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四日。黎铮怔怔地看着温逐。时间已经过得这么快了吗?他记得自己遇见温逐的时候,都还不到三月份。
原来温逐对他的了解,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准备得仓促。”温逐说:“他们给你带了礼物。”
“我先来我先来!”高银博从黎铮刚才放好一堆东西里拿出来一件:“没想到吧?快看看,这个东西你肯定需要!简直不要太体贴啊,哥是什么绝世好男人!竟然没人要!”
黎铮还在懵圈当中,他从小就寡得很,这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多人一起给他过生日的惊喜,他在高银博的催促下迷迷糊糊地拆开盒子上的包装:“太客气了,我都好多年不过生——”
“日”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他差点惊叫出来,条件反射地一把捂住里面的东西:“你你你——”
黎铮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他看到了什么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让我看看!”温颜探头过来,被小鹿按住:“好好吃你的饭。”
“没、没什么……”黎铮窘迫至极,怎么可能想到高银博会送这种东西作为生!日!礼!物!幸好他刚才动作迅速,没让别人看见,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啊!!他看向温逐,温逐顺手接过盒子低头一看,也是一言难尽。
“怎么样?尺寸不合适可以调——”高银博还准备大谈特谈上了。
黎铮飞速上前一把捂住高银博的嘴:“我谢谢你……呃,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高银博笑得贼开心:“那就好!我跟你讲,好多情侣一结婚就没感觉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X生活不和——”
这下轮到温颜和林烟夏左右两边一人一个胳膊地去拽高银博,小鹿拿起一块鱿鱼直接塞进高银博的嘴里:“老高,尝尝这个。”
黎铮想死的心都有了,顺便在心里想着,一定要打听到高银博的生日……
下一个要拆的是温颜和小鹿的礼物,黎铮担心再看到刚才的那种东西,看看温颜又看看小鹿,犹豫着不敢打开。
“你打开嘛!放心好啦!不是什么十八禁的东西。”温颜白了高银博一眼:“我可要脸呢。”
高银博嘿嘿直笑。
黎铮将信将疑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精致的手表和一瓶香水。
小鹿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小逐通知我们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时间仓促,来不及好好准备。”
“我很喜欢。”黎铮赶紧说:“太破费了,其实你们人过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生日快乐!”温颜笑嘻嘻的。
黎铮当场就戴上手表,仔细一看才发现不对劲,他拉过温逐都手一看,果然,这块手表和温逐常戴的那一块是情侣款,非常显眼。
接着是叶医生的礼物,对方送了他一整套的按摩仪器:“既然又长了一岁,那就更得保重身体咯。”
苏毅在旁边笑:“叶医生,谁家祝贺生日是这么说的?要说永远十八岁嘛!”
叶医生也笑:“我倒是想啊,但身体遭不住可是铁一般的事实,还是像温逐一样好好锻炼比较好哦!”
黎铮点点头:“叶医生说得对。”
苏毅说:“得,这是我准备的礼物,是仓促了一点,昨天温大少爷才临时通知我,可别嫌弃。”
黎铮赶紧说怎么会,然后拆开礼物盒子,惊讶得发现里面居然躺着一串黑色的佛珠:“啊……”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收到这种礼物,他把佛珠握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珠子的色彩光泽也非常好看,他有点担心:“这个……不会很贵吧?”
“放心。”苏毅眨眨眼:“我找你老公报销。”
黎铮知道这是开玩笑的,苏毅是温逐朋友,爸爸又是主治医师,还不至于送个生日礼物都要找温逐要钱,他也就不矫情了:“那可得多报点啊!”
白月光师弟说:“师哥,你老婆可比你大方多了。”
盒子的底部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可爱的小鼠鼠生日快乐。」黎铮不禁疑惑:“小鼠鼠?我有这个外号吗?”
苏毅笑得很暧昧:“还记得你遇到温逐的那天晚上吗?”
黎铮看向温逐:“记得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温逐什么都和苏毅说吗?
“我拉你老公去酒吧玩的。”苏毅说:“他难得出来玩,所以我印象深刻,当时你被凌逢的人追赶,样子很像以前的那些小老鼠,不过嘛,你比较可爱。”
黎铮挑眉:“以前?”
苏毅神色鄙夷:”凌逢家的家传绝学了,父子俩一起上阵,包养情人,换着花样玩,丑闻满天飞,管都不管,像你这样的‘小鼠’以前也不是没有。”
在这种日子里,黎铮不想提起讨厌的人,所以他点点头就想把这个话题略过去,苏毅也是见好就收,不再说了。
接着是林烟夏,不过黎铮注意到她站在旁边一副越来越焦虑的样子,就主动问:“怎么说?你送的东西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就扣你的生日礼物。”
这句玩笑话让林烟夏明显放松了很多:“好啦!不满意就随你扣!”
