，下来吃点再去上班。”

“哦。”

他出去了，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曲明谊还是觉得很累，这年头钱也没有那么好赚。说来说去，她都还是做苦力的那一个啊。果然是输在了投胎上的人。

曲明谊吃力地往房外走，路过那只垃圾桶，视线定了下。

钟燎战斗力挺强的，一晚五个。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言不发，曲明谊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面对她的金主，她总是要恭敬点的。毕竟有些人死于话多。

万一她说点什么让钟燎不开心的话，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静下来时，曲明谊确实会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她？

钟燎是什么身份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家伙是钟泰建筑的总经理。年纪轻轻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总不可能是被人包养了吧。

曲明谊虽只和他短暂地共事过一次，但她确实能看出来，钟燎的工作能力挺强的。

他这么一个有能力又有钱的人，和她一看就不是一个社交圈子的，为什么偏偏选她？是因为他看出来她缺钱吗？

但这根本不可能。曲明谊没长一副缺钱样。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要我顺路送你去公司吗？”

“嗯，麻烦了。”她这样，也开不了车。

“你的车我找人开到你家楼下。”

“行。”曲明谊低着头咬馒头。

钟燎瞅了她一眼，问：“我昨天做过火了？你怎么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

曲明谊乜了他一眼，没吭声。别说，这金主还挺会反思的，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我下次轻点。”

她语气不善：“你不想吃就下去，我要吃早饭。”

钟燎：“……”

曲明谊是八点半上班，两人七点五十左右从家走的。

快到公司时，她让钟燎靠边停车了。

她礼貌性地和钟燎告别：“下次见。”

“嗯。”

疼死她了。

虽然她是组长，但一般来的最早的都不是她，一般是对工作最有热情和富有上进心的邱诗诗。尤其是钟燎打款后，邱诗诗跟打了鸡血似的。

虽然她和邱诗诗是个team，但总有种邱诗诗一直在工作，而她一直在摆烂的感觉。

曲明谊去茶水间倒了杯白开水，拉了椅子坐下来对旁边的邱诗诗说：“小邱，下次别来这么早了，早晨多睡会儿。”

邱诗诗解释：“我早晨自然醒的，多睡一分钟都难。”

胡语姿趴过来感叹了一句：“我要能有你这样就好了，也不至于精神萎靡不振。”

一听到“萎靡不振”这个成语，曲明谊直接愣住了。她笑了，钟燎也说她萎靡不振了。好一个萎靡不振。

曲明谊没再插话，喝了口水就开了电脑准备工作。

一个上午，曲明谊都沉浸在工作中，连手机信息都没看。

昨天是她请客喝奶茶，A、B两组向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所以A组组长向芫又请了回来。

曲明谊不太喜欢喝奶茶，她也不太懂她们这些奶茶资深爱好者到底是为什么喜欢喝奶茶。她觉得喝白开水和咖啡就够了，有时候喝点果汁也不是不行。

“曲组长，向导请喝奶茶你都不给个面子啊。”对面A组师裕阴阳怪气道。

曲明谊瞄了眼她，面色平静地回：“向导上次不也没喝我点的奶茶吗？”

向芫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师裕才有机会故意难为曲明谊。两组之间有过规定，在上班期间同事之间最好不要有什么直接冲突。

师裕一时语塞，又反过头去打量她，“曲组长，你这一身衣服不便宜吧。”

她大方承认：“昂，是这么回事。”这衣服是钟燎随便给她拿的，她哪管是什么牌子啊，接到就穿上了。不得不说，钟燎审美还行，至少没她想象中的男性审美要老气。

师裕打量她，有理有据道：“咱们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你一件上衣呢，真不知道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曲明谊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沉默了片刻。一个月工资不够买一件上衣，也就是说，光一件上衣就不止一万二了。

钟燎真的是太大方了吧。曲明谊要被他这种金主大方的气概所震撼到了，她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曲明谊抬头与她对视上，“其实赚钱的渠道有很多种。我直播卖货也好，副业兼职也好，不都能赚钱吗？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骗。我曲明谊支付宝、银行贷款、拼多多、淘宝、闲鱼信用良好，我纯一社会好公民啊。”她眯了眯眸子，有种放任师裕随意嘲讽她的感觉，“师裕，你要是不信呢，就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不过这样就有点浪费社会资源了。”说完，她还礼貌性地回了个独属于她的标志性笑容。

师裕被她一连串的炮弹打得面色铁青，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只能颤着嘴角干瞪眼。

“什么社会资源？”两人争辩完，向芫才提着袋子回来。

曲明谊笑着打哈哈：“没事，我说现在这社会真好，都能实现社会资源共享了。”

向芫没多想，把袋子放到了她的桌上，“带你体验社会资源共享，你要的星巴克来了。”

