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 第70章 这次没骗过他

老汪的速度非常快，三天后就成立了专案组，这不仅因为许多在职的领导干部都是他当年的下属，还因为这起案件也是少数一直没破获的恶性案件。

宋玦这边却一直琢磨着怎么跟韩进喜拉近关系，嘉业项目的显示屏虽然肯定是宏化光电来做，但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别说以后，现在宏化光电就已经进了长山的黑名单，怎么能制造更多机会接近这个人呢？

几天以后，宋玦把目光放在了荣桂城项目上。

荣桂城的三个低层封顶了，其余高层都已经在浇筑15层以上部分，对于开发商来说，资金的尽快回流才是重中之重，所以荣桂城的销售早就已经开始，但高昂的价格和没有现房的状况对于西南这种二线城市来说，可以接受的人群并不多。

宋玦到项目上走了两趟，硬是在早就规划好的施工区里安排出了一条通道，路并不长但要保证绝对安全，再在入口处显眼的地方安排一块大型的电子显示屏，都规划好后，他把这份资料交给夏琮玺核算价格。

“看房通道？”夏琮玺奇怪的问，“荣桂城要建看房通道吗？我没听说啊！”

“不是，是我做出来的。”宋玦坐下来，平静的看着夏琮玺，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谎话，“荣桂城的销售一直不好，甲方资金回笼不及时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付款进度，所以我想出了这个主意，你看一下行不行得通，先做个造价报给他们，也许他们会考虑。”

夏琮玺“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真是替他们着想，行吧，我先看看，行得通就让杨小冰做个详细的报价。”

夏琮玺这么容易就接受他的全部说辞，宋玦心里又安慰又难过。安慰他如此信任自己，又难过自己再一次骗他。

造价由荣桂城的项目经理朱海阳交给甲方，之所以通过朱海阳，宋玦有自己的考虑。首先伪造证件一事让朱海阳在甲方心里有了芥蒂，他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次卖好有笼络赵希一派的意思；其次明面上是朱海阳和甲方沟通的结果，宋玦再推宏化光电上去就是帮忙说句话，如果全程由宋玦主导，怕引起韩进喜的怀疑。

果然，甲方非常快的通过了这一方案，双方签订补充合同的时候宋玦就联系了韩进喜。

“可是宋总，我们做不进去了吧！总公司还能批准我们进场吗？”韩进喜明显担忧大过开心的问。

“不要紧，这事还可以迂回处理，”宋玦不紧不慢给韩进喜添满茶水，“我们现在有合规的广告公司，他们签的内容是CI，就是企业形象系统，你不用跟长山直接合作，我把你介绍给广告公司，由你给他们供货，制作安装全程由你负责，但你只跟广告公司合作。在长山的业务里全部过程不会出现宏化光电的名字，所以也就不存在总公司的审核问题。”宋玦侃侃而谈，慢慢啜饮茶水。

韩进喜胖胖的脸上慢慢显露笑意，不停点着头道，“多谢宋总，这样真是帮了宏化大忙了！”边说还边举起一旁的茶壶给宋玦添水。

“您客气了，这本来是举手之劳，有这么个机会而已。”宋玦用食指轻轻敲茶台示意感谢。

“宋总，那您说的是哪一家广告公司啊？”韩进喜借机马上询问。

“西南现在签了三家广告公司，荣桂城项目是灵韵广告，老板姓华，你认识吗？”宋玦问。

韩进喜马上点头道，“听说过听说过，不过没有合作。我们平时跟广告公司合作得不多，主要是听说他们的回款情况不好。”

这就是试探了，宋玦微微一笑，看着韩进喜闪着微光的小眼睛道，“回款这一块呢，目前西南所有项目都是按合同付款的，总公司对我们也有考核，项目负流是最麻烦的事情。但我不能保证广告公司给你的款项是否及时，毕竟在明面上，长山是不参与你们之间的合作的。”

