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尽头 第4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

十一月，C城的气温终于有了下降的趋势，微风轻拂，天空澄净。

树德和市里另外几所重点高中联合开了运动会。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爱热闹，集体荣誉感爆棚的时候，但凡有比赛，呐喊助威的声音一潮高过一潮，再加上这次运动会不止是和自己学校的比，无论上不上场，好胜心都比往年强，气氛空前高涨。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校际篮球比赛，赛场上的千变万化最是牵动人心。树德和敏思外国语的校篮球队都是很出名的，平时训练有专业教练，还被带着参加了不少比赛，都是强有力的冠军争夺预备队。

决赛的比赛场地被排在了敏思外国语高中。九点是学校的集合时间，篮球队队员要早一个小时，都是坐校车到敏思。

孟夏陪着李长赢早早到了学校，她戴着耳机，在听一首英文歌，翻译很美，她很喜欢。

今天不上课，孟夏便放下了一直扎着的马尾，黑发及肩，柔顺飘逸。蓝白色的校服，最常见的简单设计，穿在她身上也格外好看，皮肤白，整个人的色调都是淡淡的，暖暖的，显得纯净又温柔。李长赢穿着黑色球服，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剑眉星目，是很正气的长相，身姿挺拔匀称，有肌肉但不夸张，帅的很安心。

两人并排走着，球队其他人见了免不了又是一阵调侃。孟夏并未听清，只是见前方离人近了，长呼一口气，准备摘掉耳机。

熟悉李长赢的人都知道他把孟夏护得紧，是真真放在心上疼的，也知道孟夏性格比较内向，都默契地不再作声，怕让女生尴尬。

这不是孟夏第一次来他们球队，队里的人她都能叫上名字，互相打了招呼，还有人专门给孟夏搬了一把椅子来，“孟夏，你坐这儿，我们要去热身了，你得等一会儿。”都很热情，孟夏感觉不那么局促了。

李长赢挑挑眉，就多跟闻旭说了一句话，椅子有人搬了，好吧，于是去拿了一瓶水递给孟夏，手刚伸出去，另一个队员更快一步，“来，孟夏，这里就当你自己家，咱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说完还故意对着李长赢眨眨眼。

好好好，都比他会献殷勤是吧。不过，看着孟夏放松的样子，他其实也挺感谢这群朋友。

“行了行了，围着人家小姑娘做什么？都过来热身，再看那也是别人的小青梅！”教练催促道。“哈哈哈”球队顿时笑得一片乱。

李长赢回头看孟夏，那姑娘低着头，脖颈修长白皙，耳边的碎发落了下来垂在脸颊旁，无端的撩人，李长赢觉得心痒痒的。

十点整，决赛正式开始。

孟夏坐在观众席正中间第四排的位置，视野很好，场上状况一目了然，是连馨特意留的。

敏思的球服是张扬的红，白色描边。树德则是整体黑色，金色绘字。

两种颜色很好区分，一左一右，一上场就掀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呼喊。双方队员握手后向后退去，各自站在预先计划的位置，严阵以待。

李长赢和敏思的校队队长站在中圈，裁判抛球，李长赢反应更快，率先起跳，拿下了率先进攻的优势，树德的助威声瞬间淹没整个球馆，孟夏也深受气氛感染，大声为树德加油，用力挥着手里的手拍，从来没有这样喊过，孟夏觉得还挺爽的。

为了球员的心态着想，双方学生都很默契的只在关键时刻吼上那么几秒，并不过多吵闹，倒还算和谐。

上半场过去，场上比分敏思18：21落后。

五分钟休息时间，李长赢接过后勤志愿者递过来的帕子和水，随意抹了把脸，搭在肩上，一边扭瓶盖一边往观众席上望，在看见孟夏的那一刻，他终于站定，仰头猛灌一口水后，左手拿着瓶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太阳穴，对着孟夏的方向抬了抬，嘴角带笑，吊儿郎当的，又再次引起一阵喊叫。

