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隐确实曾对李奉远的弟弟,也就是李氏大房的二公子好奇过,但若让她的夫君引荐二人见面,她就觉得没有必要。
况且他们这些人不也总叫他灾星什么的吗?她是最怕什么牛鬼蛇神的了,要他真的沾点什么不吉利的旁门左道,会不会对她近日想要子嗣这件事不利?
可这是李奉远的安排,她不能不从……
她光是这样想着,就一阵头晕目眩。
“青隐,你怎么了?”
沈青隐身形不稳,瘦弱的肩膀倚靠在李奉远的胸前,清雅的熏香也随之萦绕在他鼻尖。
“我……我无事。”沈青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清了清嗓子才道:“许是昨天累坏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关于你弟弟一事,你是怎么安排的?”
看到沈青隐此时弱不禁风的模样,李奉远不由得心中一动,捏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随口就答:“今日?”
”今日?”沈青隐一旦稳住脚,就退后两步,与李奉远相离,她冲他的面孔上晃了一眼,立刻将视线落到他的唇边,说道:“你是可与他说好了,那具体是什么时辰,他人在哪里,若要见这位二公子,是否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李奉远听到沈青隐这般询问,没由来的感到心烦,张口就回:“你如此迫不及待做什么?”
“我?”沈青隐觉得自己头更疼了,白日里的他,果真讨厌的紧。
“总之,这件事我说了算,”他改口道:“先不急,等我先去跟他商量好了,再说此事。”
“我并无做主之意,只不过想打听打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见了也好应对。”沈青隐叹了一口气,耐心与他解释着,只不过视线又降低了一些,停留在他的锁骨处。
他锁骨附近的小痣呢?她是记得在锁骨再向下些的位置……
“他的性格……说不算好,”李奉远尽量将话说的圆滑委婉,将将压住自己对李禅的不满,“幼时我身子骨弱,不能和他一样出门,兄弟二人交谈甚少,也少了许多对他的关怀,以至于我们兄弟二人离心甚久。”
“话倒不是这么说,夫君尚且年少,未来还有大把时光可以让兄弟二人重归于好。”
李奉远沉溺于仕途酒局中逢场作戏,哄骗一个久居内宅的妇人可谓是信手拈来。
他的语气听着是真真的痛心疾首,追悔莫及。
“唉,希望如此吧。”李奉远拉着她的手,步步向外走去,一边潦草地复述着李禅幼时的情况:“尤其是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
生来无痛,这是多么稀奇古怪的事,但事关李氏清誉,他不会与沈青隐多说。
“生病了?”
沈青隐脑袋昏沉,任凭他拉着手。
“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李奉远讳莫如深,“这种病药石无医,无论请来多少名医都没有办法,后来,恰巧是母亲的云游四方的兄长回了两京,带来一位高人。”
李奉远又捏了捏沈青隐的手心:
之前他怎么都没发现,沈青隐的手很软,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手感倒是不赖,噢不对,他好像根本没牵过她的手。
“怎么了?”
手心被指腹摩挲的发痒,沈青隐想抽回手,但失败了。
“咳,无事,说回那个高人。我那会年纪太小,记忆也不太多,只记得他们说他是活佛转世,有起死回生之能。”
“真有这么厉害?后来呢?”
这是她夫君第一次跟她将这么多话,也是她在李家听闻过的,最“引人入胜”的故事。
她虽不适,却也想听听,这位二公子的病,到底如何了?
是没治好吗?还是跟那个高人去学了什么博大精深的法术,才变成了他们口中的“灾星”。
“那位高人说,我那弟弟是恶鬼转世,之后必将长成奸邪之人,背叛血亲,无恶不作。”
沈青隐心里本就还奇怪着小痣的事,被李奉远这样一来二去的一讲,早就忘了确认。
可她并不是顺着李奉远的意思说下去的,她斟酌了几句,表达自己的想法:“可那高人也只不过是推算,凡事事在人为,他还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把他定为恶鬼?他只是生个病而已。等那高人把他的病治好了,说不定他也逢凶化吉了呢?”
李奉远身子不好,若之后他们的孩子真要有个什么病,治不好难不成也要拉着高人来算上一卦,结果要是不好,难不成要跟这位素未谋面的二公子一个下场?
更何况,她其实也有隐疾,也是因为这个隐疾,父亲才会放弃她,越来越不重视她,最终她也和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梁氏公子的婚约告吹了。
“不是的!”李奉远知道沈青隐向来呆板,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最近这是怎么了?翅膀硬了?
