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尽头 第12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

“额，那个，要不还是高考完再说吧。”孟夏逃也似的回了家。

李长赢僵在了原地，他刚刚是想说考完在一起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啊啊啊啊，孟夏肯定觉得自己有病。

第二天一早，两家长辈陪同到了考点外，两人互相打气加油，在父母的殷殷目光中各自走向了考场。

两天六科，为十二年的学习生涯画上了完美句号。

八号考完，晚上是学校统一安排的毕业晚会，包了酒店，足够整个年级活动。

孟夏在衣帽间转了一圈，挑了一件刚过膝的粉色连衣裙，脖子上没戴任何饰品，吊带的设计显出漂亮的肩颈线，将刚洗的头发梳直，找了一个珍珠点缀的发箍戴上，又找了一串珍珠手链搭配，穿了白色的细高跟，像是油画里娇贵的公主。

撑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听到了李长赢的声音，孟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他今晚要是给自己告白，拍照应该好看的吧……

孟夏深呼了一口气，扬起微笑，走下最后一个阶梯。

没有错过父母眼里的满意，也没错过李长赢眼里的惊艳和兴奋。

孟夏强装淡定，走到李长赢身旁，“爸爸妈妈，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长赢走了啊。”

“去吧去吧，玩儿开心。我女儿真漂亮！”邱棠语气里是压不住的骄傲。

“是是是，妈妈都这么漂亮，女儿当然差不了！”孟季玩笑道。

“叔叔阿姨这么好的条件，好上加好，女儿漂亮是必然的了。”李长赢跟着附和，一脸正经，还打量了一眼孟夏，点点头再次肯定。

孟夏有些不好意思，“走吧！”

邱棠将两人送到门口，李长赢身着一件黑色短袖，一条白色休闲裤，一双运动鞋，简单干净，少年感十足。看着两人的背影，邱棠也觉得相配，满意得不行。

走出小区，往路口去打车。脱离了大人的视线，李长赢伸出了揣在裤兜里的手，蠢蠢欲动。

孟夏稍稍侧过身子，看着他，李长赢心虚地将手立刻缩回。“李长赢，我这样好看吗？”

“当然了，你怎么样都好看。”顺势牵住了孟夏的手，咳了咳，“那个，你穿高跟鞋不好走路，我牵……扶着你吧。”十指相扣。

两人的耳朵都红得不像话。

直到进门才放开手，同学看到两个人并肩而来，又是一阵起哄，不用再避着老师，吼得比以往都要起劲。

李长赢把孟夏送到九班的位置上，将椅子拉开，让她坐好，站在孟夏身后不见外的说：“等会儿我过来坐。”

连馨装作不懂，“十八班没位置吗？干嘛要过来？”

陈思立马接话，“我们班的位置可不是想坐就能坐的啊，仅限九班同学及其家属！”

其他人跟着闹，“就是就是！”“对啊对啊！”

李长赢刚想插科打诨两句，孟夏却将手往后牵住了他放在椅背上的指尖，然后就听到她说，“给他个家属位置吧。”

“谁的家属？”连馨逮住漏洞再接再厉。

“我的。”孟夏回答。

成功迎来了一片土拨鼠尖叫。

李长赢觉得全身发烫，孟夏并没有回头，看着她的发顶，忍住了想要拥抱的冲动。心好像要跳出嗓子眼，想要开口但喉咙发堵，于是紧紧回握，笑得张扬。

“嘿，就算是上门女婿，也能回家看看吧！”闻旭在背后吹了一声口哨，笑侃。

又是好一阵笑闹。

十点，随着校领导讲话，一句“人生之路，我们就送你们到这儿”作结，分别的悲伤占据上风。

走出酒店，六月的风是温热的，吹在脸上，将醉意发酵，有些晕。

“夏夏，你还清醒的吧？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李长赢一手勾着孟夏手肘，另一只手提着她的包，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就喝了两杯！当然是清醒的！”孟夏挥开他的手，在他面前稳稳地走了两步表示自己没问题。

