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引力 第5章 失败的尝试

许舟星是故意的，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光屏上的动画片，脑子里却早就走了神。

他作为乔钺的协助治疗师，当然需要知道乔钺的一切需求。关于需要他主动、尽快治疗这件事，早在之前培训的那三个月里，乔钺向周博士提出后，周博士就已经跟他谈过话。

对于信息素类疾病的患者，如果存在易感期不规律的情况，亢奋的□□在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能够主动诱发易感期。

作为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许舟星对于这样的事有天然的害羞、好奇与恐惧，但周博士告诉他，爱和性是两样独立的东西。

爱情的产生过程很复杂，涉及生物学、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等多个层面；性却很简单，只需要用正确的方式刺激相应的器官就能获得。

周博士让他放平心态，将这当作普通的治疗手段，并且叫人细致地讲授了他alpha的生理结构、教给他如何精准快速地挑起alpha的**。

当时许舟星答应得好好的，但现在，他有点上不得台面的私心。

林晚风的手术还在摇号阶段，他现在就算拿到钱也无法直接缴费，也就是说，他不是非得立刻完成工作。

医生说林晚风目前很配合保守治疗、情况稳定，许舟星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他想趁这个机会去羲和舰队看看，至少去前线近距离看过一回和系外异形的战斗，再完成治疗任务不迟。

没了这次机会，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圆梦了，因此他虽然觉得有些愧疚，但还是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慢慢看。”乔钺很快失去了耐心，起身离开了影音室。

许舟星盯着光屏，直到听见影音室的门传来轻微的关闭声响，才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沙发里。

说实话，他刚刚还挺怕乔钺会不会突然扑过来弄他的，如果乔钺要硬来，他根本反抗不过。

但是很显然，这是杞人忧天了。

许舟星抬起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矛盾得有些可笑，一面害怕乔钺会和自己有什么，一面又为什么也没发生感到惋惜。

许舟星在沙发里失神地瘫了一会儿，想要关掉影片，但是却发现他不知道怎么控制影音室的光屏，他家里没有这么高级的玩意儿。

摸索了一会儿没能成功关掉，许舟星不敢再乱碰，怕弄坏了什么东西，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影音室看动画片，想着等播完了应该就会自动停止。

没想到乔钺家里收藏的这个动画剧集非常完整，足足有几百集，一开始许舟星还看得哈哈大笑，然而直到半夜都还没停止播放，许舟星渐渐困了，竟然就歪在沙发上眯着了。

“你这是什么糟糕的生活习惯？”一道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影音室门口，惊醒了许舟星。

许舟星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见乔钺黑着脸站在门口。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以后十点半必须上床睡觉。”乔钺不高兴地关了投影光屏，“早上六点起床。”

“这么早？”许舟星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乔钺顿了顿，说：“七点半，我会让7691叫你起床。”

第三天，许舟星在七点半准时被喊醒，来到餐厅的时候发现乔钺早就吃完饭了，正坐在客厅用光屏看早间新闻，他在餐桌边坐下，发现有自己想吃了很久的黄油面包和莓果扮酸奶。

这些食物不算很昂贵，但是学校食堂暂时断货，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吃到了，因此立刻高兴地吃起早餐。

乔钺远远地看过来了一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没说话，又收回了目光。

等吃完饭，许舟星犹豫了片刻，朝着乔钺走过去，有些局促地站在他侧前方。

乔钺目不转睛地划着光屏，过了段时间才说：“易感期一旦开始，需要留七天的时间来进行信息素治疗，你已经浪费了一天，如果今天还是无法诱发，那么你就需要和我离开中央星。”

许舟星捏着衣角没动弹，他不敢抬头看乔钺，隐约有种被看穿了的不安感。

“又或者说······”乔钺收起了光屏，盯着许舟星，十分肯定地说道，“这就是你的计划。”

许舟星咬咬嘴唇，心里发慌。

乔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头：“边境星球并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许治疗师，如果你这样消极怠工，我想，我可能需要申请更换。”

许舟星咬咬牙，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反正左右也瞒不过乔钺：

“我想去！”许舟星悄悄攥紧了拳头，掐着掌心提醒自己要冷静理智、好好地说完这段话，“我从小就梦想着，去羲和舰队，去边境星球，开着机甲和那些异形作战，就像我父亲那样。可我······我是个beta，身体素质不过关，所以我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我退而求其次学修理机甲，后来我发现这门学科也很有趣，我也可以靠着这项技术去边境星球参与作战。但是······”

“但是？”

“但是您昨天告诉我，治疗结束后，我不可能再加入羲和舰队。”许舟星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他总是管不好自己的泪腺，“我想去看一眼，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眼了。”

宽敞的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乔钺不置可否地说：“许治疗师，你这是对病人不负责。”

许舟星抹了把眼泪，隐约觉得自己要完了。

如果自己就这样被开除，林晚风的治疗费该怎么办？

想至此，许舟星赶紧上前一步，在乔钺脚边跪下，哀求道：“请您原谅我的失职，刚刚那些话，您就当没有听见吧，我会努力工作。”

乔钺轻轻点了点头，许可了他。

但理论知识归理论知识，许舟星虽然进行了科学的学习，但是真要做起来，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盯着乔钺腰间的皮带看了一会儿，心想是应该先帮对方解开，还是先脱自己的衣服。

