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第5章 望月峰（上）

三日后，渡天峰正清殿前，莫铮跟随着天启真人三师徒走出大殿，迎面便碰到了妙月真人与安皖凝。

“师姐，你还未回神女峰？”

妙月真人无奈摇摇头，用手摸摸安皖凝的发丝，柔和的目光示意她前去，“师弟，二位师侄，可否让一步。”

终归是少女心性，四人离开之后，安皖凝已是双脸通红。

“哈哈，我这师弟果真有艳福啊。”天启真人身后的大汉喝了口酒大笑道。

“师兄，你少说两句。”旁边一美貌女子道。

莫铮看着安皖凝一步一步走近身边，这几日通过两位师兄师姐的了解，大致知道了门派的一些情况，各峰之间虽说都亲如兄弟姐妹，然则门规礼仪之事还是要遵守的。

这一次分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与这位暖心姐姐见面，莫铮心中还是颇为留恋这位与自家姐姐年纪相仿之人。

“安师姐，你要回神女峰了吗？”

“是的，你要努力修炼。”说着又拿出一围巾，皎洁如明月，柔顺似本人，心灵手巧似乎更甚自家姐姐“送给你。”

在莫铮目瞪口呆之中，安皖凝温柔为他裹着。

“铮儿，该走了。”远处天启真人道。

“安师姐，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徒留女孩儿站立原地，一双本该搞搞举起右手却于害羞之时停了下来，同样留下来的还有那句：莫师弟，你一定要记得我啊。

不知是出自离别忧伤，抑或对那道弱小背影的憧憬，此刻，秀眸之中却蕴含着一层水膜。

“凝儿，不要悲伤，师父不是说了，待你十八岁之后自有安排吗？”秒月真人又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发丝，好似很享受一般。

“恩。”

……

清虚南山望月峰于清虚山四枝中是最小的一枝，固而人丁稀少，除了外门弟子外，六境之地上赫赫有名的天启真人居然只有仅仅五名入室弟子，即使一般入室弟子只需要问道七阶的修为。

也许求道本就是在走一条逆天的道路上，所以才会让区区问道七阶神识离体，魂通法器的门槛就阻挡的绝大部分的求道者。

望月峰顶上清殿内，莫铮拜完太一、清虚二位祖师与天启真人后，就听道天启真人道：“铮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望月峰的六弟子，好了，为师现在就为探查经脉骨骼。”

天启真人灵气游走莫铮全身，令他感到极大震惊，莫铮的经脉，几乎比自己大弟子的经脉更加坚韧，体内灵气也几乎充满整个经脉，只是莫铮不懂得如何运用，难道是妖修炼体之术？

“铮儿，告诉为师你是否从小服食丹药？”天启真人带着关怀的语气问道.

“禀师父，徒儿小时候为救一只狐狸，在仙姑的指导下，给它取名小雪并每月服食丹药喂血给小雪。”言及之此，对小雪的无限怀念与家破人亡的伤感，莫铮不禁潸然泪下。

“铮儿，你那小雪是不是通体白色，尾巴硕大，瞳仁纯黑？那仙姑是不是名叫玥婷？”似乎感觉什么重要之事将要发生，天启真人言情激动地道，双按在莫铮的肩上。

“小雪形态的确如师父所言，但仙姑的名字徒儿就不知道是不是叫玥婷了。师父怎么啊？”天启真人的异常言行让莫铮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师父，小雪真的好可怜啊。每到月圆之夜就痛苦不堪，神智不清，那时只有弟子能够靠近它，就连姐姐也给它咬过，在肩上留下一个大大的疤。”

妖皇一脉大尾玉狐化形之难，至此天启真人终于确定了那狐狸与那道姑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啊。只是，只是，欠铮儿的债又多了一笔，女儿的恩主之人呐。

