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铮并没有按照计划睡上一整天,心事重重的他临近中午就醒了,也因为厨房传来了挡不住的饭香味,他走进客厅看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是堪称色香味俱全的国宴级准备。
温羽焱穿着崭新的小西装、打着平整的领结站在餐桌旁边,学着绅士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朝他打招呼:“妈妈!你醒啦!中午好!”
黎铮一边回应,一边走近,有点奇怪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温逐是想犒劳犒劳他,觉得他最近接二连三地遭难了?
“好香。”黎铮捏捏温羽焱的小脸:“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爸爸呢?”
“爸爸在那里!”温羽焱小手一指。
黎铮回头,看见温逐搀扶着温老爷子从二楼走下来,于是赶紧上去帮忙:“慢点慢点。您怎么起来了?感觉还好吗?”
温老爷子笑眯眯地说:“没事!”说完还蹦跶了两下,被温逐一把按住。
“他才像我爷爷!”温老爷子凑在黎铮耳边说,其实声音不小,温逐能够听到,只不过这对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来说,根本不是事。
黎铮偷笑:“嗯。来,爷爷,您先坐。”
“小黎,爷爷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来得及向你好好道谢。”温老爷子拉住黎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逐都跟我说了,这几天辛苦你了,也谢谢你救了爷爷,这份恩情爷爷会一直记得。唉,一进家门就让你看见这么多不堪,这个家真是……”
“爷爷,您别想那么多,我年轻力壮,经得住事儿。”黎铮安慰:“而且温逐很向着我的。”
温逐眼神疑惑地看向黎铮,黎铮咳嗽两声,他才二十五岁,难道不是年轻嘛?至于力壮,小问题。
“那是应该的!”温老爷子严肃地说:“小逐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尽管告诉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爷爷,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我和他是相互的,都要为彼此做点什么才对。”黎铮说:“他也不会对我不好的。”
温老爷子来回看黎铮和温逐,黎铮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一些别样的情绪,是欣慰,也是怀念,大概是想到和自己妻子的过去了吧,毕竟温奶奶前年刚刚过世。
“老爷爷!”温羽焱爬上温老爷子的大腿:“爸爸对妈妈很好的!妈妈很爱很爱爸爸的!”
黎铮一边摸着温羽焱的脸,一边笑得灿烂:“是啊是啊,哈哈。”
“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哎?今天是什么日子?搞得这么丰盛。这些都是小逐亲手做的?”温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看向黎铮:“不会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吧?”
黎铮感觉老爷子的眼神和语气都特别暧昧,果然听到老爷子紧接着说:“难道我要抱曾孙啦?”
老人的语气非常开心,让黎铮心里“咯噔”一声,有一股十足的压抑感萦绕在心头:“我……”
温逐说:“是庆祝您手术成功,顺利出院。”
黎铮感激地看向温逐,和温逐一起安顿老爷子坐好,温逐对他说:“今天还叫了其他人。”
还是惯常询问意见的语气。黎铮说:“我都可以的,人多更热闹。厨房还需要打下手吗?我来帮你吧。”
温逐看了看他:“好。”
黎铮跟着温逐走进厨房,里面依旧是井井有条、一丝不苟,黎铮不由得夸了两句,再想想自己每每做饭时的灾难现场……呃,他还是帮忙吧!
不过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递个东西之类,温逐做事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基本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黎铮想起温逐说过“想开饭馆做厨师”的话,好奇地问:“你好像很喜欢自己动手做饭?”
温逐说:“还好。”
黎铮换了一个问法:“那如果摆在眼前的有两份工作可以做,一份是动物饲养员,一份是厨师,你选哪个?”
温逐想了想:“做饭给动物吃?”
“你还挺贪。”黎铮笑:“不愧是做生意的。”
两个人各自忙碌,干着干着,黎铮发现温逐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次下来他忍不住直接问:“怎么了?我衣服穿反了?”
