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第125章 鱼吃花（下）

“真的有鱼！”二春媳妇惊讶地看了半天说：“这些是什么鱼？鲤鱼跳龙门也就是这样了吧。”二春媳妇惊叹地说道，“这鱼为了口吃的也是拼命了，荷花那么好吃吗？要不我们也摘一朵来吃吃。”

“不行，不能吃。”林子张开手拦在二春媳妇面前，她气鼓鼓地说道：“坏鱼，二嫂不要吃花，坏人。”

春芽见了把自己气成一只小青蛙模样的林子只觉好笑:“那我们把鱼捉了吃吧？”

“好，吃鱼！”林子一挥手：“把鱼全吃掉。”

鱼有没有全吃掉不知道，很快荷花谢了，一个个莲蓬全被下乡的春蕊吃掉了。

入了伏，宋老四像往年一样把妻子儿女送来乡下避暑：“春芽，我这小子嘴巴挑得很，只吃菜不爱吃肉，你帮四叔想想办法，给他养点肉出来。”

承祖从小就挑食，大冬天的要吃叶子菜，要不是春芽有暖房，四婶能愁死。春蕊十六了，四婶正着手给她说亲，平常拘得紧，难得下乡来，使劲央求宋大伯娘缠着她娘，好没空管她去玩。

春芽家里天没亮人就要起来忙活，宋大伯娘又被春蕊缠得没法子，再次将宋四婶和承祖拉了家里去住，春蕊待在春芽家里，每日里吃吃喝喝和林子玩开心得不得了。

自从春蕊过来，林子每日和她一起在后院，春蕊是后院纳凉，林子则捡了一小把泥巴块在手里，哪里看到鱼就扔一块小泥巴过去，好把鱼吓跑。

“林子你说，这吃了花的鱼得多好吃？”春蕊搬了凳子坐在荷塘边钓鱼，看到又有鱼跳出来吃花对着满荷塘扔泥巴的林子说：“鱼肉会不会带着一股花香味？”

坐了半天没吊上一条鱼的春蕊被蚊虫咬了好几口，宋四婶拉着承祖走过来看到了，春蕊摞起了袖子，胳膊和脸蛋上都是蚊子咬的红疙瘩，宋四婶气得骂她：“你傻的吗？坐在那里喂蚊子，这鱼哪里需要你来钓，下去抓就是了。”春蕊贪玩，把自己弄得一头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宋四婶一边给春蕊涂膏药一边运气：“儿女都是债，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的？”涂罢膏药还是忍不住拍了春蕊几下。

林子看到了，悄悄往后躲了躲，林子总是在荷塘边，身上蚊子咬得疙瘩更多。宋四婶当看不到她躲，伸手把林子捞了过来脱了小褂一身小疙瘩：“春芽，你过来。”宋四婶被林子着满胳膊满腿的疙瘩吓住了：“你看看林子，我知道你平日忙，只是，你瞧瞧——”

林子六岁了，夏天太热，春芽舀了水她自己就能洗，春芽也就没怎么管她。她爱美，光着小腿穿春苗给她做的裙子，又整天在后院，蚊虫不叮她叮谁呢？春芽看到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煮了艾草水将林子泡了进去。再抓了木头来看，木头懒，天气一热就闷在屋里，身上倒是比林子好很多，只腿上也是很多抓出来的红疙瘩。

宋大伯娘和宋四婶看了只得感慨春芽还是没带过孩子，木头和林子两个也是憨的，痒了只知道抓，不知道说。宋大伯娘拿了许多艾草绳和菖蒲来，给春芽熏了屋子，又交代春芽每日睡觉前都熏一熏，下半晌天要黑了院子里也熏一熏，天一黑蚊虫都要跑出来吸血的。春芽后院有个荷塘，水边蚊子本来就特别多一些，不多熏一熏，只能拿自己的血肉喂蚊子了。

宋大伯娘一通忙活，春芽也觉得院子里蚊子少了许多，如此每日里早晚都熏一熏蚊虫，林子到底人小，很快那些红疙瘩都消了下去，只春蕊脸上还有几个红疙瘩在。春芽怕她脸上留下斑，连酱油也不许她吃。春蕊嘴巴淡，磨着春芽做好吃的。春芽看着吸引两人去后院的荷塘说：“我给你们做鱼吃。”

池塘也就膝盖深水，柱子和青土下去一会捞了半筐鱼上来，可见柱子平常没少往里面放小鱼。捞出来的都是鲫鱼也叫草鱼，会吃水草，菜叶子扔下去也吃，春芽看了说“怪不得吃花呢。”这些鱼瓜子养了小一年，一只只养得肥嘟嘟的，有一两斤重。

春芽怕泥塘里捞出来的鱼土腥气重，放在井水里面滴两滴油吐几天泥沙。承祖也看到鱼吃花，也伸出小手指着荷花：“花，吃花。”林子瞪着眼睛拦着，自从春苗给她绣了荷花的小裙子，家里的荷花就是禁花，谁也碰不得。

春芽让柱子掐几根藕尖上来，清炒藕尖，只要一点点盐，鲜嫩脆甜爽口极了。连一向挑食的承祖也吃了许多。

春芽又摘了几张荷叶，杀了一只小公鸡，肚子里塞了糯米裹上新鲜荷叶蒸熟，撕下来的肉切了黄瓜丝和糯米拌了，承祖一个人就吃了一小碗，喜得宋四婶恨不能把村里的小公鸡都买来，后来又托四春在乡下帮她收几只还没开声的小公鸡。