黎铮接过和巧克力盒一样的礼物盒子,拆开确实不会不满意:“《永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是某位老板告诉我的啦!”林烟夏拿眼神瞟后面的温逐,悄悄凑到黎铮耳边:“他不希望你有压力,所以要我别送你太贵重的礼物,当然,太贵的东西我也买不起啦。”
黎铮挑挑眉:“他怎么不提醒其他人……”
“我是打工人嘛,老板知道我赚钱比吃屎还难嘞。”林烟夏大刺刺地说。
黎铮看看身边一桌子的饭菜,再拍拍林烟夏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嫁不出去了。”
林烟夏噘着嘴装作生气:“看看扉页。”
《永夜》的扉页上有一行漂亮的字,「祝黎铮小朋友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
落款是黄林波。
黎铮的眼睛瞪得堪比铜锣:“这不会是……我去!你怎么搞到的?!”
“你就当是我搞到的吧!”林烟夏眨眨眼。
黎铮明白,自己喜欢作家黄林波的书这件事,他只亲口对一个人说过,在订婚宴会的那天晚上。他看向温逐,温逐在很认真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神色,他就露出一个大大笑容:“我很喜欢。特别喜欢。”
温颜说:“哎呀,还是我们小林最体贴嘛,这么会投其所好。”眼神却瞟向了自己的弟弟。
林烟夏也十分配合地说:“是呀!我可太体贴了!”
黎铮咳嗽两声:“好好说话,你俩进宫了?”
徐之越“噗嗤”一声笑出来,惹两位美女回头瞪眼,于是赶紧正色:“咳咳,那个,也该我了吧?”
徐之越的礼物是一架单反相机,配件齐全,黎铮还没有收到过这种礼物,当场就想摆弄起来,徐之越说:“别急啊,你妈妈和你好兄弟的礼物还没看啊。”
黎铮大手一挥:“不用看,他每年都是一套游戏机。”
李照辉大叫:“今年不是!最新的PS还没出呢!我买了别的,要不你先猜猜?”
黎铮赶紧说:“不会又是什么十八禁的东西吧?我警告你啊李照辉——”
“去你的。”李照辉用余光看了一眼沈濯,看样子是沈濯在场,让他多少有点不自然:“让你猜你就猜。”
“不会是内衣吧?”黎铮狐疑。还是情趣的那种……
“我有这么恶俗吗?!”李照辉抗议。
比起高银博,确实还没到那个地步。黎铮拆开李照辉送的礼物,里面是一枚钥匙扣:“李照辉你不做人了啊!哥们一年就过一次生日,这么敷衍?”
李照辉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兄弟今年可是下血本了!告诉你,五年之内,你别想我再给你掏一毛钱!”
黎铮故意嗤之以鼻,其实内心充满期待地拿起那串钥匙扣,才发现上面挂着一把小巧的钥匙,只不过挂件太大太多太杂,把钥匙给挡住了:“……我靠?你要娶我啊?”
“吧嗒”身后的温逐把单反放下,看过来。
李照辉赶紧说:“我草!去你的!你都名草有主了!”
“没主就想娶是吧?还是想娶我吧?”黎铮捏捏李照辉的脸:“你有几个钱啊就买房子!我不要!”
“名字都写你的了,那必须要。”李照辉说:“而且这钱本来就有一半是你的。”
黎铮愣了一下。
“忘了?”李照辉说:“放在我这里的利息,这些年也够了。”
“你是说高中时候的那笔钱?!”黎铮不可置信:“你怎么还记得啊?”
