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第12章 镇妖阵（下）

六境之地正南方，万丈萍山顶，一所壮丽辉煌的宫殿位于巅峰之处，宫殿雕梁画栋、气贯长虹 ，好一个天下儒门，人族正统之地，正气宫。

今夜，儒门之首的纳兰尧今夜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传道授经，而是坐黄金椅上，脸上有些兴奋和急切，“怎样，长空飞，西川与东海的情况确定了？”

下方跪有一人，只见他双手抱拳，“启禀殿下，东海灵气确实如同姬如冰在海边推算一样，暗流涌现，翻滚不断，西川的灵气也开始呼啸山岭了。”

纳兰尧手里捏着半块紫玉，大笑起来，笑声癫狂而又悲戚：“天地潮，九星连，妖族现，大战起。太一，你杀先祖，封印妖族整整一万年了，一万年啊。残留妖族也惨遭镇压，要不是我五百年前跑了出来，这六境之地，不，这神州大地不知是否还会残留吾妖族。”

长空飞脸上有些惶恐，“殿下，玥婷公主现在踪影仍不知去向，不过这次姬如冰从上清殿传来信息，玥婷公主的女儿已经成为清虚弟子了，而且师父是……。”

“天启子祁毅？”纳兰尧声调变得低沉无比，越是害怕的东西就越会出现，妖皇一脉就要丧尽他手中吗？

“正是。”见纳兰尧此刻神情狰狞无比，长空飞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皇主的暴怒，跟随着纳兰尧近一千年，他知道这位立志高远，手段通天的皇主是何等在乎在乎妖皇一脉的。

“孽缘呐，很好。天启子，本皇看你能够坚持多久？”斗室之中，纳兰尧油然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纵使心中对天启子有滚滚长恨，但也只能稳住心伤，现在还不是时候。

“也不知道雪儿现在如何了？化形成功是不是还有先天血气不足之缺陷，告知姬如冰，一定要保证雪儿的性命。”

“从姬如冰的消息之中，还提到了小雪公主，现在她的先天缺陷已经补全，甚至求道天赋直追先祖妖主，恭喜殿下。”

“哈哈，吾之一脉怎可残废一生呢？雪儿，舅父很是想念你啊。”眼前似乎出现那只小狐狸在自己怀抱中吵闹的画面。

“另外姬如冰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或许小雪公主的到来会给我族实力带来一些便利，他已经计划出解救清虚镇妖阵下的子民了，不出三年，妖族将会获得一位妄虚境强者。”

“哦，以他之稳健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是断然不会夸下海口的。”

“确实，姬如冰确实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当得起殿下当年抗住百臣劝说、九岁封为妖师之器重。不过吾皇，小雪公主深处人族要害之地，不会有什么差池吗？殿下曾经说过，六境之地上唯一让你看重的便是那深居高山，与世无争的天元子吗？”

“人族六大证道者，除了天元子与问天楼褚天衫之外，其余之人我都看不上，而其中天元子较之后者更甚三分。”纳兰尧皱眉道：“不过没事，我们妖皇一族血脉灵魂都极为特殊，除了妖族，人族是绝不会察觉出来的。另外，其它五教中的镇妖阵内的情况去确认下，阵中吾族子民正在受罪啊。”

长空飞磕头道：“吾皇圣明，吾族重现之日不久必将来临，陛下必将带领我们重夺这神州大地。”

“下去吧。”纳兰尧甩了甩手，“让朕休息下。”

长空飞离去后，纳兰尧捏着半块紫玉，望着万古碧波，心中却总有一丝困扰，喃喃自语道：“妖皇究竟如何证道三劫成就妖主呢？可惜，只有半块成道紫玉，希望一切顺利吧”

……

先祖崖上，几日下来晚上莫铮皆罗珀一起饮酒作乐，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之中，莫铮渐渐地接受了罗珀等人，这时莫铮与莫小雪在修炼完之后，便停歇下来了。

“师妹，这里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去。”莫铮憋了憋罗珀的天虎酒，很是想喝。

“好的。不过师兄，你这天虎酒如何向大师兄说？要告诉他我们进入过镇妖阵吗？”莫小雪有些担心，又或许是在担心莫铮的看法。

“还是不必了，罗大哥等人虽说是妖族，可也没见得他们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一千年的自由，这等代价已近足够了。”莫铮踱步而言，“如果我们将此事告之大师兄，或许我们再也无法与罗大哥相会了。”

“看来大师兄是真的愿意将罗大哥当做朋友了。”莫小雪眼神却是盯着莫铮摸葫芦的手，“不过嘛。”

“不过什么？难道师妹觉得罗大哥等人不值得交往？”莫铮跟不上莫小雪的思绪，不明她的意思。

“我自然是喜欢罗大哥他们的，不过，我看六师兄，你或许更喜欢天虎酒一点。”莫小雪忽而敲了下莫铮腰间酒葫芦。

莫铮脸上一红，却不好言说。他本就生在一个以猎为生的家庭，家中父亲饮酒从来都是大腕下肚，点点渗入之下，莫铮从来就对喝酒一事有些向往，只不过那时受母亲所管，故而不能满足。

