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引力 第13章 拥抱比刺杀更让人意外

许舟星现在才知道，原来乔钺的私人飞艇上也有军火装置。

天空中停泊着一艘巨大的飞船，而有一架隐形涂装的机甲正在往那飞船迅速飞去。

“哇，在城里用隐形涂装有什么用啊，这么狭窄的地形，一眼就看见了啊。”许舟星嘀嘀咕咕地吐槽着，乔钺在轰那台机甲，他没什么事干，只能在旁边喊加油。

很快，舰队的其他飞艇也跟了上来，一部分包围了机甲，另一部分则调转火力开始轰炸那艘停泊在领空的大型飞船。

乔钺指挥着另外几艘飞艇配合着，将那台机甲逼向了荒无人烟的野外，一炮击中了能源仓，又一炮击中了机甲背后的飞行翼，那台瞧着很威风的玩意儿冒着黑烟坠落了下去，在漆黑的夜晚炸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光。

而那艘大型飞船，似乎是知道不敌，也迅速启航离开，消失在了视线所及的地方。

许舟星盯着探测仪的屏幕，看着上面代表地方飞船的红点移动，距离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长舒一口气，问：“师哥，你们打机甲怎么不用机甲？”

“这种操作，有必要吗？”乔钺反问。

许舟星无言以对，好像的确没有必要，几艘寒酸的飞艇就解决了。

“二小队下去，检查一下里面的人是否死亡。”乔钺说，“封锁这篇山区，通知林大校过来。”

许舟星赶紧接通了林琅那边的通讯，有些紧张地飞快说道：“林大校，有地外袭击，一台机甲坠毁在了斯卡尔图拉斯加山脉，需要做不明物质和生物污染源排查，我发送给您具体坐标，请您立刻带队前来。”

“好。”对面立刻回应。

许舟星隐约听见了几声不太清晰的抱怨，可能是林琅的家人，想来也是，今天是开拓节，正常人会有一整天的假期呢。

于是他有些抱歉地说：“辛苦了林大校，我会为您记录额外出勤的时间，等您想好是兑换成加班费还是调休假期，请告诉我。”

对面传来了笑声，林琅应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许舟星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有些累地往椅背上一靠，呼出一口气。

“紧张？”乔钺问。

“有点儿。”许舟星赶紧自己的心跳过快，现在还没恢复正常水平。

“挺好的，表述很清晰。”乔钺又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飞艇再次进入了智能模式。

过了一会儿，许舟星才意识到他们是在往回飞，忽然惊坐而起：

“我买的特产！丢在广场了。”

乔钺愣了愣，随即打开了个人终端，说：“唐吉，回来之前看看广场有没有装土特产的大袋子，一共有七个，都带着商业街印画标识。”

许舟星这才彻底放下心。

等回了家，乔钺回自己的房间之前，严厉地警告了许舟星必须先洗澡再进行其他任何活动，并且不许他去影音室，因为今天时间太晚了。

许舟星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赶紧钻回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他的卡通睡衣，然后开始洗漱刷牙。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回想起了广场雕塑下，那个被乔钺一枪爆头的家伙。

许舟星顿时觉得自己胃里翻涌起来，尽管他没有吃晚饭，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转头对着马桶吐了半天，只吐了一些透明的胃液，他的胃里空空如也。

好累，许舟星觉得有点虚脱，抬手摁下冲水键，失魂落魄地重新回到洗脸池前，重新洗漱。

他刷了三遍牙才隐约觉得好一些，又灌了几遍漱口水拼命漱，终于觉得那股恶心感被清爽的薄荷玫瑰香气压了下去。

他撑着洗脸池的边缘缓了一会儿，像只游魂一样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他觉得胃还是有些不舒服，想要喝点热热的东西。

家居机器人立刻嗡嗡地跑了过来：“许治疗师，您需要什么吗？”

“给我一杯热茶吧。”许舟星有气无力地说，“随便什么都行。”