新鲜的莲子又香又脆又嫩，承祖能乖乖坐着吃半个莲蓬，荷塘里那几个莲蓬，春蕊每日脱了鞋下去捏，只要里面莲子捏起来硬邦邦的就将莲蓬折了来吃。春芽看到了说：“好在我没想着要莲子留着卖钱。”春蕊一脸土财主的表情说：“春芽姐，要多少钱，你说！”

夏日菜蔬多，茄子多得吃不过来，春芽在村里买了一堆茄子晒茄子干。茄子切片铺在竹匾里晒，新鲜的茄子有股特别的香味，承祖老是去扒春芽晒菜的竹匾。春芽挑特别鲜嫩的切成小块，放在饭锅上面蒸熟了，在用蒜泥酱油捣成茄子泥，又鲜又咸，承祖什么都不要拌饭就能吃一碗。

宋四婶看着只要几根熟菜就能吃一碗饭的儿子，天天将承祖送了来，对春芽说：“我这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尚投的胎，不爱吃肉只爱吃菜。”

荷塘里的鱼吐了几天，春芽把鱼全镗了，抹了点盐肚子里塞了野葱蒜头挂烤炉里烤了，承祖一个人能吃两条，宋四婶剔鱼肉都剔不过来。宋四婶一边给承祖剃鱼肉一边念佛：“阿弥陀佛，你这是总算开窍了，还是肉好吃吧！”这荷塘里面养出来的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花的缘故，肉质特别鲜甜，只一点点盐，味道就好得不得了。

春芽又让柱子挑粗一点的竹竿砍了，劈成竹筒洗净，往里塞了大米虾仁猪肉放在烤炉里慢慢烤了竹筒饭，承祖能吃下去一桶，第一次吓得四婶给承祖煮山楂水喝，怕他积食。

春芽做了炒面，虽然焦香却是什么也么有，承祖看了两眼不给面子，春芽用竹叶茶给他冲了炒面，最后还是忍不住吃了半碗。

春芽把猪肉切成薄片，用橘子酱腌了烤成肉铺，酸酸甜甜的肉铺不要说小孩子，大人都忍不住，这烤猪肉铺彻底改了承祖不爱吃肉的习惯。

承祖下乡几天，春芽就把他每天只吃叶子菜的习惯给改了，瓜果茄子吃了不少，鸡肉猪肉鱼肉吃了不少，米面饭也吃了不少，承祖成了春芽头号小弟，每日一醒来就拉着宋四婶去春芽家里，连朝食也不愿意在宋大伯娘家里吃，晚上也要等到吃过夜饭才走。为了不让宋四婶和承祖走夜路，春芽下半晌早早做了夜饭，太阳一下山漫天红霞之下吃夜饭。夜饭吃得早承祖饿得快，有时候睡到半夜起来跟她娘闹，说要去春芽家，黑灯瞎火的，宋四婶摸出块点心来哄他，他觉得不好吃，委委屈屈含了半夜，第二天一早吐了出来跟他娘要肉铺。

等宋老四来接的时候看到儿子小脸红润吃嘛嘛香，连忙对春芽说：“今年给你包个大红包。”等宋老四坐下来听宋阿爷跟他说他们吃了什么，他儿子是怎么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吃不够，宋阿爷将小孙子的事当笑话讲给儿子听，哪里想宋老四知道儿子这些天吃的是啥嫉妒得脸都歪了，脱了鞋袜亲自下荷塘抓鱼采莲藕，留着宋四婶几个多住几天也要自己过嘴瘾。宋阿爷看见了说他：“别再说你儿子挑嘴，他这就是跟你学的，一个样！”

值得欣慰的是今年池塘边的柿子树终于结果了，虽然只有十来个，对于终于长到一人来高的柿子树来说还是不错的收成。宋大伯家的柿子树去年就结果子了，今年结了半树的果子，大伯娘知道春芽家的树没什么果子，摘了半篮子给春芽，没两天就吃完了。春芽几个堂哥家里都有柿子树，今年不缺果子吃。春芽和二嫂说好了，家里的柿子留着晒柿饼，青土和木头就成了看果子的小将军，哪怕他们并不知道柿饼是什么味道，不妨碍他们对春芽的信任，他们对春芽姑姑（姐姐）要做的一定是好吃的有一股迷之自信，春芽想做什么，这两个第一个站出来说：“姑姑（姐姐）做！”

下霜后，院子里吊着一串串结了白霜的柿子干，春芽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柿饼的那一年，那时候桂枝还在。春芽将做好的柿饼解了下来，用油纸包了，带着柱子木头和林子去给桂枝上香。

入冬前宋大伯几个还是把春芽新买的地基打了地基，青石地基打下去屋子也有了雏形。自从地基打好了，春芽便时常过来琢磨新房子怎么盖：“厅堂前后设了两个门，比一般的堂屋要大上一半，东屋隔成明暗两间，春芽打算自己留着。西屋直接盖成一大间，设一个宽大的窗台，给春苗放锈架，光线好，风景也好，嗯——让林子把花全部移过去。”

春芽畅想着姐妹们住进来的模样忍不住乐了，东厢两间就够了，厨房要做大些，靠近正房专盖一间澡堂，厨房外面再搭个顶棚，建两个灶台，旁边再搭个灶台烤炉，夏天在屋子里做饭太热了。西厢两间，一间粮库一间暖房。春芽摸着下巴想，还缺个客房，要不别设暖房了，柱子屋有两间暖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