可是到了望月峰，在卿志心带引之下，又是仙露神物，对于酒之一物早就上瘾了，以致每次上山都要带壶酒去。

“一半一半吧。”莫小雪生性古怪精灵，也比较黏莫铮，对于她的胡搅蛮缠，莫铮一次次抗拒却一次次只能在那溢水的眼神下败下阵来，“可是男儿大丈夫，碰到好酒又交到好友自然留恋啊。”

“喝酒有什么好处？师姐说过，求道者也有寿元，而喝酒易让你沉醉于你虚幻的世界，徒徒地消耗你不多的时光，还有……”

“好了，好了，师兄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又一次以莫小雪的胜利而告终。

……

上清殿，今日莫铮二人回来晚些，一回来就看到卿志心半躺在操练场上，此时弟子们皆去忙自己的事了，唯独他一人摇晃着葫芦，望着夕阳，不知道想什么，但是莫铮可以肯定，这位一直性格开朗的师兄心中一定藏着某些事，某些难以言语之事，某些期盼与纠结之事。

卿志心早就感应到二人了，回头望了下莫铮，眼神之中颇有些迷离，“老六，老七回来啦，今天回来有点早。”

“是的，大师兄。这次我和师妹在山上酿了一些酒，想给大师兄尝尝。”莫铮说谎有些时有些不自在，低着头，双眼不敢直视卿志心。

“哦，小酒鬼现在都会酿酒了？”卿志心笑着道，“来，让我这个酒道大家尝试一下。”

卿志心结果莫铮的酒壶，仰头便是一大口，罗珀乃是性格豪迈之人，酿的酒也是讲究豪烈，

卿志心虽说是个豪放爱酒之人，但终归是道家之人，酿的酒却同时也讲究细腻，烈酒之中也带有三分柔和，那里会习惯此等烈酒，此时如同牛饮，饮下和喝下一团火没什么区别，没有用灵气抵挡的卿志心直接给辣的咳嗽。

“不用，不用。”卿志心躲开莫铮想扶的手，而是昂头大笑，“烈火逐日妄不负，大世皆醒我独醉。好酒好酒啊，纯粹的烈，纯粹的醉，喝酒，确实该醉。”

莫铮虽然在卿志心的带引之下，对于酒也是十分爱好，可也不至于如同后者一般，以酒入道，于是又喝了口酒，却没有一丝想醉的意思。

卿志心忽而说道：“酒道三种人，一种沽名钓誉之辈，好酒却不会品酒；一种难登大雅之辈，会品酒却品不出酿酒之人的感悟；最后一种，懂酒之人，何为懂酒之人？品其酒，知其意，虽隔万里，然云志相通。”

“而酿酒之人也分三种，一种只知道酒如何做出来不知如何做好酒，此等人可为酒道第一种人酿酒，买卖嘛；一种知道如何做好酒却不会以酒交友，此等人可为酒道第二种人酿酒，交易嘛；最后一种酿酒之人，酿酒酿的是心中情怀，是心中志趣，是人生苦境，这等人酿酒乃是为交友。”卿志心边走边感慨道：“诶，酒道一幸事，便是遇到一位酒道好友啊。”

说到这里，卿志心脸上露出疑虑，这种就绝不是莫铮此等年龄可以酿出来的，而先祖崖上绝无他人，难道老六和老七去了镇妖阵？

莫小雪看出端倪，立马上前解围道：“大师兄，酒都喝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七，你们……”卿志心刚要说话又给莫小雪打断了。

“还有，大师兄就是个吝啬鬼，六师兄有这等好酒就先想到你，而你作为大师兄，一些好酒总是藏着掖着。就算是给，也只给一小葫芦。”莫小雪把话题扯开，双眼斜视卿志心，似乎他就是那种不会照顾弟弟的兄长。

卿志心又喝了一口天虎酒，表情有些古怪，“算了。下次大师兄给你们多带几壶，让老六喝个够，老七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要不然我就去师姐那里去告状，说你老是欺负我们。”说着上前给卿志心按压肩膀去了。

“你就知道拿你师姐压我。”转而对着莫铮说道：“老六，这酒叫什么名字？”

“天虎酒。”莫铮回应。

“天虎酒？”卿志心喃喃自语，“男儿雄风当顶天，万兽奔腾王为虎，好名字。”

说着便又喝起天虎酒来，几乎要进入喝醉状态，一时半会估计醒不过来。

莫铮见此，便拉着莫小雪说道：“大师兄，我们先回去了。”

“恩。”卿志心本能回应声，不过立马停下喝酒的动作，“老六，大师兄有句话想对你说。”

“请大师兄明言。”

“人生在世，痛痛苦苦，飘飘渺渺，有些事情可以随意而为，随性而行，但是，大义面前，你要有分寸，知道吗？”

“知道了，大师兄，那我们先走了。”

莫铮与莫小雪离去，又独留着这个松散浪子仰望夕阳，一人独饮，一人愁情。

只听得他喃喃自语：酒品人性，兄台，好想见你一面，可惜呐，你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