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第6章 望月峰（下）

傍晚，这是卿志心为莫铮洗尘所办宴席的时间，由于尚且不知道望月峰路径，便只能跟着徐玉琴走。

走了良久，二人方才来到一个小房间，人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药草味，“师姐，是谁病了吗？”

“是你五师兄。”

“啊？五师兄啊，那他病得重不？”莫铮一脸关心。

“很重，现在的他不能同自己藏王剑完全融合，就是因为这个病。”

“那又什么办法解决吗？”藏王剑，莫铮在这些日子可是在师父得知它的来历，那可是玉清峰上最厉害的一位殿主的佩剑，听说有百般变化，莫铮为他那个从未见过的五师兄惋惜。

“他被我带上山来时，身体就虚弱的很，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问遍名医也不能解释其中道理。幸得你五师兄聪明绝世，在藏书阁中钻研三年，居然自己琢磨出一个药方子，可以解决此事，不过……”这药在最后时分，要用先天灵气催促火候，让药效在短时间内凝聚，否则便会失去那药理作用。

“不过什么，师姐。是不是这些药引子很难找？我可以与师姐一起去找。”莫铮看到豆大的汗珠从徐玉琴额际落下，更甚者一股股白丝悄然爬上了两鬓上，那端庄素雅的弧线又添上一丝神圣光泽。

“那到不是，只不过这药要坚持喝上一甲子年，方能去除病根。”仍是平淡的语气，三十多年的坚持，在最为璀璨的年华之中，每过半月便要用尽自己的先天灵气甚至耗费精元，伤及本源，或许这也是这位望月峰二师姐这几十年来道法一直停止不前的原因吧。

“师姐，那岂不是很累？”莫铮为徐玉琴擦着汗水。

“不累，只要你五师兄能够活下去，师姐我就不累。”

莫铮双目茫然，震撼不求回报的付出，也震撼在三十多年的坚持，毕竟这在凡间可能就是一个人一半的生命。

“好了。”徐玉琴摸去自己身上的汗水，发现莫铮双眼变得有些红，知道这位小师弟是为自己感动，在众师弟，心中素来以母亲自居的徐玉琴微微一笑，这些小了自己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师弟们心中还是有善意，“走吧，他们应该在等我们了。”

“师姐，你的头发。”莫铮指了指徐玉琴两鬓白发。

“没事的，三天之后就会好的。”说完便拉着莫铮前往宴会所在之地。

二人来到上清殿东居的一个亭子，除了莫铮认识的大师兄卿志心、三师兄白沧云外，还有二人。

只见其中一人身材有些消瘦，半驮着腰，整个身子都裹在椅子里面一样，端着一本书籍一直在看，完全与其余三人隔绝一般。

徐玉琴把药端上前，对着那看书之人说道：“鸿哲，先把药喝了吧。”

这应该就是自己的五师兄季鸿哲，后者放下书，脸色有点恐慌，不过，旋即又变为淡定起来，把药喝了就说了句：“谢谢师姐。”

这时，卿志心坐在主位上端起酒杯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师弟，难得今日聚在一起，先来一杯酒，这杯酒是为了庆祝我们望月峰从此又多了一位师弟。”

莫铮只觉得这仙酒下肚，一股暖流直入心间，一天的疲劳都化为乌有。

“这是小师弟莫铮，他的情况我也和你们说了。现在你们都给小师弟介绍下自己。”这时徐玉琴摸着莫铮的头道。

莫铮看到大师兄右侧的第一个身穿蓝色道袍、身材宽广的汉子，双手撑着桌子，眼神挑逗地对着自己道：“我是你四师兄卫英广，以后看上哪家姑娘，四师兄可以全程提供策划，哈哈，还有……”

在卿志心的咳嗽提示下终于没说下去了。

听完浪子卫英广的介绍，季鸿哲放下了手中书，脸色闪过一丝惊讶，而后又立马端正心态对着莫铮道：“小师弟好，你别听你四师兄的，不过要是缺灵器之类的可以问他。我是你五师兄季鸿哲，专管藏书阁与药房的，以后修炼要是不明白的就来后院找我。”

早上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的白沧云道：“三师兄白沧云，老大，欺负你，找我。”

莫铮见众人介绍玩自己，在徐玉琴的鼓舞下站立起来，玩了下腰恭敬地说道：“师兄们好，师弟莫铮向你们问好。”