“不行，半杯温水，四分之一舒缓能量块。”乔钺的声音响起来，许舟星回过头，发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终端光屏模拟的纸质书。

哇，这家伙看书怎么不去书房，坐在客厅干什么！

许舟星悄悄腹诽着，但面上没说什么。

很快，家居机器人为许舟星端来了瓷杯装着的温水和盛在小碟子里的舒缓能量块。

搞得怪精致的，许舟星端起小托盘想回屋。

“过来。”乔钺却说。

许舟星只好走过去，在乔钺附近的小沙发坐下，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先吃吧。”乔钺翻着书，并没有看他。

许舟星开始乖乖啃那个舒缓能量块，有点干，他就着水顺了顺。

虽然没有任何味道十分难吃，但不得不说，吃下去之后，他胃里翻涌的恶心感被压了下去。

“唐吉说他找到了购物袋，已经放在了你的办公室。”乔钺眼睛也不抬。

“真的！”许舟星一下高兴起来，唰地一下站起来。

“干嘛去？”乔钺问他。

“我的终端放在卧室了，我要去谢谢他。”许舟星简直想小跑回去。

“坐下。”乔钺莫名有点不高兴，“和别人交谈到一半就不打招呼突然离开，很不礼貌。”

许舟星乖乖坐回去，眼巴巴地望着乔钺。

但是乔钺不说话了。

许舟星等了半天，没等到乔钺说话。

他擅自揣摩了一下，觉得乔钺现在可能是想找个人闲聊一会儿，于是问：“师哥，今天晚上来的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星际劫匪吗？”

“是。”

许舟星有点想不明白：“边境星一向都很穷，他们来打劫什么？”

乔钺安静了片刻，说：“我的人头在星际黑市里很贵。”

“什么？！”许舟星惊呼出声。

乔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中有不解，似乎对于许舟星的惊讶很意外。

“你是说，他们是来刺杀你的？”许舟星隐约明白过来，可是仍旧想不通，“为什么啊！怎么会有人想要杀你呢！”

乔钺失笑：“为什么不会有？”

“因为，因为······没有你的话，边境不就全乱了！”许舟星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并不会。”乔钺说，“整个太阳系的边境有一百二十七个大型舰队在把守，隶属于星环共和国下的不同联盟国和自由组织。我只是代表中央星，驻守着从埃尔礼刻星到XJE47星之间的这一片星域。”

许舟星脱口而出道：“那，那也不能没有你啊！”

乔钺顿了顿，又说：“我的失败只会影响中央星的威信力。”

许舟星一愣，觉得有些不寒而栗，说什么人类命运共同体，乔钺这样为人类苦苦守着边境星，却依然有人为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想要置他于死地。

许舟星觉得很不公平，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爱哭？”乔钺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许舟星眼睛红红地说：“就是突然很难过啊，竟然有人想要杀你。”

乔钺沉默了。

许舟星忽然想起今天乔钺为什么会去居民区，更难过了，泪珠唰唰地往下掉：“对不起师哥，要不是为了送我去商业街，你也不会遇上坏人。”

乔钺的神色忽然变得很诡异，他似乎在暗暗咬着牙，过了一会儿，他才又抽了几张纸巾塞到了许舟星手里。

许舟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自己一张就够用了，这个纸巾质量很好。

乔钺像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而后才定定地看着许舟星说：“其实我本来就要去。”

“啊？”许舟星呆呆地张了张嘴。

“我收到了一张邀请函，上面写着如果我不去旋转酒吧赴约，他们将会炸掉整个居民区，所以我做了些安排，想要引诱他们针对性地发动进攻。”乔钺慢慢地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听到影音室有动静，你还没有洗澡，所以我想着，正好可以带你去买特产。”

