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未央[二战] 第10章 启程

德军的精锐部队进军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希特勒的大军已兵临华沙城下。9月末，德军见波兰人软硬不吃，开始新一轮的轰炸。三天后，华沙守军见大势已去，只得向德第八集团军司令布拉斯科维茨将军递交了投降书。10月初，最后一个城市格利雷停止抵抗，至此，波兰全境沦陷，纳粹德国搬掉了前进路上的第一颗绊脚石……郁栀和莱娜也不出所料地在几天后接到了要他们出发波兰的通知

远离大西洋的华沙九月本就寒冷，因为战火更显荒凉，一栋栋残破不堪的建筑无声控诉着侵略者的暴行，孩童无助的哭声紧紧揪着两个女孩的心

英法等国为避免引火烧身，采取了绥靖政策，对德国宣而不战，坐视波兰被瓜分悲剧的上演。华沙政府的不作为加速了波兰的灭亡，一时间军心涣散，仅靠人民自发组织的抵抗相对于装备精良，军事素质一流的德军无异于螳臂当车。华沙，这个历史上因音乐和肖邦而著名，因诞生了伟大的居里夫人而荣耀的城市，现在却犹如被抛弃的婴孩，发出了无声的哭泣

街道凌乱不堪，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此时的华沙并不为过。纵使郁栀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还是禁不住悄悄红了眼框。她想起了曾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多么相像的一幕啊，只不过是发生在他的同胞身上，是在远东战场的侵略者有过之而不及罢了。一想到这，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本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强大到真的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冷静的看待这一切，可是她错了，她本该想到的，原主的身份是个混血儿，中德混血！中ri水火不容，德国又如何能够置之度外……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偏偏要让他来到这个令所有人都不堪回首的时代？

“这……这也太残酷了……莎妮，你还好吗？”莱娜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她痛心又能如何呢？哥哥和男友都是军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忍而让他们背负上骂名。生于此时，善良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

好友担忧的声音将郁栀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她看向那双真诚的眼睛，头脑瞬间清明了起来，她的朋友，他的家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人，还有她曾祖父辈的同胞们，每天都直面战场，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在大后方，独守空房几个月的妻子等不来归家的丈夫，牙牙学语的孩童等不来承诺给他买糖画的父亲，满头银发的老人等不来向他炫耀勋章的儿子……他们比自己更明白这场战争的残酷，却依旧前仆后继，向死而生

是他们不怕死吗？大概不是的。害怕死亡是一个人的本能，他们的心理，有比失去生命更让他们害怕的——国破家亡

“我知道你们很伟大，却还是低估了你们的伟大”郁栀硬生生憋回已到眼角的热泪，心却还是如刺痛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不过现在，她必须让莱娜安心

“我没事，就是一下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有些不适应罢了”郁栀摇摇头，故作轻松的安慰好友

“你反应也太大了”莱娜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莎妮莱娜，你们跟着弗雷德一起，去采访我们的将士，然后修改润色，将稿子交给玛格丽特”郁栀刚想回些什么，弗里茨社长来点人了

莱娜再次用眼神示意郁栀，见郁栀还是朝他微笑摇头，也只好不再说什么。老社长亲自发话，三人不敢怠慢，调试好设备后向士兵们走去

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德军士兵的脸上，郁栀透过相机看得很清楚，本应是被书卷气所渲染的他们却透着一股与他们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狂热。看来希特勒对他们的洗脑相当彻底。她忽然想起一句相当精辟的评价，“小胡子的演讲才能撑起了他一半的事业”确实不能怪当时的德国人眼迷心窍，毕竟在后世精德分子眼里，这个狗都要行纳粹li的黑暗年代，希特勒是他们唯一看得见的希望

只是他们低估希特勒的野心罢了，每个德国人都天真的以为，打赢波兰，再打完法国，洗刷一战的耻辱之后，他们烤好正宗的德国香肠，可以满心欢喜地迎接家人。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目标是整个欧洲，整个世界，令世人都仰望日耳曼尼亚的荣光，所有的挡道之人都会被他的爪牙扼杀。这些为国而战的年轻人，路德是，海因里希也是，当他们吃上第一根香肠的那一刻起，对F的誓言不再是一句空洞的承诺，而是他们可以为之奉献一生的信仰

信仰一个魔鬼吗？郁栀再一次打心底替他们悲哀，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我说，女巫小姐，您怎么会在这？”会如此阴阳怪气她的人除了海因里希她还没有认识第二个。郁栀转过头，对上了海因里希一贯的皮笑肉不笑的招牌笑容。平心而论，虽然她本能的怕这只猫头鹰，但他乡遇故知也勉强算得上一件美事。他明显瘦了，本来就强大的气场在浴火的黑军装的加持下更显威慑力

“长官，我作为记者来报道将士们”，在海因里希怀疑的目光下，他赶紧又补了句，“我不是来添麻烦的，真的，那是我们社长”

看着黑发少女一副让自己去求证的模样，海因里希难得无语了一瞬，“路德知道吗？”

“知道”“知道？他居然舍得？”

“嗯……”这话感觉味道不太对

“算了没什么，这里不好说话，你跟我来”，跟弗里茨社长还有郁栀的两个同事打过招呼后，海因里希领着郁栀去了自己的驻地，并交给他一把勃朗宁

“这？”郁栀想不到自己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摸枪居然是在一个这样的场景，“给我？”

“比利时制造，十四发子弹，后座力小，适合女性防身，现在波兰局势很乱，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帮你的”

说的好像自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一样……郁栀撇嘴

拿着猫头鹰长官送的大礼，郁栀在回去的路上仍觉得不可思议，回到报社后也无暇理会莱娜的调侃，看着桌上那把小巧精致的物件，大脑最终还是顶不住困意进入了来到异乡后的第一个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