就在他犹疑不定时，乔钺又出声了：“如果不愿意，我会支付到今天为止的治疗费用和相应的解雇违约费，你不用担心。”

许舟星被他突然出声吓得轻轻抖了抖，还以为他要赶自己走，反应过来乔钺说得是什么之后才松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乔钺好像有点着急，那就先解乔钺的皮带吧，解开了用嘴含住，腾出手再赶紧脱自己的衣服，完美！

许舟星伸出手，直奔乔钺的皮带扣。

乔钺眼里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稳稳坐着，想看看许舟星到底要怎么做。

对于这件事，乔钺其实也有些好奇。

然而就在此时，门铃播报忽然响了。

管家机器人7691刳刳跑过来，一抹方块脸变成显示屏，游简歌那张妖孽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被摄像头拉伸得有点变形，但依然是叫人惊心的漂亮。

“乔钺，乔钺，你在家吗？我爷说要我盯着治疗师，不能让你被他勾了魂。”游简歌在外头嚷嚷。

乔钺沉默着，跪在他脚边的许舟星也大气不敢出。

见没有回应，游简歌又嚷嚷道：“我知道你肯定在这儿，我问过你爸了，你有本事跟我订婚，有本事开门啊，你怂什么？你要不开门，我就去你爸那儿告状！”

“给他开门。”乔钺有些低气压地说。

7691得了指令，方块脑袋点了点，门嗡地一声开了。

游简歌兴冲冲地闯进来，连鞋都不换，一眼就看见了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的、满脸泪痕的许舟星。

“哎哟我的眼睛！”游简歌捂住了眼睛后退几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开心“现在还是上午啊！你们就玩这么花！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乔钺冷冷地问他，又转头命令管家机器人，“7691，把他的脏鞋脱了扔出去。”

“我自己会脱。”游简歌回到玄关踢掉鞋子，只穿着袜子就迫不及待地跑进来，蹲在已经彻底愣住的许舟星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呀？”

“我、我······”许舟星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家的正牌未婚妻给捉个现行，又羞又怕涨红了脸，他觉得自己好像那个人人喊打的三儿。

“我们准备进行治疗。”乔钺这个被捉奸的未婚丈夫倒是气定神闲，“如果你没什么急事，就请离开吧。”

游简歌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冒出来了，拉着已经吓傻了的许舟星站起来，姐妹好似的挽着他，又给他擦擦眼泪，说：“哪有你们这样的，才认识几天呐就要做，不行不行，至少培养一下感情嘛，咱们三个出去玩怎么样？中央星可是有着星环共和国最大的游乐园呢！”

“我劝你不要再想什么歪主意。”乔钺不动声色地说，“许治疗师只是来完成他的工作，不是你的挡箭牌。我病情的严重程度你也知道，不可能陪你无限拖延下去，如果你再这样打扰我的治疗过程，我就向游氏提出退婚。”

游简歌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乔钺，语气倒还算冷静：“乔钺，你不要太自大。你以为有了治疗师和信息素你的病就能好了？”游简歌说着冷笑了一声，“我的表姐也在从事信息素相关研究，信息素的作用和人的大脑神经也息息相关，通俗一点说是影响神智，玄学一点说，信息素的吸引和终身标记，是刻在灵魂里的。”

“所以呢？”乔钺终于有些轻微的不耐烦。

“所以如果你一直是这副讨人厌的姿态，那你的病可能好不了。”游简歌耸耸肩。

“讨人厌的姿态？”乔钺来了些兴趣，“什么意思？”

“你看不起爱情。”游简歌语出惊人，“那爱情也不会眷顾你。”

乔钺似乎被他气笑了，说：“7691，送客。”

管家机器人为难地看了看他们，认命地上前去推着游简歌往外走，而游简歌却掏出了游乐园的门票，伸手不停地晃：

“喂，我是真的在邀请你们去游乐园！我票都买好了！”

乔钺一动不动：“没兴趣。”

“再过半年就要到十年一度的盛赞日了，现在游乐园有节日装扮哦！”游简歌还是不死心，转而去求助许舟星，“许哥哥，走嘛，交个朋友嘛。”

许舟星现下从方才的惊魂未定中缓过来了，他望着游简歌，忽然意识到游简歌张扬的行事之下其实也藏着深深的不安。

他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omega，突然被家人当作筹码押了出去，而他未来的丈夫有着难以启齿的暴力倾向疾病，甚至可能对他的人身安全造成极大的危害。

他只能寻求一切可能的医疗帮助，而最好的方式，竟然是在他们成婚之前，由一个第三者来代替他，帮助他的丈夫度过混乱的发情期。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来向他的未婚夫和这个第三者示好了，或许处于害怕，也或许是出于愧疚。

许舟星想要出言帮游简歌劝劝乔钺，一时却在称呼上卡了壳，眼看着游简歌要被推出门了，才赶紧说：“乔将军，陪夫人去吧。”

乔钺脸上的表情显然没绷住。

游简歌更是提出了抗议：“什么夫人？我才不是夫人！你叫我游游也行，简歌也行，不要叫我夫人！”

乔钺看向许舟星，眼中有几分戏谑，说：“行。”

随即他状似无意地轻声说了一句：

“盛赞日到来之前，治不好，就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