“好，好。你看我们老六不生疏吗？来，先干一个。”卿志心端着酒杯，一口下肚，只觉得倍感舒畅，但是发现其他人都没有行动，便假装一脸不善，“怎么，看不起大师兄我吗？”

“那到没有，不过大师兄，你庆祝也好歹有个理由啊。老六不生疏，那是有师姐在，你那模样，啧啧……”卫英广满身不服气。

“啊啊，这个嘛。”知道自己爱酒而理亏，便摸着脑袋开始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老六，师父最近是不是开始教你真武七式了？”

“恩恩，还有真武剑阵。”这些都是天启子自创的剑道。

“那已经学会了几式啊？”

“现在就学会了斩剑式，和拔剑式，不过师父说，要摸索处自己的剑道，大师兄，什么是自己的剑道啊？”

“这个，以后你去问老三，多和他亲近亲近。”卿志心有酒哪还理会这么多，只是端着酒碗，故作威严，“为了小师弟的剑道启航，都给我喝。”

“好好，大师兄，你是为了酒，什么理由都能找到的。”众人开始搪塞，一起喝酒起来。

在卿志心众人的一番劝酒之下，莫铮已是迷迷糊糊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哟，小师弟不错嘛，听说你一来就瞄准妙月师姑最推崇的弟子。”说到这，卫英广双眼发光道,“不过，你妙月师姑一向对弟子的夫君要求极高，就连你英俊潇洒的四师兄都无法入她老人家的法眼，愣是不让雅雯、雅蕊师妹和我结为道侣，诶。”

“哼，行了，你还说。你以前那浪子形象，再说呢，现在谁不知道你和雅雯姐妹两每逢月圆之夜明月桥相会，织成就那牛郎织女的故事，你这样说也不怕寒酸了石头。”

发现白沧云还是一副铁板脸，卿志心颇有些尴尬，便举起酒杯来继续道：“今天是我们给小师弟庆祝之日，除了老三之外，其他人都给我多喝点。”

“我看是大师兄你酒瘾又犯了吧。”似乎不满卿志心打断自己畅谈的卫英广说道。

卿志心脸一红，继而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

莫铮感觉自己又活在莫家庄吃晚饭时的时，不过紧随而来的却是支离破碎的痛苦画面，不由眉头一紧。

徐玉琴看到莫铮紧皱的眉头，便知道他想家了，于是便向莫铮劝解道：“小师弟，你还有你的念仁哥哥和姐姐啊，他和你姐姐去找你也躲过了一劫。你现在要专心用功，争取早日到达问道四阶，灵气外放，以气御物，到时候你大师兄就会放你下山的找你的念仁哥哥的。好了，先吃饭，等下师姐回房给你讲讲求道者的事。”

晚上躺在床上的莫铮死死拉住徐玉琴的双手，不让她走，小孩子酒醉之后还是比较容易依赖人的。

“师姐，求道很困难吗？”一段的新的生活摆在自己眼前，虽说是多年的期盼，可是一旦得到，心中还是有些许害怕的。

“恩，不错。世人皆称求道者为上仙，可是却不知他们本身背负的责任与承担的压力。”知道今晚只能陪着这位小师弟过去，徐玉琴所幸上床，抱住莫铮的脑袋，轻柔地把弄。

“可是仙人们不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吗？”

“你应该听说过，正魔自古两不立，人妖终当是殊途吧？就拿我们清虚教来说，身为正道弟子，不仅要匡扶正义，还要下山消灭从道祖封印台中跑出的妖族和为祸人间的妖兽。”一百年的争端，要不是始终有卿志心在旁，心地善良的女子只怕早就萌生归隐山林的想法了。

“哦，那师弟以后也要匡扶正义，斩妖除魔。”莫铮撅着嘴，握着徐玉琴的双手不放，“这样，师姐就可以轻松点。”

“好的，那时师姐就能轻松了。”徐玉琴另外一只手抚摸这莫铮额头，心中起了一丝牵挂，这些师弟都是自己的孩子啊。

晚上，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将带有些许凉意的月光投向大地，大概是驱散人们白天的心烦吧。

莫铮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从徐玉琴那里了解到，求道者分为，问道九阶，入道六重，证道三劫，而后紫气东来，成就仙道。

芸芸众生中只有那些根骨颇好的方能凭借努力进入问道者四阶，灵气外放，御物飞行，而在清虚山中四阶你方有下山的可能。

天赋更佳者一番修炼后才能入得那问道者七阶，神识离体，魂通灵器，能够找寻本命灵器，达到人器合一之境，此时你便会成为清山的入室弟子，也有机会进入清虚山葬剑谷去寻找那历代前辈的所收集的灵剑。