“对，对。”韩进喜不停的点头，但并不说别的，依然等着宋玦的下文。

宋玦不紧不慢的喝茶，放下茶杯才又继续道，“CI呢，在项目上并不是重要环节，相比材料和劳务，简直可以忽略，所以广告公司在排款时总是最后考虑的。”

“是，是，确实是。”韩进喜不停点头。

“但也正是因为它的占比小，所以天然决定这块的款项在一个项目的费用占比是最小的，比如嘉业广场吧，一个造价三十多亿的项目，CI费用还比不上你们那块显示屏多。”宋玦停顿了一下微微哂笑，“他们公司在嘉业半年的利润恐怕都比不上韩老板送给李总的好处多呢！”

韩进喜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嗯嗯啊啊”的吭了几声。

“所以呢，”宋玦马上续道，“既然费用占比小，那么对于项目经理和财务来说，关系处好一点，不愁结这点钱。”

韩进喜适时的给宋玦递来一根烟，并“咔”的一下点燃打火机。

宋玦吐出口烟对他继续，“虽然不敢打包票，但我出面介绍，相信他们还不会那么不给面子。”

“哎哎您说得是！”韩进喜满脸堆笑，“是我想得多了，您给介绍的，必然不会有问题。”

宋玦看着他不咸不淡的说，“说实话，原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霓彩签合同对项目来说更简单，但我这个人呢，可能多少有点愤青吧，看不惯暗箱那一套。做生意，大家都要有钱赚才行，稍微有点私人关系能理解，但做得太明显就没意思了。所以这次我听说有这个事情马上就联系你了，也算是为你鸣不平，你心里懂我意思就好。”

“懂懂，多谢宋总，真是感激您！”韩进喜忙端起茶杯，双手托着向宋玦一抬，“我以茶代酒，您真是性情中人，哎我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

宋玦抬手一挡，语气没什么波澜，“韩老板也不必如此，我猜不出霓彩跟总公司的关系，但至少在西南，我说话还能算数。但能帮你的有限，做不做还得靠你自己核算。我这边不用你加任何费用，你们好好把东西做好，就是帮了我大忙。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斟酌，如果还有这样的业务，我也可把另外两家广告公司介绍给你。”

“太感谢宋总了，这样吧，我来组个局，到时候请几家一起过来热闹一下。”韩进喜马上提议。

“同行赤目，他们三家互相不太来往，还是一家家来吧。”宋玦回答。

“是我考虑不周了，您说得对。”韩进喜马上接话。

两天后，灵韵广告的华总见到了宋玦介绍的韩进喜。

三人依然约到茶馆。

韩进喜提出吃饭泡澡唱歌一条龙，宋玦马上反对，理由是时间太久，他还有一堆工作，真正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再看到一次那个胎记会忍不住给韩进喜来个三刀六洞。

茶馆不同，私密安静不说，人人都衣冠齐整，露不出里面的兽皮兽心。

华总见识极快，宋玦刚一介绍韩进喜，他就大致明白了意图。

宋玦也不是拖沓的人，大致交代了宏化的实力，只说为了项目省事而不再另走合同，再加上有生意大家一起发财的意图，才给他们互相介绍。业务中间不用给自己或任何人留费用，有合理利润，做好东西就是目的，其他的就是宏化与灵韵之间的业务，长山或自己都不参与。

几句简单交代完，宋玦以还有工作为由马上离席。

晚上到家，夏琮玺已经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切好的肉菜整齐摆在一个个碗盘中，宋玦进门的时候，他正拿着手机看红烧肉的做法。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圈上他腰的时候，夏琮玺被吓了一跳，宋玦才有此一问。

“你回来啦？哎给我看看这个材料对不对！”看到是他，夏琮玺马上开始请教。

“想吃红烧肉？”宋玦瞟了一眼视频道，“我来做吧。”

“让我试试呗！我觉得看着好像挺容易的，学几个菜，以后你加班我还能做做饭什么的。”夏琮玺回头微笑。

宋玦看着他的笑颜，不由得一阵暖心。

“加班咱们就外面吃，别学了，手指头切几个了？”宋玦捏起他的手就要亲上去。

“哎！”夏琮玺马上抽回来，“我刚就用纸巾擦了一下，手没洗。”