看她确实只是脸颊微红，眼神还是清明的，便放了心。

告白，还是要在双方清醒的情况下进行。

孟夏其实有些紧张，哪怕对接下来的事情早有预料。

期待和喜欢写在脸上。

李长赢带着孟夏打车到了C城很出名的黛眉山，车子上不去，停在了山脚下。

李长赢突然有点后悔，黛眉山因着夫妻画眉的恩爱典故闻名，寓意好，但此刻还要上山，时间不短，可是想要诉说的爱意已经在唇齿间萦绕了好几圈。

孟夏似乎是看出来他的纠结，再次握住了他的手，“长赢，我们去山顶看星星吧！”

眉眼弯弯，温柔似水，李长赢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再犹豫，想给她最好的。

蹲在孟夏身前，“我背你上去。”

黛眉山虽然不高，沿着阶梯往上，登顶也要两个多小时。

孟夏刚要拒绝，李长赢转过头拉住她手腕，“我得让你看看我天天锻炼的效果，再说了你看你的鞋子，我要心疼的啊。”说完做了一个捂心的动作。

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孟夏也不再逞强，顺从的趴在了他的背上，温度相融，情意相通。

是旅游景点的缘故，一路上亮着极具氛围的各式小灯，山野寂静，孟夏感到了许久没有过的平和幸福。

半山腰有个亭子，两人歇了一会儿，到山顶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星辰密布，月光皎洁。

“夏夏，你把眼睛闭上。”孟夏照做，心跳更快。李长赢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又牵着她走了几步，站定。

以他们两个站的位置为中心，灯光向四周依次亮起，俯视的话，构成的图形是一个个圆圈。

“可以睁眼了。”李长赢将手盖上她的眼睛，“缓一缓。”怕光闪到她。

等李长赢把手拿开，映入孟夏眼帘的是一大束洋桔梗，用棉麻布包裹，很漂亮。

孟夏伸手接过，脸上全是笑意，抬头看李长赢，发觉他有点抖。

孟夏抱着花，好笑的看着他，到了此刻，紧张被喜悦取代。

“孟夏，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声音颤抖，但及其坚定认真，顿了顿，李长赢继续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两人对视着，眼睛一错不错。

没有华丽的语言，唯有一片真心。

知道等待回应是一件让人焦灼的事情，孟夏没有犹豫，立刻便回道：“嗯，我们在一起。”

爱意在眼眸流转，亲吻顺理成章。

两唇相接，意外的有些凉，触感很软，怀里的花朵轻颤，连带着两颗心都酸酸麻麻的。

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分开时孟夏眼眶有些湿润，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将她搂紧。

彼此相拥。

不知道他会陪自己多久，爱意是否经得住时间的考验。爱情区别于友情亲情的是，或许许久之后，能够共同组成一个家庭，只为了对方。

这种感觉，无可替代。

杨楷和连馨从草丛后面钻出来，闻旭关掉手机摄像从树上跳下来，赶往下一场。

“还有呢。”李长赢牵着孟夏绕过一片建筑，一条礼物盒搭建的小路蜿蜒向前。

礼物盒上面绑着的丝带都缠绕了灯串，梦幻的像是童话里的场景，孟夏有被惊喜到。

“豪横”的小路停在了一间更亮的小屋前，孟夏不记得黛眉山上有这样的建筑。

是动画片里常出现的小木屋的形状大小。

只是外观看去并不是木头，流光溢彩，像是发光的瀑布。

“哇！好漂亮！”孟夏觉得像做梦一样。

“去小屋里面看看。”李长赢牵着她往前走。

走进才发现，原来是一顶帐篷，长长的灯串悬挂在屋顶，一直垂到地上。

连馨和杨凯从里面掀开了“帘子”，闻旭端着一个蛋糕站在最中央，上面是各种造型的糖果，很可爱。

孟夏觉得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

走进小屋，连馨上前挽住孟夏，擦去了她眼角的泪，“要永远比今天幸福。” 孟夏点了点头，抱了抱连馨。

几个人分着吃完蛋糕。

有微风，有星辰月亮，有好友见证，爱人相伴。

凌晨三点过了，找了人收拾打扫，不用操心。准备下山，孟夏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啊长赢，我……”

“有什么对不起的？今天要上山是我没告诉你，要怪也是怪我。”摸摸孟夏的头，哄道“不只是今天，往后的每一天，我祝你可以只考虑自己。希望我可以为你解决所有的外在因素。”

