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 第10章 神女莫小雪（下）

喝酒，相聊，嬉笑，宴后，人微醉。

莫铮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出现莫家庄小雪望着自己的眼神和上清殿门口师妹的眼神，它们是如此的相似。

今夜，夜晚格外明亮，莫铮来到练功场地想静静心，那里边缘已经坐着一人了，娇小身躯，玄青道袍，小师妹莫小雪，只是为什么在此偷偷哭泣呢？

当莫小雪从与莫铮重逢的喜悦中冷静下来时，一次次不经意地接触，莫小雪终于知道了自己

娘亲的去向，铮哥哥身上的妖皇重生之术。

娘亲，是你在冥冥中让我和铮哥哥在此重逢吗？

莫铮慢慢走了过去，小声的问了句：“师妹你怎么了？”

莫小雪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六师兄好，小雪只是想起自己亡故的家人和走丢的宠物狐狸罢了。”

多么相似的痛苦啊，带来相似感触，莫铮来到莫小雪身旁，静静地旁坐在她身边：“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老天爷绝不会放过那些邪恶之徒的。”

莫小雪听完瞬间眼泪直流，身子也扑在莫铮的怀里，一如当年月圆之夜一样，自己痛苦不堪时，似乎这里便是自己的家，无论什么他都会帮自己抗住。

莫铮抚摸着莫小雪的头发，安慰她道：“师妹，你还有师父，还有我这个远房兄长，还有师兄师姐们，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家。”

莫小雪抬起头来说道：“恩，师兄师姐们待我很好。大师兄喝酒时还称赞六师兄你是求道奇才，三年便到达问道者四阶，天资之高直追清虚祖师呢，整个清虚山只有你能有如此天赋。”

莫铮微微笑了一下，望着莫小雪的眼睛道：“师兄才堪堪做到灵气外放，连那御物尚不能熟练，到是师妹才是那天纵之才，不到半月就铸就道基，师父已经允许你明晚开始便和为兄去先祖崖修炼，待你也入得四阶，我们一起下山回莫家庄一次。”

莫小雪从莫铮的眼神中再一次得到了那熟悉的关爱，不由地关心道：“六师兄，对不起，其实你也……”（在相聊中了解了彼此情况。）

莫铮一脸坚毅地道：“傻师妹，师兄大好男人，铁骨铮铮，怎会如此轻易就给给击垮呢？好了，再看看这月色，便回去吧。”

回到房中的莫铮却是更加思念小雪。莫小雪心中也想到：现在的铮哥哥很幸福，娘亲，就让我以人族莫小雪陪伴他吧。

月是迷人月，景是乱情景，可是对于彼此相爱之人，还有能比这相见不能相认的苦更苦吗？

……

翌日清晨，就在众人还沉浸在昨日的欢愉之时，莫小雪却悄悄来到藏书阁之中。

“嘎吱”此处很少有开门声的，尚在闭目沉思的季鸿哲猛得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充满极大地光芒，整个人似乎就在莫小雪进入的那一刻起，从死气沉沉之姿倏而爆发出曜日之生机。

“臣姬如冰叩见公主，公主万安。”姬如冰（以后全部称呼他为姬如冰）对着莫小雪行了一下臣子之礼。

“起来吧，这是清虚教，以后记得叫我小师妹。”

“是的，公主。”这是没人之地，但尊微有别，礼数还是要遵从的，“公主殿下，臣有一事相问？”

“哦，是关于六师兄的事吧？”宴席之时，姬如冰对着莫铮凝视了数次，虽然做得很是隐秘，可是身为妖族皇者的莫小雪，对于同为妖族的姬如冰的一举一动却是没错过。

“不错，六师弟身怀妖皇灵魂气息，可是从我观察来说，他绝对不是一位妖族，难道长公主殿下的重生之术……？”

“不错，六师兄身上妖皇气息的确源自娘亲的妖皇重生之术。”