温逐摇头,门外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温羽焱迈着轻快的步伐哒哒哒地跑去开门,客厅里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了黎铮熟悉的声音。
“你去吧。”温逐示意黎铮厨房里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帮忙。
黎铮回到客厅,看到一群他熟悉的人。高银博、林烟夏、温颜、温颜的老婆小鹿、苏毅、徐之越、叶医生、温逐的“白月光”师弟,黎铮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还有被妈妈搀扶着的、拄着拐的李照辉。
李照辉朝黎铮咧嘴笑,他有一只眼睛被打得都睁不开了,牙齿也脱落了两颗,看上去既惨兮兮又有点好笑,黎铮顿时眼眶湿润,上前搂住他:“笑得跟个傻*似的。”
“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李照辉拍拍黎铮:“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就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胡说你妹啊!”黎铮瞬间就不想哭了,把李照辉搀扶到沙发上坐好,再招呼其他人一一进来。
温颜向黎铮介绍身边的女人:“这是我老婆啦,小鹿。”
上次在家里见过,只是那次来去匆忙。黎铮伸出手:“你好,黎铮。”
“都是一家人。”小鹿看上去也很和气,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这个——”
温颜抢着说:“祝贺爷爷出院的礼物,小铮先帮忙收一下吧!”
黎铮把客人和客人随行的东西都归置好,那边温逐的最后一道菜也上桌了,大家相互问好、开着玩笑,一时间气氛热热闹闹的,让黎铮有种回家过年的恍惚感。
他默默地看着温逐,其实他早就把温逐在的地方当做是家了,更何况现在妈妈、小辉,还有新认识的朋友们也都在。
他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沈濯昨天也睡得晚,况且李照辉在,开饭的时候,黎铮不知道该不该叫沈濯起床,不过他还没想好,行动派的温逐就已经让温羽焱去喊了。
几分钟后,沈濯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见一屋子的人直接懵了,客厅里的说话声停止,李照辉缓缓站起来,和沈濯两个人对视。
在场的人里有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的,也有不知道的,不过气氛非常古怪,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差别,全部沉默地看着他们。
沈濯:“……”
李照辉:“……”
黎铮看着演默剧一样的两个人相互对视了足足一分钟,实在受不了了,给温羽焱打眼色,温羽焱非常上道地用很委屈的语气说:“妈妈,小羽饿啦……”
“孩子饿了,那开饭吧!都别站着了。”黎琳华率先拽着李照辉坐下,主动和沈濯打招呼:“这女孩子可真漂亮!来,坐这儿,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沈濯。”沈濯尴尬地坐在对他招手的黎琳华身边,也就是李照辉身边:“阿姨,我是男孩子……”
黎琳华也不觉得尴尬,捂着嘴笑:“哎哟,长得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真好,我们家铮铮就不如你好看!”
沈濯赶紧说:“不是的,没有,没有……”
“我妈说的是大实话,你怕什么。”黎铮说完和温逐交换眼神,温逐看上去很无辜,黎铮也不指望他能察觉沈濯和李照辉之间的尴尬,于是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对温逐做了个“笨蛋”的口型。
温逐表情茫然:“……”
“你们小两口在哪里干什么呢?快坐下来吃饭了。”温颜拉住黎铮:“来来来,开饭前先让我们举杯碰一个。祝贺爷爷手术顺利,平安出院啦!”
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相碰,温老爷子笑得满脸皱纹,可想而知,这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很开心,当然,在黎铮看来可能除了李照辉和沈濯,毕竟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饭吃到一半,社交牛杂症兼稳居C位的高银博突然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讲两句。”
温颜一边笑,一边拉高银博:“赶紧坐下!正主都没说话呢,要你骚包啊!”
“……?”黎铮看林烟夏也一本正经地坐直身体,有点好笑:“干嘛?要去炸碉堡?”
没有人回答,只是一起看向温逐,黎铮也后知后觉地看过去,只见温逐举起酒杯,对他说:“黎铮,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