他自然因为沈青隐的反驳而倍感恼怒,刚刚夸她几句,便对着自己的夫君为所欲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他本就、罢了,我同你一位妇人置什么气,总之,后来那个高人就把李禅带走,带他修炼去了。”
“李禅?”
沈青隐歪着脑袋,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她心中许多疑虑,为何李奉远是两个字,而李禅只有一个字。
他们不是一个父亲吗?
“是啊,李禅。禅这个字是后来改的,高人说,必须用此字才能压住他身子里的恶鬼,不然我们一家人恐怕会遭难。”李奉远脸色依旧不算好转,只说:“算了,不提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说的对,事在人为,难为他在佛寺中修行那么久,一定做出了什么改变。”
李奉远虚伪无比地掩饰着自己的目的,又将话头引回最初,“我看看这几天抽空做个局,好让你们认识一番,你正好也能帮我看看,他改好了没有。”
沈青隐含混地点点头,可惜她并没有等来李奉远的饭局,她就已经病倒了。
府医来敲过一次,说她是过度劳累所致,不知道这几夜去做了什么,眼底都是一片乌青,面色瞧着也不好。
他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并让含樱去抓药煎煮,又叮嘱了几句沈青隐,这才退了内室。
沈青隐躺在榻上,眼皮上面似乎像压着一碗热水似的,又烫又沉。
但她心里还细数着,她近日哪有劳累?无非是整理了李氏大房的四本旧账目,清理了全部库存,还要出去和师以以练剑,再加上准备子嗣一事。
其实这么想,也不算多吧?
会不会因为她的那个隐疾,才让自己身子虚了呢?
她还想细想,却无法支撑起清醒的意识,双肩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浑浑噩噩间,沈青隐又听见有人进了内室,脚步实,步子小。
她以为是含樱来为她送药,挣扎着拽住“她”的手臂,奋力支撑起身子,“喝……”
喝下她就睡了,不要再打搅她。
她恢复的很快,只要让她睡一觉,她就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好好的。
不料,那人却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推倒在床榻前。
就要欺身压住她时,捂住她呜咽的嘴,小声提醒道:
“小声点,不要让含樱发现。”
沈青隐手脚冰凉,四肢无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从他掌中的空隙,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今日身子不适……”
“不适?你白日里不是好好的?”
李奉远皱眉,在东苑的时候,她不是还往他身上一直靠着吗?
怎么到夜里,又开始百般推脱?
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与她再续夫妻情谊,谁知她嫌好道歹,这么不给面子。
可刚刚他已服下药丸,现在正要有人纾解,不如还是去找含樱那丫头吧。
不对啊。
“你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夫人,这事自然是我想如何就如何,你有什么资格推脱?难不成,你还真想在李府当个摆设?”
说罢,他变本加厉,扯下本应早就收纳起的厚重的软衾,
听着身下人如游丝般的呼救:“夫君、夫君,求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明日,只要明日……”
甚至她神志不清,喊到最后都不知道喊了谁的名字:“夫君、父亲,只要明日我就能好了,你别生气,饶了念念这一回,念念以后都很乖的,以后绝对不会调皮了……”
倏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根木条,重重地砸在了李奉远的后颈上,他连声都没发出来,就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而发射暗器的主人,一只脚已经踏在地面,轻巧地从窗子中翻到里面。
迷离的月光透过窗子,笼罩在少年的身上,镀上一层轻薄的白纱。
他半坐在床沿上,一刻不错地盯着床榻中央,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李禅直起身,揉了揉手腕,无视了像死狗一般的李奉远。
他踩过他,慢慢靠近女人。
沈青隐已然病到深处,两只眼睛根本看不清前方,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还是她夫君,立刻吓得低声啜泣起来。
“我、我真的不行……”
她不同于正常的发热,不仅浑身发烫,还颤抖不止,时不时还出现一次不可控制的抽搐。
这是她在十二岁之后便患上的怪病,一旦身子骨虚弱,就会随之发病。
如李禅天生的病症一般,药石无医。
“你发热了?”
在儿时那间佛寺中,除他之外,还有许多跟他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可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毛病。
他也是有问题有毛病中的一员。
只不过到了夜里,有些体力不支的孩子们,就会泛起低烧,
李禅偶尔会去探他们的额头,就像现在他将额头轻轻贴服在沈青隐的额头上一样,他断定:
“你发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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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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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