“那你那小雪和仙姑呢？”天启真人满怀希望地问道。

“不知道，我那天醒来她们就不见踪影了，然后就……”莫铮又要深入痛苦中了。

“好了，你也累了，志心、玉琴你们夫妇二人带铮儿去休息吧，为师要静静。”天启真人端坐云床上开始闭目养神，“都散吧。”

雪儿、玥婷你们还好吗？为了你们，我一定教好铮儿。

……

莫铮跟着卿志心、徐玉琴二人来到上清殿东居。

看着莫铮一路走来默默无声，意志消沉。莫铮的悲惨经历念二人皆是感同身受，对这个命运坎坷之人不然地疼爱有加。

徐玉琴蹲下身半抱着莫铮，不忍道：“小师弟，到了。六境之地如此之大，芸芸众生我们能在此相遇，一起求道，如此缘分，我们都期盼小师弟你能振作起来，况且，你九泉下的家人想必也不忍心看到你如此痛苦之样吧。”

莫铮抬起头盯着徐玉琴的双眼，明亮清澈，在那里他寻得真诚与关爱，内心不由一暖，看来自己并没有让这世间完全遗弃，至少自己又有了依靠。

突然，莫铮感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摸着自己的头，向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衣，腰间挂着一个葫芦的汉子，笑呵呵的对自己说：“小师弟，男人当铁骨铮铮，什么苦难能摧毁我们大好男儿呢？师父如此看重你，想必你有天纵之才，来日求道有成，手刃恶徒之时也必将到来。”

“真的嘛？师父真如师兄所言很看重我吗？”莫铮激动道。

“那当然。”看着莫铮神情激动的样子，卿志心继续道：“师父从来都没有直接收人当入室弟子的。哈哈，在你求道有成之前，谁敢欺负你，你就来找大师兄我卿志心。不过如果是石头也就是老三的话，你就去找我夫人，也就是你的二师姐徐玉琴，你大师兄还揍不了他。”

听到自己丈夫后面不正经的介绍，徐玉琴凤眼不由朝他撇去。

受到自己妻子眼神的嗔怪，卿志心习惯性捏起鼻子来，大好男儿的姿态瞬间变成矫揉造作的女儿形态。看到此，莫铮终于笑起来了。

“小师弟，先睡吧，明日师姐再带你见识下我们望月峰的大好风光。”说完就在莫铮的额头上亲了下，如同母亲哄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还有大师兄到时为你办个洗尘宴。”卿志心摇摇手中酒壶，“有好吃好喝的哦。”

“知道了，大师兄。”

……

莫铮跟着二人出门左转，路上不断有弟子对卿志心夫妇二人行礼问候，显然，这二人在望月峰上人缘颇好。一路走来，琼楼阁宇，回廊交错，不时有一小亭子静坐在水中央，亭子里三三两两的道人也正在谈天论地，配合四处飘飘升起的雾气，好一幅脱胎于世的画面。

走出上清殿，数十弟子正在殿前的白玉广场操练着功课，领头的是是一个瘦高的汉子，身背双剑，见莫铮一行人过来，便朝他们面无表情地问候道：“二师姐，小师弟早。”

“三师弟早。”徐玉琴回礼道。

“三师兄早。”莫铮也跟着问候道。

“石头，怎么？修为高了就不认我这个大师兄了啊，来啊来我们兄弟两也好久切磋了，今天就再来一次吧。”卿志心不知是不满狄修平的态度，还是想纯粹逗弄这个跟了自己最久的师弟道。

“当啷”，白沧云双剑已自行飞至双手，双剑一红一白，脸上居然拉扯出了一丝微笑。

看到自己丈夫也拿出了剑，徐玉琴就知道这两兄弟又要开始进行特殊的感情交流了，不过看到抱着自己的莫铮，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解，就对着卿志心责怪道：“行了，几十年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都把小师弟吓到了。”

说完摸摸莫铮的脑袋，微笑和蔼对他说道：“小师弟，别怕，他们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有师姐在呢。”