树德关注李长赢的女生不少，也知道这动作是对着谁的，可那有怎么样，不是没在一起吗？再者他平日里不说话看着冷冷的，特别禁欲带感，偏偏在孟夏跟前体贴又温柔，谁没想过有这样一个男生对自己呢？反而没有因为孟夏减少什么桃花，还多了不少。

连馨在线嗑糖，她可是瞧见了，李长赢做完那个动作，转身和教练队友说话去了，孟夏没什么反应，目光却始终跟着人走，不挪分毫，分明是有感觉。

孟秋坐在孟夏的斜上方，离得并不远，看不清孟夏的表情，但连馨侧头调侃的笑倒是一览无余。

姐姐，你应该很高兴吧，那可不行哦，孟秋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李长赢。

哨声响起，下半场开始，分数相差不大，两边的队员都以进攻为主，气氛更躁，树德这边开场就采用全场紧逼的战术，不让敏思轻易过半场。分数差距不断拉大，敏思30：42落后。

本着友谊第一的规则，树德转变战术，防守为主，扩大了防守范围，保持这个差距拿下第一。

最后八秒，球传到了闻旭手里，一个翻身跳投眼看就要进球，敏思那边一个叫文培的球员突然伸手推人，闻旭整个人狠狠砸在了地上，裁判吹响犯规的口哨，比赛也结束了。

场上骂声一片，不止树德，敏思觉得丢人，也跟着一起骂。孟夏也气，跟着其他人一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下去找李长赢他们，但是路被堵死了，只能干着急。

场上，李长赢从另一头跑到闻旭旁边，跟着队友一起把他扶起来，一把推开文培，没说话，只是看他那一眼很冷，成培心虚加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敏思的球队队长文颂把文培拉到身后，替他道歉，又跟在李长赢他们身后，“这是我们学校，我比较熟悉，我和文培带你们去医务室。”

文培这个做错事的却不愿意，“队长，你去吧……”

文颂听着场上的责难，看了看他心虚的样子，也没多说，“先回休息室吧，没事的。”自己去追闻旭他们，“长赢，我来扶吧。”

文培猛然回头，靠啊，好像搞错人了。

敏思到医务室要经过一片枫叶林，平时倒是好风景，这会儿都没心情看。起跳被人推倒，摔的挺惨的，闻旭这会儿右腿完全动不了。

突然对面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人，老远就叫着“长赢哥”，文颂刚想调侃两句松松气氛，但看树德的人脸色都不好，也就挠挠头闭了嘴。

孟秋手里拿着绷带酒精，一脸的担心，“长赢哥，我担心你，就赶紧去……”被扶着的人显然不是李长赢，气氛尴尬。

李长赢正在气头上，也没什么好脸色，“麻烦让让。”

孟秋表情僵硬，拿着酒精的手开始发烫，侧身挪动脚步，看着一大帮人走过，暗骂了一句，“蠢货。”

把酒精绷带狠狠扔在了地上。

“钱呢？”文培靠着墙，并不看孟秋。

“钱？你还好意思要钱？你事情办成了吗？”孟秋转身就要走。

“我不认识人，我看的球服上的名字，谁知道他们两个换了衣服？我不管，事情我做了，你不把钱给我我就说出去！”文培拽住孟秋的手臂，不让她走。

孟秋并不想与他多扯，反正也不缺钱，就是生气，从包里掏了一沓钱扔在文培身上，“赏你了。”

又停住了脚步，走到文培身前。“你最近很缺钱？”孟秋和文培是小学同学，一个给钱一个办事，很长时间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会投胎的。”文培把钱整理在一起，“谢了啊，只要你每次都给钱，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秋本来打算让李长赢受伤，自己等在半路，凭着两家的交情他不会不搭理自己，身旁肯定会有陪着的人，自己主动点，表现亲密点，只要能传出去膈应孟夏就行，当然她要是能亲眼看到更好。

孟秋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孟夏的，她一向争不过自己，只会选择自己伤心然后放弃，没用得很。

只是可惜，遇到个办事不力的，不过，有的是时间。

孟夏，就是不能过得好，孟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