许舟星茫然地瞪着大眼睛，好半天才捋顺这件事。

原来乔钺本来就打算去居民区啊，许舟星蓦地松了一口气，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乔钺是因为送自己去购物才卷入危险，那他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那就好那就好。”许舟星哈哈一笑，而后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把纸巾，有些不解地问，“师哥，你刚刚给我这个干嘛？”

乔钺说：“擦手，你刚刚拿了能量块。”

许舟星恍然大悟，赶紧擦了擦手，心里觉得乔钺有点浪费。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乔钺才说：“回去睡吧。”

许舟星如蒙大赦般站起来，刚一抬脚，竟又踢到了不长眼的拖地机器人，拖鞋前端被嗡地一下卡住了，许舟星就这样重心不稳地朝前扑倒下去。

完了完了，电光石火间，许舟星瞪着面前不远处的茶几，只能祈祷桌角不要磕掉自己的牙。

下一刻，有人伸手拦住了他的腰，扶着他回正重心。

但那个人扶他回正的速度太快，许舟星的反应力跟不上，仍旧没有站稳，又朝另一边倒下去，那人只好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扶他。

而那个不长眼的拖地机器人还在两人脚底乱窜，一边乱窜一边发出系统错乱的警报声。

许舟星想要退开，却一脚踩上了拖地机器人，受惊的拖地机器人大叫着疾驰而去，一下把许舟星又给带倒了，天旋地转间，他感觉自己一头撞上了什么人的下巴。

“唔······”乔钺意料之外突然遭到攻击，发出一声轻轻的气音。

许舟星惊恐地一抬头，鼻尖蹭过了乔钺的嘴唇。

他这才发现，乔钺被自己压在了沙发上。

许舟星立刻明白过来，刚刚自己被拖地机器人绊住的时候，乔钺应该是坐在沙发上想扶自己，没想到自己实在太没用，直接一个头槌袭击了他的下巴！

“对不起师哥！”许舟星吓坏了，连滚带爬地从乔钺身上下来，“没、没压坏吧？”

乔钺仰脸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四肢懒散地打开，这坐姿和他平日里那优雅又正经的坐姿很不一样，许舟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脸红，在心里骂了自己三声“癞克宝”。

“很特别的······投怀送抱的方式。”乔钺打量着他通红的耳廓和微微泛起红晕的脸颊，觉得很有意思，不禁想要逗逗他。

许舟星闻言心里一沉，脸上那些微微的燥热也瞬间退了下去，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稍微辩解那么一下，可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投怀送抱才是他真正的工作，他在这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差点忘了。

“你之前在屋里喝了什么吗，好浓的玫瑰香气。”乔钺察觉到许舟星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分了，连忙试着转移话题。

许舟星没回答，乔钺应该是闻到了他嘴里漱口水的味道。

漱口水是从研究所里带出来的，简单模拟游简歌的香气。虽然乔钺的家居机器人为他准备了全套洗漱用品，但他其实一直用的是研究所给他的，从头到脚所有的洗护产品，都在模仿着游简歌。

乔钺的易感期到来之前，许舟星不能直接使用游简歌真正的信息素，贸然使用信息素可能会适得其反，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乔钺慢慢熟悉自己未婚妻的味道。

他其实每天都有按研究所的要求，喷洒一泵很淡的模拟香水来营造香味环境，只是乔钺可能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这是为了最后那一次治疗做铺垫。

“脚有没有事？”乔钺又问。

许舟星摇了摇头，他不敢说话，他怕自己一说话，又忍不住想哭。

乔钺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为难他，说：“回去吧。”

许舟星逃也似地走了。

回到房间，他才感觉脚趾有点痛，他坐在床上看了看，没有皮外伤，只是有点淤血，于是不打算管它。

第二天，他发现那个旧的拖地机器人不见了，换成了另一个最新款的。

他悄悄问家居机器人，旧的拖地机器人去哪儿了。

家居机器人告诉他，主人觉得老款不够智能，已经让它送去了回收站。

许舟星莫名生出了点兔死狐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