卿志心似乎也不好意思，搂着白沧云的肩膀道：“是啊，小师弟我们闹着玩的。石头，快点向小师弟道歉，不然……”

看到此，徐玉琴摇头道：“好了，我先带小师弟去师父那里了，你们注意别弄坏了殿内的东西。”

徐玉琴牵着莫铮的小手就离开了，于是卿志心和狄修平的感情交流又继续进行了，不过这时交手声中却夹杂了许多吆喝声，想来必是周围外门弟子的。

“师姐，为什么大师兄会叫三师兄石头呢？”莫铮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你三师兄从小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大师兄和他吵闹也是想帮他融入周围人。到了，抱紧师姐，师姐带你过去。”来到刀削般的后山顶部，徐玉琴说道。

莫铮震惊不堪，前面的路居然由一块块漂浮在空中的岩石铺成，岩石或大或小，大的有方圆一丈，小的居然只有仅仅的半尺宽。石路穿梭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端得是仙家手段啊，神鬼莫测。莫铮想到自己要是掉下去会怎样，于是抱着徐玉琴的手就更加用力了。

听这耳边的呼啸声，这温暖的怀抱不由地想起那位自己错认姐姐的女孩，有机会一定要问问师兄们怎么去她那里，我还没感谢过她呢。

没多久，徐玉琴停了下来，对着莫铮道：“小师弟，师父就在观里面，下午师姐再来接你，进去吧。”

莫铮走道观，发现道观内极其简陋，屋内仅仅只有一个云床，下面铺就几个草垫，在云床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阶柜，一个摆放着药草和葫芦，另外一个摆放着书籍。发现师父正在修炼一样，莫铮便在草垫上盘坐起来，等待师父的嘱咐。

察觉到了莫铮来了的天启真人缓缓睁开双眼，微笑着对莫铮说道：“铮儿，你可知道求道者之路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徒儿不知道，徒儿只知道我要学得那无上道法，然后去替死去莫家庄的人们报仇，荡平魔道，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如何知道自己走道这条求道者之路最终通向何方呢？磨难炼心也易铸就偏激之心呐。

“傻孩子，报仇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不可太过沉迷如此。”开导了下莫铮的天启真人又继续道：“我们求道者之路坎坷无比，我们务必心强志坚，才有一丝可能超脱天道，成就仙位。”

“徒儿知道了。”莫铮脸色决然地应答道。

“铮儿，你体内经脉灵气充盈，但游走间却毫无头绪，为师这一月先替你梳理经脉中的灵气。来，到为师的云床上来。”天启道人朝莫铮挥了挥手道。

三个时辰之后，天启真人收回功法。莫铮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在体内他能察觉道有股暖流游走在全身上下，给自己的身躯注入无限活力。转过头去，发现天启真人已是满头大汗，道家高人的形象不复存在。

莫铮内心不由感动不已，伸出衣袖替天启真人擦擦脸上的汗珠，关怀的问道：“师父，你还好吧？”

“好徒儿，为师没事，只是为师大伤刚好，运功过久才会如此。”莫铮眼中的关爱天启真人却不敢直视，“铮儿，有没有记住刚才灵气的游走路线？”

“徒儿只记住了一部分，师父徒儿是不是很没用啊？”莫铮极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低声道。

“傻徒儿，第一次没有记住很正常的。你去左侧阶柜那边那里去拿着为师当年修炼清虚玄天功的一些心得，而后便背诵清虚玄天功口诀。为师先修养下，傍晚时便和你师姐一起回去。” 天启真人气息不定道。

傍晚时分，晚霞将上清殿染成了红色，仙家之地又是额外一份风采。看着还在打坐的天启真人，莫铮内心有一股狂热的幸福感。

老天爷你终究还是没有遗弃我啊，我莫铮一定会守护这份温情的，一定。

呵呵，无知的人呐,这份赎罪之爱真的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