“我靠,那时候咱俩都是小屁孩,这钱你又不是大马路上捡的,你说不用还,我就真不还了?”李照辉拍拍胸脯:“兄弟不是那种人,你够意思,舍命救兄弟,兄弟也惦记着你。这房子不大,但是你和阿姨好歹能有个家。”
黎琳华转过脸,用手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黎铮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家和李照辉家很早就是邻居,所以他和李照辉就像温逐和高银博一样,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感情自然要比平常的朋友好,再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平常的朋友。
李照辉读高中的时候,家里已经做生意失败破产了,李妈妈又生了一场大病,急需用钱,李照辉父子为了给李妈妈治病,到处东借西凑地筹钱,急得焦头烂额,一向坚强乐观的李照辉在黎铮面前第一次哭得不能自已,黎铮就把从小攒的压岁钱,还有黎琳华添的一万块,全部给了李照辉。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能积少成多吧。
那个时候黎家也没什么钱,但还是伸了手,帮了忙,所以这份恩情李照辉会一直都记得,等艰难的日子过去了,他就准备连本带利地还给黎铮,只是黎铮没有要,毕竟李妈妈还需要养病,李家为了治病已经花了很多钱进医院。
李照辉就说帮他存着,每天算利息,以后肯定还。
后来,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黎铮并不介意,因为李照辉从小到大帮他打过的架、挨过的揍实在太多了,他深觉亏欠。
没想到,李照辉给了他一个家,一个不用东奔西跑的、属于自己和妈妈的家。
李照辉没让黎铮说肉麻的话:“哥们这几年有了点小钱,这房子又不大,还在郊区,真不贵,你赶紧闭嘴吧,也别哭啊!我最受不了你哭。”
黎铮握着钥匙串,把眼泪压住:“你才会哭!”
黎铮自觉和李照辉的感情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所以不再啰嗦了。最后是温逐的白月光师弟,对方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包递给黎铮:“赶紧拿去!你老公还欠着我钱,倒是叫我给你送礼物!”
黎铮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点不好意思收,看向温逐,看到温逐点头才安心收下,白月光师弟看他把红包揣起来,瞪眼问:“为什么打开他们的看,不看我的?”
黎铮无语,他本来是觉得当着不太熟悉的人的面直接拆礼物,有点不礼貌,才特意想尊重一下对方的,没想到……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拿出红包拆开看看:“真是破费了……”
他还在想怎么能比较自然地和白月光师弟互通一下姓名,就看到红包上面写着“白修然赠。”
“白修然?”黎铮伸出手:“我叫黎铮,上次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我知道!”白修然有点不耐烦:“你老公都跟我说过了。不是我说,你真是瞎了眼,看上一块木头。”
“不会啊,温逐很好的。”黎铮现在听不得一点有关于温逐的坏话,不,是除了褒义词之外的所有形容都听不得,他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优秀,而且,那可是温逐啊。
“啧。”白修然扭头不搭理黎铮了,黎铮打开红包,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叠的百元大钞,不由得再次看向温逐。
温逐看了一眼:“你哪来的钱?”
“知道我没钱,你还让我来!”白修然似乎对温逐很有意见,各种不高兴。
温逐说:“人到就可以。”
“那你怎么不早说!”白修然指着在场的人:“再说了,他们都送,我不送,那我还来干嘛?”
温逐说:“你又去赌了。”
“师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婆婆妈妈的。”白修然翻白眼:“还有,我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黎铮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礼物都看过了,我们还是继续吃饭吧!”
白修然白了温逐一眼,也没再说话了。
温羽焱在这个时候从椅子上爬下来,有点扭捏地走到黎铮身边,拉拉黎铮的衣角:“妈妈……”
黎铮眼睛一亮:“小羽也有礼物要送给妈妈吗?”
温羽焱点点头,一只手背在身后,小脸泛红:“小羽……画得不好,妈妈不要不喜欢。”
礼物一幅用蜡笔画的画,上面画着黎铮的背影,根据背景人物可以看出来,这幅画画的是黎铮在幼儿园里吵架的样子,只不过是以温羽焱的视角来看的。
还好没有画后面,不然这幅画就得取名叫《铁窗泪》了……黎铮汗颜,抱着温羽焱亲了亲:“这是所有礼物里妈妈最最最喜欢的!”
温羽焱的声音充满惊喜:“真的?”
“没有之一。”黎铮说:“小羽最好了。”
温羽焱以超级自豪的眼神看一圈在场的大人,绕着餐桌转了两圈,再扑到温逐怀里:“嘿嘿,妈妈喜欢小羽,比喜欢爸爸要多!”
大家看他这么活泼可爱,也都各种调笑,闹作一团。高银博和温颜搭上话,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气氛逐渐活泛开,这顿饭吃到最后非常和谐,不过黎铮认清了这个事实,温逐身边从来不缺麻烦的人。
因为是温逐做的饭,所以吃完饭黎铮就想帮着陈阿姨一起收拾餐桌,结果直接被温颜推着出了餐厅:“好啦,你今天过生日哎,就别忙啦!”
黎铮看她挤眉弄眼的,有点古怪,眼神询问她干嘛,温颜眨眨眼,小声说:“有人的礼物还没有送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