曲明谊对着向芫比了个爱心，“向导大方，帅死了。”

向芫摆摆手，回自己位置上了。

师裕彻底傻眼了，她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明明以前还是见面只打招呼问好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了？

曲明谊戳开盖子，吸了口咖啡，果然是幸福的味道啊。

她有闲工夫喝咖啡时，顺便打开手机想刷刷招聘软件。一个小时前就杵在那的消息现在才被她看到。

上周她托萧漾帮忙找找看有没有人需要家教，她需要当家教兼职。

【萧漾：兼职给你找到了哦。】

【萧漾：电话给你了。对方问周五晚上七点到九点试上可不可以。】

【萧漾：我效率怎么样（星星眼）】

【谊睡觉：下次请你吃饭（飞吻）】

曲明谊盯着萧漾打给她的那串电话号码看了会儿，松了口气。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缺钱。

钟燎每周都给她打款，打得很多，至少曲明谊是这么觉得的。

第一次事后，两人并没有系统地、正式地谈过钱款的事情。倒是钟燎比较有自觉性，他主动问曲明谊要了卡号。

当时曲明谊还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钟燎就是要给她打钱，也就所谓的“劳动收入”。

一打就是四个零——三万。

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再约的时候，才谈了这个事情。曲明谊没要多，一次一万五就够。

一个月就是十二万，加上她本身的工资和项目提成也有十五六万了。但还是不够。

赚了那么多钱还是不够。

有时候曲明谊真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花钱大手大脚造成的无论多少钱在她手上她都能用出负数的感觉。

时间一眨眼就晃到了周五。曲明谊真感觉时间最近过得很快。

她今天就已经把销售策划做好了，和邱诗诗也都把具体细节整合起来了。确保方案无误后，她便把文档拷到了U盘里，同时传了一份到自己的□□上，随后她才把电脑关机。

她做事一直这样严谨，就怕哪天文档丢了，一个团队的心血也付诸东流。

“明谊姐，你U盘能借我拷个东西吗？”邱诗诗问。

曲明谊没多想，二话不说就把U盘递了过去，“可以，你周一记得带过来就行。”

办公室里的人喧喧嚷嚷，准备开启周末愉快的生活。

这几天上班曲明谊都没开车，坐的地铁。所以周五这天她也是坐地铁去的小孩家里。

她教的是高中物理。

她这么一个看似非专业人员去教高中生高中物理，看似是没那么靠谱，还有点误人子弟的感觉。

但她有教师资格证。

她的本科是在北榆师范大学念的，念的是师范类。后来她又跨专业考上了陵城大学的研究生。研究生没毕业前，她就把教师资格证考了。

这么一听，她虽有教师资格证，但没教学经验，那不还是耽误人家时间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教学经验，她的父亲曾经就是一名老师。她也算是耳濡目染了不少。

凡事总有第一次。

当初本科毕业，她要是继续念本专业的研究生，再考个教师资格证，说不准现在就在哪所高中里的某间教室中来回走动呢。

但曲明谊比较任性。填报志愿时她从了父亲的愿，而考金融研究生时，她就想为自己活一次。

销售这活听起来并不高大上，人们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路边上随便逮着一个人就发传单介绍的销售，也可能是在各行各业中卖东西的人，卖得好能拿下销冠呢。

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了。曲明谊就是卖东西的，帮别人卖东西的。

行业无高低贵贱，人不应该以某一个具体的标准去衡量，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标准，那可能只有对社会的贡献程度了。

曲明谊怕迟到，提前十分钟就到那户人家了。

小孩家住第一层，走几步就看到了。

她按了门铃，几秒后便有人来开了门。来开门的是个女人。

女人笑着请她进来，“曲老师，您进。”然后给她从鞋柜里拿了两只鞋套出来。

“麻烦了。”曲明谊朝女人点头示意。

“毓哲，曲老师来了。”女人朝某扇门喊了声，“曲老师，您直接进房间吧。”

女人把房门打开，让她进去了。

男孩端正地坐着，面前放着一本物理笔记本。

曲明谊先询问了一下学校的进度，问他想上些什么。

李毓哲说随便什么都行。

他们高一才刚刚开学没多久，补课也补不了多少。曲明谊想着两个小时先花半小时做题巩固一下加速度，再往下给他讲新课。

“你今天有家庭作业吗？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哦，行。”

趁着李毓哲做题的时间，她翻了翻他的作业。房间里安静得不得了，两人都全神贯注。

李毓哲做题挺快的，也有可能是题目简单的原因，没到半小时他就全做完了。

曲明谊按照答案给他对了下，然后把错的题跟他讲解一下。

“这题，a-t图像的面积、截距表示的都是什么意思？”

李毓哲还没开口，敲门声先一步传入两人耳中。

大家除夕快乐啊[撒花][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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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