“为什么？”为何会做出如此牺牲，一位皇者救助死敌一方的无名小子。

莫小雪沉思了一会，方才娓娓道来，“你既然知道妖皇重生之术，应该深得我舅父之信任吧？”

“臣等惭愧，承蒙皇主看重，拜为妖师，如今为皇主在神州大地上出谋划策，保神州大地上妖族一方平安。”弯腰的身子，双目却静静地望着莫小雪，从那里，似乎没有得到自己的答案，一种对妖族光复神州的坚定，原本“为妖族重现”的话语，也只能说出“保妖族一方平安”这种安慰的话语。

“神州大地？”这里似乎是万年前六境之地的称呼，“出谋划策，娘亲说过舅父乃是一位眼高之人，他要你出谋划策，看来舅父是真的欣赏你。那么你应该从舅父那里得知，我的父亲是一位人族吧？”

“回公主殿下，臣略知一二。公主的生父应该就是我们现在的师父，天启真人。”

“哦，舅父连这个也告诉你了？”莫小雪望着姬如冰，眼神之中居然有一丝惊讶，人妖结合乃是逆天之事，也是妖族皇者的耻辱，而今舅父居然将生父姓名告知于他，是何等信任才能才会如此深得浩大皇恩呢？

“公主不必担心，知道你生父身份之人除了皇主与我以及长空飞外，绝无第四人知道。”

“哦，我因为生父是人族，从一出生就缺失血气，娘亲尝试了各种方法却仍不不能不全我的先天不足，纵使娘亲与舅父之精血也不行，就这样，我一天天的虚弱，一天天的走向死亡。眼看就要大限将至，一位孩童的出生吸引我奔波万里而去。”

“这位孩童就六师弟吧？”

“不错，六师兄身上的血带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刚好能够补全我的先天不足，所以娘亲便在他身上种下封印用以吸取他的精血，每逢月圆我便会从封印之中吸取精血来度过危机。但是要支持到我化形，恐怕有可能会要去性命，但是那天六师兄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接受娘亲的祭炼，所以……”

鲜血的美味似乎仍在齿间流转，同样柔情也在心间开始流转。

“公主殿下是让我不将此事告知皇主吗？”姬如冰焉能不知道她的难言之隐呢？只不过，似乎有些为难。

倏而莫小雪双腿跪下来，“恳请五师兄满足小雪的要求。不然以舅父之性格断然不会放过六师兄的，铮哥哥是那么善良之人，断然不会伤害妖族的。”

“公主殿下，你先起来，臣受不住你这一拜的。”沉思良久的姬如冰回过神来，“臣答应你，不过希望你记住一句话。”

“人妖殊途吗？”莫小雪双目忽而变得通红。

“是的，公主殿下好自为之，臣先告退了。”先天不足补全，公主，其实这也是我之难题。

……

莫铮一早见过师父之后，便开始寻找莫小雪，帮她准备下午去先祖崖的东西。

“小雪，你怎么了？”少女星眸中仍然带着些泪珠，“是不是害怕去先祖崖。”

见到莫铮，莫小雪又开始笑了出来，“没事，有六师兄在，小雪不怕，我们先去收拾东西吧。”

“好的，我要准备醉酒鸡，还有……”

“六师兄，先祖崖下的山林是不是有很多朱果啊？”

“是的，到处都是，大师兄酿酒用的朱果都是在那采摘的。”

“哦，那我也去帮他采点，到时候好问他要酒喝。”

“师妹也喜欢酒？”

不是的，是六师兄喜欢吧。我是帮六师兄问的，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对酒很在意。”

“那是那是，师姐都说过，大师兄就是一个酒鬼，爱酒甚至还超过爱他。”

……

莫铮对于莫小雪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好感，也不知道源自于何处。就在一片忙碌与嬉笑之中，二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来到先祖崖。