孟夏还是有点难受。

李长赢打开手机，不知道从哪里点出来一个视频，正好是今晚两人告白的场景，“我觉得呢，能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存，怎么样都值得。你今天，真的很美。”

又把人搂进怀里抱着，“再说了，你就是穿平底鞋，天黑路滑的，我也不可能让你自己走。否则我这个男朋友不是成了摆设，找个这么个地方让你受罪，你答应我了我都替你委屈。”

“才不委屈，只要有你就够了。”孟夏伸手捂住他嘴，“我今天很高兴的，我特别喜欢。”

连馨一脸姨母笑，挽着杨楷，“喜大普奔啊！”

闻旭看的牙酸，“行了你们几个。”

“只剩你了啊兄弟，虽然不太看好你。”杨楷拍拍自己女朋友的手，朝着闻旭挑衅。

“滚。”闻旭才不搭理，径直先下山了。

孟夏两个人到家已经六点过了，天空微亮，月亮未落朝阳渐起。

依依不舍的分开。

孟夏把花放在书桌上，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身有玫瑰花的浮雕，隐隐泛着青绿色，跟洋桔梗很配。

把花瓶摆在桌前，对着窗外皎洁的明月，看了又看，又换到床边的柜子上，离自己近些。

孟夏知道自己不太会谈恋爱，有些许的惆怅，但她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无非是真心换真心，付出一定会有回报。

……

毫不意外，孟夏以663的高分拿下了全省第二。李长赢分数高出一本线四十多分，也算是超常发挥。两家都是喜气洋洋，一合拍，给两人一起办了个庆功宴。

孟夏想报B大的中国语言文学专业，长辈也没意见，正好B大也打了电话提出邀请，已是十拿九稳。

如今要操心的也只有李长赢了。李伯淮认为儿子应该跟随自己的脚步，希望他能够报警校。

李长赢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从小受父亲的影响，无论是制服下的责任感，还是所谓的职业滤镜，他对警察这一职业确实是抱有期待的。

但B城的仅有一所相关警校，他的分数查了一截，本来和孟夏说好要去一个城市的，心里有了纠结，填报志愿的事就一直拖着。

警校属于提前批次，时间快要截止，两人找了一家咖啡厅坐。

“哎，我属于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李长赢搓搓脸，捂着头恨恨道。

狠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孟夏拍拍他头，“干嘛这么说？我男朋友可厉害了，成绩好，篮球也打得好！”

“要是多考一点，现在也不会这么纠结了。”李长赢被那句“我男朋友”撩到，脸有些热，又搓了搓脸。

孟夏顺势牵过他的手，笑的很温柔，“没关系的，现在交通那么方便，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能见面。”难得见他蔫蔫的，像只盼着主人抚摸的大狗狗。

孟夏起身坐到他身边，在电脑上登入填报网址，李长赢没有阻止，就只是认真的看着孟夏操作。

“长赢，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孟夏登了进去，一边网上填选好的学校，一边问。

“当然！”回答很肯定。

“那么距离，就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了，我们一起克服它吧！”孟夏填好第一志愿，侧过头对他笑了笑。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前方招手。看着女孩的笑颜，李长赢觉得心里有暖流划过。

“也不是不能找个B城的学校读，但我是挺想做警察的，你不劝我，我可能也会报其他地方。”李长赢有点愧疚，头也不抬，“夏夏，你会怪我吗？”

“不会怪你。爱并不是在这些地方体现的。”孟夏是有点伤心的，但她觉得爱情不能成为左右前程的选项，她愿意相信他们的感情。

“李长赢，我查岗很严的啊！”孟夏恶狠狠道，但她漂亮又可爱，一点也不凶。

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拭目以待。”

通知书很快就拿到手，两人一南一北，孟夏如愿以偿去了B大中国语言文学系，李长赢则去了Y城的警大学了侦查学。

Y城紧靠边境，风俗人情极具特色，是著名的旅游城市。

孟夏划着手机屏幕，在各大APP浏览Y城相关信息，“长赢，我们坐火车去你学校吧。”这一路的风景很是不错。

李长赢当然没有意见。

警大的开学时间比B大早了一周，孟夏借着想要旅行的理由，和李长赢成功踏上了去往Y城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