至于那些入道者，脑域内凝结金丹，成就先天之位，全身灵气与天地勾通者，无物飞翔的更是少之又少，一般入道者在一些小门小派中足可以当得一方长老，甚至掌教。

至于那证道者，玉琴师姐也不怎么了解，只知道证道者一招一式见彰显天地威能，神鬼辟易，证道者万年来也仅仅只有正魔六大门派掌教以及极少数的散修达到过，这些莫不是有大机缘、大智慧、大毅力之人。

那仙道就更好知道，相传只有六大门派祖师太一真人才引起那紫气东来之象，铸就无上仙位。

而最近两百年来，又多出了这些人，他们未证道，却超出大部分金丹大圆满者，面对后者可以做到碾压之势，求道者们将他们称之为，妄虚者，而天启真人更是在一百年前的大战之中，以超绝的修为一招怒杀魔道三位妄虚者，人送外号“证道之下第一人”。

诶，原来求道之路如此艰辛，不知我能走道哪步呢？想着想着，在徐玉琴温暖的抚摸下，莫铮就沉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莫铮就在不断修炼与五位师兄师姐**同渡过，莫铮本身就根骨奇佳，加之体内蕴藏极多的灵气，修炼之事自然水到渠成。

这日，看完莫铮演绎玩剑诀之后，天启真人满意对着莫铮道：“铮儿真乃天纵之才，不愧于你师父和你仙姑的栽培，仅仅一个多月就进入问道一阶，寻常外门弟子通常都需三年方能自我凝聚灵力进入一阶。”

看着莫铮一脸兴奋,天启真人严肃道：“铮儿，求道者之路崎岖坎坷，人当有平常心，方能做到上善若水，无坚不催。”

“知道了，师父。请师父责罚。”莫铮跪了下来。

天启真人大笑了一声，“傻徒儿，你是为师最中意的弟子，为师怎会因此而责罚你呢？不过为师说的话你也要切记。”

听到莫铮应声又继续道：“铮儿，你天赋异禀，如今也有求道之根基，为师想要你去先祖崖去苦修，不知你可愿否？”

一听到先祖崖二字，莫铮以为师父还在责怪他，就如同当年娘亲罚自己去墨家祠堂一样，于是便磕头，语气颤抖地道：“师父，徒儿的真的知错了，求师父收回成命。”

知道莫铮会错自己的意思，天启真人走过去抱着莫铮的头，“铮儿，为师是叫你去苦修，不是叫你去受罚。先祖崖是望月峰历代前辈仙去之地，先辈们逝去前以无上法力镇压着许多妖族以及一些不能收服的凶兽，故而那里灵气为望月峰之最。”

“徒儿知道了。”莫铮转悲为喜，神情却仍是低落，“师父那我岂不是又不能见到你了。”

“铮儿，为师也很喜欢你。”天启真人停顿了下，“可是，你知道你的仇人修为如何吗？”

莫铮摇摇头，直视天启真人双眼，那里面有些迷茫和痛苦。

“你师姐应该和你说过求道之事吧。”

“恩，师姐说过。”

“师父曾经去过你们莫家庄，从残留灵气判断出，那仇人修为应该与为师相当，所以你要加倍努力修炼，知道吗？师父可不希望你没报仇就死在他手中了。”

只怕，师父等不到你复仇之时了。天启真人寻思着，是该让秘密永远沉下去，还是到时死于他之手，一泄他心头之恨呢？

“啊，与师父修为相当？师父不是证道之下第一人吗？就连天玑师伯也没有师父厉害啊？”

“铮儿，六境之大，广袤无垠，又岂是我们区区凡人所能看全的。师父叫你去先祖崖，就是希望能在问道阶时能够快速突破。”

“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努力修炼的。”

“今天就不修炼了，回去和你师兄师姐道别下，不过，上崖顶的事，让你玉琴师姐帮你准备准备，以后每过月圆便回来吧。”天启真人说完便闭上眼睛运功起来，这妖毒似乎更加难以压制了。“还有，不能和你大师兄喝太多酒。”

莫铮离去的身影似乎还留在这里，天启真人眼神空洞，视线焦距在莫铮离去的地方。

已经发紫的嘴唇动了下，似乎想要呼唤莫铮回来，可惜只能召唤那泪水，毕竟，每一次见到这弟子，内心的防御就脆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