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逐的学生装cosplay一日游的尾声,是下起了小雨,两个人出门是骑着自行车的,又都不想再麻烦他人特意来接,所以,回家的时候也就只能打车了。
然而温逐看着雨势不急又不大的样子,没等黎铮打电话,拉起校服拉链、牵着人就冲进了雨幕里。
直到跑出去好一段,黎铮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温逐居然拉着他在大街上冒雨奔跑!!
他边跑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背影,有些恍惚地觉得,那并不是二十九岁的温逐,而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是他不曾熟悉,却十分喜欢的少年。
路上的行人不多,就算有也是打着伞行色匆匆地往家赶,所以,他们这一路是既疯狂又怪异的,好在路程不算远,雨势也不大,到家的时候倒是没成落汤鸡。
但即使是这样,回家后的第二天,两个人也还是双双感冒了。
温逐的身体素质还好,并没有倒下;黎铮则是在家躺了两天,叶医生还来开过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在同学聚会的那天前全好了。
这几天,黎铮看着温逐,总是会想到那张照片。异国的烈日下,一个含蓄却明艳的少年趟水奔逃,回头灿烂的笑着。
同学聚会的当天,温逐如约送黎铮到聚会的餐厅,李照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祖宗,你可算是来了。”
黎铮一边和徐之越、温逐挥手告别,一边诧异:“怎么了?也不晚啊。”
“我等你等得快急死了。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李照辉和车上的两人略略点头打完招呼,就神秘兮兮地拉着黎铮走到饭店门外的一处角落里:“这事吧,真是有点难办了……哥们儿也不想的……”
黎铮最见不得人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还怕我吃了你啊?”
“我还真怕……”李照辉尴尬地笑了笑:“之前不是跟你说,郝津建那几个不会来吗?结果……我发誓!绝对是刚才收到的消息!绝对没有故意要隐瞒你!不然我早就会告诉你了……”
那几个对他人施加软性校园霸凌的家伙。黎铮皱起眉头。这次的同学聚会,本来就是因为得知他们不来,自己才肯来的,于是,他二话不说,果断转身就走,顺便还拉着李照辉:“你也别进去了。”
“哎哎!”李照辉刚被拉走几步,黎铮就又停下了,他就顺势劝道:“你别激动嘛!虽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可我也知道,你不愿意看见那些人。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哎!行吧!不去就不去!大不了以后谁也不来往!左右我有你一个就行,顶他们无数个。”
“……”黎铮却转头:“……不行。既然早就已经答应了,不去也不好。”
轮到李照辉极度诧异了:“少来。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肯定有其他原因……不是因为我吧?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不用顾虑我。”
“不全是。”黎铮想起温逐上周说那句话时的模样:“有人……有人希望我不再厌恶自己的学生时代,我不想辜负他。”
“噫吁嚱!”李照辉捂住心口:“这颗心!这颗心已经被你们伤得透透的!果然是‘嫁出去的兄弟,泼出去的水。’原来不是因为我!!”
黎铮作势锤了他一下:“把精力留着对付该对付的人。”
“真要进去啊?”李照辉见黎铮是认真的,还是感到吃惊:“爱情的力量也太伟大了吧?!”
黎铮笑:“瞎说什么……”
两人走进酒店,跟着负责带路的服务人员来到一间大厅外,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和大笑声,两边的服务人员推开大门请他们进去。
门一开,黎铮就又开始后悔了。
虽然为了不想辜负温逐,他是什么都能忍的,可时隔多年,再见那几张丑恶的嘴脸,还是会忍不住地内心作呕。
李照辉眼尖,一边伸手在他背上戳了一下,一边冲众人扬起笑脸:“好热闹啊!在外面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嚯,老张,咱俩可好些年没见了!班长!最近还好吗?”
大厅里摆着三张宴会用的长餐桌,此刻,人已经坐满了一多半。黎铮大致看了一下,虽然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但大多数的面孔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的。
大部分人都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学生时代的李照辉为人热情,虽然总是只和黎铮厮混在一起,但人缘并不差。
李照辉也没忘了黎铮,两人一起投入这场寒暄,说着一些许久没见的场面话。
原本,黎铮是不想搞得这么虚假做作的,可一进来就见了几张不想见的脸,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被那些人以言语奚落讥讽、举止鄙夷不屑的过去,心情怎么能好起来,说话也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应付起来,少了几分老同学多年未见的亲热和感慨。
大家寒暄着各自落座。黎铮还没来得及坐稳,就听见一个曾经是霸凌小团体里的人说:“黎铮现在可是出息了,已经和咱们都不一样了,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吗?我们还配做人家的老同学吗?”
那人是笑着说的,可语气里充满了阴阳怪气,叫一桌子的气氛直接尬住,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铮,这次没请咱们的老师们,就是同学们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自在一点。”班长举着酒杯站起来:“菜还没上齐呢,老刘就先灌了几杯酒,现在有点喝醉了,你别放在心上。”
黎铮也举起酒杯,笑着说:“都是同学,怎么会计较。”
那姓刘的立刻接上:“班长,人家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你们都没看见吗?劳斯莱斯啊!还是最低调却最昂贵的那一款,人家从上面下来的,还是司机开的车门。”
“老刘,快别说别人了,你去年不也提了一辆奔驰。”班长疯狂使眼色:“大家都混得不错,上次去老班家探望,他老人家还跟我念叨呢,说咱们这一届,大家都——”
“我那可是半单位车,怎么能跟人家比?人家还有专职司机服务,我可没有。”姓刘的毫不客气地抢话,斜眼笑道:“黎铮,当年在班上,你就是出了名的好看,果然不负众望,混到这个地步了。”
李照辉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姓刘的看向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喂,你们说是不是?别说是咱们班了,就是整个年级,黎铮的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要是混不到现在的水平,那才是说不过去吧?”
说完,跟着身边的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黎铮在桌子下的手及时地按住了李照辉:“没错。合理利用自身资源,是比你们这些想走捷径却没有资本的烂人要幸运一点。”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连班长和几个平时就很和善活泼的女同学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在座其中、黎铮还记得是霸凌小团体里的一个男同学站起来,如果黎铮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叫李杨:“黎铮,小权他喝醉了,你别计较,我替他给你道歉。”
黎铮和李照辉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举起了酒杯:“没关系。”
两杯白酒下肚,对方又说:“前段时间,我们大家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和璀璨集团公子的婚礼,都很惊讶,也没时间和机会向你们道喜,这几杯酒就算是迟来的祝贺吧!”
“他身体弱,不能再喝了。我替他。”李照辉拿过黎铮手里的酒杯,把里面的酒尽数倒在自己的杯子里:“见笑了,他家那位是个特别在意他的醋坛子。”
“看到老同学家庭美满,实在感慨。”李杨举杯邀请餐桌上的众人:“来,大家一起碰一杯吧!”
正在几桌子的人都站起来,同时举杯相碰的时候,大厅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高喊:“哎!你不能进去!保安!保安呢?怎么能让这种人进来!”
今天的同学聚会是大家AA制的,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黎铮没感到多意外,只是好奇地看向门口,紧接着,“砰——”的一声,大门被人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