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 第78章 早晚有一天

晚上七点半，夏琮玺跟宋玦准时到达长厢记，韩进喜已经等在座位上。

“幺妹儿，订好的茶沏来，一会上菜。”韩进喜冲服务员招呼，待茶水上来，他起身开始倒茶并介绍茶的特点。

夏琮玺喝了两盅茶水，确实是茶香浓郁，但中午忙着看报表只潦草吃了几口的肚子却耐不住的咕咕叫了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宋玦开口道，“上菜吧，有点饿了。”

一阵忙乎，终于上了热菜。

韩进喜拎出瓶五粮液开始拆箱，宋玦摇摇头道，“今天不喝，一会还要跟夏总监回公司看资料。”他抬起手腕看表道，“感谢韩老板的热情款待，但没办法，我们一到年底就是这样。”

“唉，宋总和夏总监两位是栋梁，西南公司靠着您两位支撑，忙是常态，”韩进喜马上回应，又惺惺作态道，“可是真没想到两位忙成这样！唉！”

夏琮玺看不下去他做作的样子，开口道，“也还好，其实没那么忙。主要是前段时间出差积攒的工作有点多，所以这段时间才连续加班。”他笑了笑看向宋玦道，“其实主要是宋总忙，要不是他晚上捉着我工作，我也没那么多班要加的。”

韩进喜讪讪的放下酒杯道，“其实我也知道宋总很忙，只是一直说要感谢宋总和夏总监的帮忙，而且这也马上到年底了，我想着再不请两位，恐怕两位要回总公司述职了。所以这才冒昧的打扰啊！”

夏琮玺点点头却不再说话，目光盯着盘里的菜只管吃。

宋玦看他的样子有点想笑，转过身来慢悠悠的边吃边道，“其实也不用这么客气，长山在西南的业务不多，还要多仰仗大家的支持，咱们是相互依靠相互帮忙的关系。”

“嗨，您真是客气了！”韩进喜满脸堆笑。

夏琮玺话不多，一直听着他们两人客气来感谢去的，只低头吃饭，填饱肚子是正事。

宋玦也不急，他等着韩进喜自己提要求，并不忙着撒饵料。

眼看着两人都放下筷子，韩进喜知道他们已经吃好，很快就要提出散席。于是自己也放下筷子笑咪咪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也想请两位帮我指点一下。”

夏琮玺心道：重点来了！

宋玦道，“您说。”

“是这样的，”韩进喜咂咂嘴，似乎有点难以开口道，“现在我还能继续做长山的项目，多亏上次宋总帮忙介绍了灵韵广告，原本呢我们两家合作的也很好，但是最近呢……嘶！”他似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最近情况不大好！”

“合作出现问题了吗？”夏琮玺问。

“噢没有没有，灵韵还是挺好的，我这边的报价他们都没怎么加利润报上去，不过我发现件事情。”韩进喜看向宋玦，“广恒置地项目，我们跟霓彩都投了电子屏，最终霓彩中标。原本这也正常，是我这边价格方面没把握好，霓彩的中标价我也看到了，确实比宏化低了一些。”

宋玦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韩进喜想了想措辞继续道，“但我意外发现，霓彩中标后的安装队伍竟然就是灵韵……”

“所以韩老板认为霓彩的中标有问题？”夏琮玺在一旁问。

“呃，也~，不一定有问题吧！”韩进喜换了个说法，“主要呢，我也没想到灵韵竟然跟霓彩有了合作，这样的话我这边可能就没什么保障了。”

宋玦点点头开口道，“我明白韩老板的意思，”他用手指敲敲桌面继续道，“其实这种合作方式也是我想出来的变通方法，按理说宏化是没有机会再做西南公司的业务了，这点你也明白，如果不通过灵韵也肯定要通过其他的广告公司，但无论是哪一家公司，这种情况恐怕都无法避免。因为毕竟人家是帮你的忙嘛！”

夏琮玺突然插口道，“不仅是帮忙吧，灵韵在荣桂城的业务里还因为宏化吃了瘪。第一块屏安装的时候甲方对你们的表现不满意，第二块屏打算用霓彩，后来报价时发现还是你们的价格更优惠，所以才依然选择了你们。”说到这里夏琮玺一顿，略带戏谑的看韩进喜，“两份报价我也都看了，你们有大幅优惠的部分是通道，电子屏部分宏化比霓彩的价格可是高多了。”

韩进喜没想到甲方招标的报价夏琮玺也会看，哑着嗓音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夏琮玺却没留台阶道，“灵韵牺牲自己的利润，为宏化搭桥铺路，不知道韩老板肯不肯，要是我绝对不肯这么干的。”他苦下脸来继续道，“唉！要说呢这领导难做，顺了哥情失嫂意，宋总若是为了宏化裁掉灵韵，那项目CI又靠谁呢？”

