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拎着菜一路溜达拐到条小巷子,一个老奶奶从里探头。
银色头发梳得整齐,眉眼柔和含笑,穿件蓝色碎花绵绸汗衫,伸手招呼:“小炽!”
“啥?”何炽拔高音量。
“快来!快来!”王临梅半个身子前倾,迫切得像现宝:“到姨这来”
何炽几步凑过去:“啥事儿啊,王姨”
“姨给你做好吃的啦”王临梅乐呵呵地领人往屋里走:“你啊,多久没上姨这儿来了?”
“两天”
“胡说八道”王临梅扭头笑骂了句,才发现何炽身后还跟着一人。
“是黄小子?”
“不是他,姨”何炽局促地挠头,张了张嘴一时不晓得怎么介绍。
王临梅错开一步,警惕打量孟兆言:“你是……小炽的朋友?”
孟兆言瞥了眼身旁的人,慢斯条理点头:“是,我叫孟兆言。”
何炽猛然抬头不可置信望向他,他俩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他俩不是室友吗?
准确说,是他赖在他家里。
王临梅神情松懈下来,慈爱地拉他手:“是小炽的朋友就一起进来吧,姨这有好吃的。”
“好”孟兆言垂下眼睫,神态恭顺:“谢谢王姨”
房子是个旧库房改的,地方挺大没有窗子,靠边堆着些杂物。木头板床挨着墙,床头垒了几大捆压得紧实的塑料。中间搁了张小茶几,上面用罩子盖了一大碗汤。
王临梅从角落里搬出两张方凳摆在茶几前“你们快坐”,掀开桌上的罩子,转身去柜子里拿碗勺:“这个蹄花汤啊,炖了好久”
“软软嫩嫩最好吃啦,你们男娃在外面耗力气,就得喝点汤水”
屋里不透气,天气又燥,没一会孟兆言头上就闷了汗。
王临梅把汤舀好,搁两人面前,见他额头上的汗心疼地把电扇头扒过来:“怪我,把小孟热到了喽。”
“没有”孟兆言抿唇,伸手用勺子搅碗里的蹄花汤。
屋子外面是片空地,这会儿太阳刚要落山,满满当当的红色映照荒草,也起了点风,迎面吹进屋子里来。
他搁了勺子端起碗,晾了会,汤入嘴温度刚好,何炽在一旁望着他出神,被王临梅拍了脑袋:“你不快吃发什么愣呐”。
“喔喔”何炽手忙脚乱灌汤,想起什么:“王姨,最近有什么生人没有?”
“生人?”王临梅给自己添了碗汤:“没瞧到”。
“哎,小炽”
“嗯?”何炽搁了空碗。
“过两天还上姨这儿来,和小孟一块,姨给你们炖排骨吃。”
“不是”何炽凑到她跟前:“王姨你发财了?”
“臭小子!吃姨的吃少了?”王临梅乐呵呵地把何炽的碗满上肉:“不过姨最近是有了点钱。”
“小孟,这汤你还喝得惯不?”
孟兆言扭头回来望他们:“惯,好喝”。
这话哄得王临梅眉开眼笑,伸手给他续碗“哎哟,还是小孟会吃,好喝你就多喝点啊”。
一时三人吃完饭,何炽和孟兆言起身回家,今天找人无果,白混了顿吃喝。
路上何炽心里琢磨,他看孟兆言往日做派是个臭讲究,今天在王姨那吃饭也不扭捏到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王姨爱吃什么?”
“啊?”
他突然发问,何炽愣了神,下意识脱口而出:“街头那家的烧鸡”。
“你问这干嘛?”
“下次去王姨家,给她带点”孟兆言回得妥帖。
“不是?”
“你还要去?”
孟兆言扭脸看他,一本正经:“她邀请我了”
“哎,你他。妈……”何炽气得笑起来,看他理所当然的脸,后半句愣是没说出来。
这看不出来人是他.妈.客气两句吗?
随即咂舌,没想到啊,孟兆言还是个白吃白喝的主儿。
他正跟后面感慨,前面孟兆言突然停步,瞥眼局促看他:“菜没拿。”
“哈哈”何炽幸灾乐祸:“饭钱,懂不懂?”