时至傍晚，夕阳余晖从云层之中平行映射而出，照得先祖崖一片嫣红，宛若染上上等胭脂一般。

“六师兄，你看晚霞好漂亮。”散落风中，起舞余晖的少女或许更美一些。

“恩。”以往沉迷于修炼的莫铮又怎会在意如此风景，此刻看去，一身应答或许更赞叹与眼前少女的美丽。

“师兄，你怎么了？”止住舞蹈的莫小雪见到莫铮一脸迷茫地望着浮云山。

“为什么浮云山没有降落玉梯呢？以师妹的资质应该能够达到先祖们的要求啊。”

“师兄，或许是小雪身为女儿家吧。算了，也免得我受一些皮肉之苦。”

“吼。”忽而镇妖阵之中爆发出一股强大至极的吼声，较之莫铮第一次更为奇特。

仙山又是一次强而有力的灵气涌入封印，将其镇压，但是这次镇压之后又传来吼声，甚至比刚才还浓，其中甚至包含着一些惨叫声。

莫小雪静静地走向封印旁边，双目注视着下方，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落下。从小便在妖皇玥婷与莫铮身边生活，从未了解过妖族的生活，如今下方就有子民生处水深火热之中。

“回去吧，不用做徒劳的举动。”莫小雪心中默念着。

“师兄，你会吹莫家庄留下来的曲子吗？”忽而莫小雪转身问莫铮。

“会。”

“那你吹，我跳舞给你看好吗？”

“好的。”

莫小雪的目光之中一片清澈，清澈到莫铮对这双眸毫无抵抗之力，便不由自主地拿起竹萧。

悠扬笛声响起，一段舞蹈在玉莲碧藕之中扬起，二人似乎回到当时莫家庄一起生活的日子，只不过这次独留一人知心罢了。

舞毕，已是夜晚，妖兽嘶吼终于在莫小雪的一段段舞蹈之下安静下，二人回到小屋之中。

今夜云层之中有雷蛇闪动，雷声滚滚而来，似乎想要消灭这人妖结合之孽缘。

莫铮坐在窗前，看着莫小雪睡觉，可是雷声却是把后者惊醒，她似乎做了某一种恶梦一般，忽而直立上半身，冷汗淋淋。

“六师兄，我怕雷，我想要你陪我睡觉。”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可是以前打雷之时，我都要抱着我的小雪才能睡着的。”

“不行。”

“六师兄，你不是也说过，你的小雪也怕雷声吗。要不你将我当做小雪就行了。”

“不行。”

“六师兄一点都不关心我。”

……

终于，在莫小雪死缠烂打之下，莫铮终于陪着莫小雪睡觉，只不过是半边身子挂在床沿上。

“好了，六师兄，我现在是你的狐狸小雪，你给我哼那种哄小雪的曲子。”

“烟雨蒙兮暮色夜，小楼初上洗玉萧。青苔石阶碎雨声，不知伊人催人还。……”

无奈莫铮还是执拗不过莫小雪，只能哼着曲子哄着莫小雪睡觉。

老天似乎也有感于这般情景，悄悄下起雨来，拌和着那小山村中的歌谣，在这高冷的山顶之中飘荡起那股属于二人曾经美好的相伴。

只不过，以前是一人与一狐，而现在却是金童玉女。

莫小雪拿起莫铮的左手，白雪似的额头贴着那还瘦瘦的手臂，熟悉的味道，迷惘之中，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莫家庄，那个甜美静谧之地，在那夜色降临，良人未归，又一阵风雨袭来，将本就略暗的时光，再度披上一层朦胧，而在天地万物寂静之画中，有一只狐狸趴在竹窗上，听着风雨声，双目不断望着，一望三叹息。

“六师兄，你说要是我们都能够这样就好了。”说着身子就往莫铮身上细细移去，索求着那股融入骨髓般熟悉的味道。

“或许吧。”也不知道是为何，这一幕让莫铮想起莫家庄抱起小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