宋玦没想到夏琮玺也清楚这件事的头尾，不但一语击中要害，还一点情面不留。他微微一笑道，“确实是这样，灵韵的CI做的漂亮，出活速度快，活也做的干净。你也清楚，我们项目上的自主权是很大的，我这个经理最多能做的就是推荐，具体选择谁入场，还是项目上说了算。”

夜晚温度已凉透了，韩进喜却额头冒汗。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出具体要求，就已经被拒绝的彻底。

“其实这件事要我说呢，”夏琮玺又开口，“灵韵作为兄弟单位，对得起韩总，作为合作分包呢，也对得起项目，他们之所以接霓彩的生意也不奇怪，养那么多工人，总要想办法接业务的不是？！一个项目这么大的摊子支起来，所有分包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会有些交叉合作，韩总别想得太多冤枉了好人啊！”

这话更不好听了，往小了说是劝人，往大了说是骂人。

韩进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哼哼嗯嗯”的扭了扭身体却不接话。

宋玦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来，忍了半天才开口道，“灵韵那边有机会我去打个招呼，但琮玺说得有理，韩老板若是不信任他们，这合作的基础就没有了。”

“不不，信任还是有的，”韩进喜抬手蹭蹭脸，“这也是跟两位闲聊，我怕就是想多了，也希望两位给点指导。”他讨好的笑，笑容极其不自然。

宋玦抬手看看表，“那咱们今天就散了吧，我们还得回公司。回头空一点我请韩老板好好聚聚，时间富裕了咱们也能多聊聊。”

三人走向停车场，宋玦和夏琮玺分别与韩进喜握手告别，韩进喜笑着挥手目送两人上车。

车快速驶离，夜幕里卷起一阵凉风。

宋玦非常自觉的坐进驾驶席，夏琮玺也是毫无阻滞的关上副驾的门。韩进喜不由得再次叹气，看来这两人关系是真的好，王继昌早就告诉过他，这辆路虎是夏琮玺的，宋玦的奥迪一直给杨兴国用。但在亲眼见到之前，还是没想到两人自然成这样，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宋玦一直在给夏琮玺当司机。

回程路上，夏琮玺一声不吭。宋玦跟他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嗯两声，不多言，一直看着车窗外。

到了家，夏琮玺丢下句“我去洗澡”，就钻进了卧室。

宋玦挽起袖子去厨房做了两份杏仁西米露，可端出来半天还不见夏琮玺下楼来，干脆上楼来找他。

“你洗好了怎么一直在楼上？我还在楼下等你呢，做了西米露，下来吃点吧！”宋玦走过来摸摸他的头。

“不想吃了，困了。”夏琮玺摇头。

宋玦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别生气，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夏琮玺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西米露泛着淡淡的甜香，温度适宜，白瓷的勺碗衬得汤羹格外清透，甚是好看。

“琮玺，”宋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夏琮玺放下手中碗勺，看了他一会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帮宏化的真正原因吗？”

宋玦一笑，“原来是这件事，看来你很讨厌韩进喜这个人。”

“我没有先入为主，一开始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帮他，后来看多了他的操作，就觉得你这么做很奇怪。他…… 他这人说句贪得无厌一点不过份，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帮他……”夏琮玺的声音透着愤怒，也有些许委曲。

“说实话，我不是故意偏帮他。”宋玦斟酌道，“刚开始我觉得宏化遭遇不公平，想着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还是有办法弥补一些。但他后来的种种，”宋玦轻轻一笑，“别说是你，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这人太贪了。”

“所以，你主张了分段报价，使霓彩终于进驻项目对么？灵韵和霓彩的合作你是早就知道，还是猜到他们会这么做？”

宋玦摇头，“我不知道，更没猜到，这点小事还犯不上这么费心。”

“姓韩的心术不正，”夏琮玺看着他道，“他在利用你对付霓彩，甚至在利用你的好心对付长山和大领导，他只为了从中获利。你不要再帮他了，灵韵就是个例子，他没有感激之心，有人帮忙他只觉得是应该的，但凡人家有自己的考虑，他马上就会视之为敌人。”

夏琮玺皱着眉头，伸手握住宋玦的手腕，“你听我的吧！别再跟他接触了，即使他不能怎么样，可还有大领导啊，万一被他知道了，说不准会有什么后果！”

宋玦沉默着点点头。

夏琮玺冲他微微一笑道，“对不起，今天是我任性了，你别怪我！”

宋玦也是一笑，“怎么会，怪我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他停顿一下又道，“对不起玺宝，别生我的气！”

看着夏琮玺温柔的笑脸，他是真的觉得对不住夏琮玺，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早晚有一天，一定告诉他全部的真相！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