孟兆言默了会,转身想回去,被何炽一把钳住恶狠狠威胁:“你要是敢回去拿,老子就砍了你。”
孟兆言皱眉,何炽低声解释:“你是我带去的人,那么点东西,老子可拉不下这个脸。”
“嗯”孟兆言应下,有点不情愿:“明天没菜吃了”。
又报复补了句:“你也没得吃”。
王临梅说要炖排骨吃就真张罗上了,紧催慢催念叨得何炽松口,和孟兆言两人又抽了个星期天下午,巴巴去蹭饭。
何炽本来没想带孟兆言,但这人比他积极多了,早买好了半只烧鸡和些水果等他打游戏回来一起过去。
看他这架势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自从那天后,孟兆言做饭都会给何炽也留一份。有时候时间巧,两人还能赶一个桌上吃顿饭。
关系倒也不想当初那么陌生,熟了不少,能勉强聊点闲话。
不过年轻人喜欢的游戏手机什么的,孟兆言一概不感兴趣。
每天七点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倒是一期不落,按理说这两人应该是聊不到一块去的。
但孟兆言听人说话很有耐心。
有时候反应又冷又噎人,何炽觉得挺有意思,乐得损他几句。
到王临梅家时间还早,她在隔间小厨房里忙活,孟兆言把烧鸡送进去想打下手,被推出来:“这里热着呢,去外头候着,姨这一会就好。”
何炽抽完烟进来瞟了眼,招手喊孟兆言出来。
他一脚踩瘪屋边的塑料瓶,熟练地用手上绳子压住:“你别瞎添乱了,一会多吃两碗,多夸两句,她就高兴了。”
孟兆言扭头看了看厨房飘出来的白烟,坐在一旁小板凳上,也用脚踩瓶子递给何炽。
何炽动作一滞,接过来用脚压着,手扯绳子。
两人一个踩一个绑,干得利索,没一会就把地面上散落的瓶子理好。
屋里嚷了声:“别弄啦,进来吃饭”
何炽把塑料瓶背在身上往院门口走:“你先过去,我搁了东西就来。”
孟兆言点头去水池边洗好手,去厨房帮忙端菜。
扭身出来看何炽已经在桌前点儿郎当坐了,手上捏了根海带丝往嘴里送。
孟兆言眼疾手快“啪”给他拍下来。
“你洗手了没?”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何炽理直气壮。
孟兆言眉头都没抬:“饭前洗手”
“又不是吃你的”
“你以后别吃”
“……”
何炽极没骨气的起身去洗手,嘴里骂骂咧咧:“洗手洗手,你他。妈。洗了活一百岁。”
孟兆言在何炽背后眼神颤了颤,垂眼不动声色地摆好筷子。
吃完饭时候还早,王临梅在厨房收拾碗筷。
何炽见没啥事,干脆领孟兆言帮她把院中间不知道从哪里拖回来的建材给归整一下,以后也好卖。
天色暗了些,木材多又杂,何炽挑有用的木头,孟兆言理顺靠边摆,分工合作。
两人正弯腰干得起劲,何炽突大骂了句:“艹”
孟兆言凑近看,见他小腿上被钉子划了道一分米的口子,皮肉分离正冒血。
何炽下意识伸手,被孟兆言拽住:“别碰,伤口太大了,得去医院。”
“哪那么娇气?”何炽挣扎要动。
屋里王临梅也被叫声引过来,见何炽受伤有点慌神,忙回屋去翻东西止血。
这些建材多是工地上扔的,王临梅拖回来也不知放了多久,上面钉子早就生锈了。
孟兆言用毛巾给何炽简单止血当下立断:“必须去医院。”
“是是是,去医院,这么大口子”王临梅在一边心疼附和。
何炽还是不大愿意,孟兆言正色看他:“钉子生锈了,不打针会得破伤风”。
见他态度强硬,何炽默许跛脚跟他往外走,嘴里还安慰王临梅:“姨我没事,去医院一会就回,哎呀,你别跟出来了,就在家等我。”
王临梅“哎哎”两声,生怕自己碍事又担心只得嘱咐孟兆言:“小孟,你可得看着点他啊。”
孟兆言伸手扶着何炽手臂:“放心吧,王姨。”
何炽腿受伤不好使劲,两人来是又是走过来的,现在一路走就一路流血,没一会毛巾就开始渗血。
何炽是个能忍的,面上一声不吭,孟兆言心细怕何炽绊倒一直留意脚下,瞧见地上血迹皱眉停住。
又疼又流血,何炽有点暴躁:“走啊”
孟兆言松开手,何炽身子一趔骂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这样不行”孟兆言半蹲在何炽面前,伸手查看了一下伤势:“你走不了”
“老子不走飞啊,你说你妈……”
“我背你”孟兆言弯腰,给何炽露个背。
何炽一愣也忘记骂人。
心里莫名有点慌,他……这是干嘛啊。
人没上来,孟兆言以为他不便起身回头看他,试探:“要不我抱你?”说着就要伸手捞何炽腘窝。
何炽惊得像个蚂蚱,往后一跳,疼得龇牙咧嘴:“你……你……”
“怎么?”孟兆言抿嘴。
“算了”何炽脸热,觉得自己身体反应有点扭捏,稳住神:“你背我”
“转过去,蹲着”
孟兆言为了照顾他,特意蹲得低,领口后扯了一大片,皮肤白得惊人。
何炽趴上去,本以为这天气两人贴着会很热,没想到隔层布料,孟兆言身上竟然透着点凉意。
孟兆言擓住他的腘窝,交叠放在自己小腹,掂量了两下:“走了?”
“嗯”何炽声音有点糯,迟疑了一会才把头放在他颈窝,闷闷道:“走吧”
何炽一路安静,不过这暗色撩人心猿意马。
嗨~(超小声)
有人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chapter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