宋玦推着他来到水池边，依然站在他身后，捏着他两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看着泡沫一点点被冲干净，两手上也没了滑溜的感觉，宋玦抽了张纸巾覆在他手上，仔细吸干上面的水。

“我跟你在一起，不是要改变你，家务有我，你不会也不用学，再不济我们请个阿姨就都解决了。”宋玦低头看着夏琮玺的左手，“你看看，三十多年也没挨过这么多刀吧？！”说完低头在他手上轻轻一吻。

夏琮玺一翻手腕，捧住宋玦的脸颊，姆指在上面轻轻抚摸，“我只是想多分担一点，不想你那么辛苦。”

宋玦摇头，“傻瓜，不认识你的时候这些事也都是我自己做的，不存在辛苦不辛苦。”

夏琮玺笑得甜，“你才是傻瓜，快，先去换了衣服吧！”说着推他出厨房。

夏琮玺按着视频学习的简版红烧肉还算成功，只是欠缺经验肉块切得有点小，装了盘显得很少，但味道还算可以，没有香料炖过头的苦味，肉块色泽红亮没有焦糊，咬起来肥而不腻还很香。

宋玦就着红烧肉吃下一大碗饭，看得夏琮玺从头到尾都笑咪咪的。

饭后两人出门散步，宋玦揉着肚子道，“好吃，但你可别做了，否则这个吃法，我的腹肌非得被红烧肉统一六国不可！”

夏琮玺笑道，“每天那么大的运动量还怕统一六国？”

宋玦认真回答，“这个月晨跑了几次？健身房去了几次？每天开车上下班，哪来的运动量？”

“呸！”夏琮玺截住他的话，“昨天谁说要吃点好的补补，不然跟不上亏空？”

“啊你说这个呀！”宋玦丝毫不脸红的接话，“那你做错东西了，五花肉只能补脂肪，补肾应该做火爆腰花啊！”

夏琮玺伸手捂他的嘴，左右看看又马上放开手，转身就走。

宋玦反应很快，马上扭头拉住他，“别走，不逗你了！”

夏琮玺一甩胳膊小声道，“两个大男人，别拉拉扯扯的。”

宋玦一伸胳膊搭他肩膀上也小声道，“不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行吗？”

夏琮玺一笑推开他骂道，“流氓！”

“对了，这段时间你怎么总跟那个韩胖子一起？”夏琮玺突然问，“又是李长生安排的？”

宋玦故作轻松的回答，“没有，李长生得收多少钱才愿意帮他拉这种皮条啊？那个老狐狸精得很，不会把手伸得那么远。”

“那你为什么这么帮宏化光电？”夏琮玺又问。

“也不算帮他，我只是有点看不惯霓彩，业务做得那么大了，何必还要断别人生路。”宋玦微微抬着眉毛解释。

霓彩亮化冤，在宏化光电这件事上，他们没做过任何动作，但宋玦只能拿他们当借口，否则他无法解释自己帮韩进喜的动机。“看不惯”是个好借口，尤其宏化被大领导无缘无故踢出供应商，本就有流言是因为霓彩亮化。

宋玦不知这流言是真是假，但无论真假，他都需要利用这个借口让自己的行为站稳脚。所以这个理由成为他跟韩进喜合作的基础，也成为给夏琮玺的解释。

夏琮玺却微一皱眉，并不是特别买帐，“你觉得宏化光电的事情是因为霓彩那边有动作吗？”

“有这种说法，”宋玦轻轻深吸气，“这事我从头到尾想了很多遍，没有其它解释说得通，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思议都是真相，对吧？”他看着夏琮玺问，希望自己的表现能再一次骗过夏琮玺。

夏琮玺眨眨眼睛，把目光移到别处，嘴上回答道，“可能吧！”

宋玦在心里暗叹：这一次还是没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