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 第18章 棋子

自那日后不久，段绵绵宫里忽然来了一道圣旨，晋段嫔为段贵嫔，并赐封号为瑶。

“恭喜主，贺喜主，荣升贵嫔。”邱然等人跪下贺喜道，可坐在主位上的段绵绵正摆弄着棋子，脸上无一点笑意和喜色“都起来吧。”

“主儿，今日是您封贵嫔的大喜日子，您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呢？”秋然起身后小心翼翼的问。

“高兴？为何要高兴？这次册封中间怕是也是夹来了一些怜悯吧。”段绵绵荣就摆弄着她的棋子。

秋然不说话了，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段绵绵。

“奴才参见瑶主儿。”卫东突然进来了，段明明看了他一眼，向秋然使了个眼色，秋然立刻会议把新派遣间的小宫女都给派到外面去了。

“卫东，什么事？”

“主让奴才查的东西，奴才查出来了。”卫冬回应道。

“那元大人，乃是元太妃的外甥女，本来元太妃是想安排她入后宫的，奈何她不愿，咱们陛下念在和她的交情上给他了个钦天监副吏的职位。”

“那位孙贵侍呢？”段绵绵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继续问。

“那孙贵侍，奴才察到了，乃是孙家的庶子，听宫里上下人说，孙贵侍早年饱读诗书，本是想考科举，入京做官的，后不是怎的进入了咱们陛下的后宫。”

“孙贵侍早时有助于我们和青儿，我们该去谢谢他。”段绵绵放下茶杯，突然勾起了一丝笑容。

“是。”卫东也赶紧应道。

“那刘太医吧，听说原名叫于，医术倒都不错，只是太后一向不喜刘家的人，所以刘太医至今没有闯出什么事当来，也只能在太医院当个普通的小太医。”

“太后不喜欢的人那可多了。”段绵绵微笑道。

“是，是，刘家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了，那刘太医也算是遗子了。”

“都有意思呀。”段绵绵看着一旁的秋然。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秋然你看见了吗？”

“回主儿，恕奴婢愚钝，奴婢实在不懂。”

“兰儿呢？”段绵绵又转向卫兰。

“奴婢也不懂。”卫兰赶紧说到。

“各位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呢？这三位不都是前程被束缚了的人吗？”段绵绵自然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也没有戳穿，只是笑道“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来拉他们三个一把，谁拉他们他们念谁。”

“主的意思是……”

“我进了她的后宫，那自然是她的人，她的人如果得不到她的信任，那可是大事。”

“那钦天监正吏冯氏有名无德，呵…也自然该让他歇歇了，能做出和宫女私通的蠢事……”段绵绵放下刚刚摘的花朵，递给了秋然“冯大人贪爱美人，可那些美人也总有身子不爽的一天嘛。”

“这个时候就看冯大人是来还是不来了。当然也看元大人来还是不来。”

“对了，你们有空把元大人的夫人也请过来吧。”段绵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听说她极善制香，我倒想向她请教请教。”

“至于陛下的信任，这个倒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别说我们，自然有人想反了我们家陛下。”段绵绵在棋盘的中心放下一颗黑色的棋子。

“臣参见陛下。”元轻云快步向前，神色恭敬，俯身拜道。

“正史呢？”白君凝头也没抬，低着头翻着书页，冷冷道。

“冯大人是有怜爱，仁德之心的，近日冯大人新纳的宠妾染病，他将所有的事物推了去照顾，现在怕也是。”元云轻低着头朗声说。

“新纳的？他不才刚把冯贵卿宫中的秋竹要去吗？”白君凝这才抬起头，皱眉道。

“是冯大人在花楼中软磨硬泡半月才带回去的，这个见冯大人之长情。”

白君凝给王海使了个眼色，王海点了点头后，白君凝才开口道：“那便由你来汇报吧。”

“臣遵旨。”

“近些来日月流转，臣观察到荧惑火星银渐渐移走，因为陛下进来接连给瑶贵嫔升位分，荧惑火星被圣气驱逐，瑶贵嫔此时便已无碍了。”

“可这荧惑火星却像被另外什么吸引了过去，臣连续观察了数日，发现它竟渐渐转移到了落青楼上方，臣推测到应该是冯贵卿经不起这圣气，到时两气相克，吸引了萤惑火星。”

“你说冯贵卿？也是。”白君凝点了点头“王海，你去。”

“奴才遵旨。”

“至于你，既然冯正史得爱妾正病着，那就由你来接替他的事物吧。”

“臣谢主隆恩。”元云轻俯身谢恩道。

“回来啦？”

元云轻刚到府门口，就听到府邸里一声欢快的声音，不禁勾起了嘴角“回来了。”

她牵起尤聆歌的手，往里走去“刚从瑶贵嫔那回来？”

“是啊，今天去和她聊了好一会儿香料呢……对了，你今日升官是大喜日子，咱们应该请人吃饭才是。”尤聆歌笑道。

“你啊……”元云轻笑着抹了一下她的鼻子“依我看，咱们摆宴最需要请的人应该是那位瑶贵嫔。”

“哦，对了，云轻，其实我在宫中本来在和她讨论香料，但是我却在她的香中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

“就跟…就跟当年我弟弟那会儿的香料一样。”

段绵绵神色阴沉，看不出什么表情，那一盒香被摆在她面前，她拿起搓了一搓，他便从她指尖的缝隙里溜走了。

“刘太医说的？”

“是。”卫兰毕恭毕敬的说。

“和当年尤贵卿的一样，刘太又说，此箱还有‘趣欢’和夹竹桃粉，对了，这夜来香，刘太医说这夜来香在夜间会散发大量的废气，闻着很好闻，但是很有危险，就算不掺在香料里，平常我们的夜来香……”

“怪不得冯贵卿近日给我送了许多夜来香来，这是欺负我没文化呢……”

卫兰却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的抬起头“那当年尤贵卿……我记得他宫中也有许多冯贵卿送的夜来香，还有他的香料也一直是冯贵卿送的。”

“冯贵卿办事还真的是……”段绵绵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且放心，我定不放过他。”

“冯贵卿，冲撞圣体，降为卿，封宫三月。”王海念圣者的声音还久久在冯亦凡脑中环绕，突然眼前一黑，猛的瘫在塌上“秋竹……”

他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后，才突然想起来秋竹已经被他父亲带走了，叫一个叫阿红的小宫女生来伺候“主子，您好好休息吧。”

“为何圣旨来的如此突然？”冯亦凡声音发着抖问。

“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刚才四处打听，元大人好像替代了咱们冯大人的位置。”

“为什么？”冯亦凡猛的坐了起来。

“听说……听说是因为大人新纳的美妾生病了，他要在府里照顾。”

“那秋竹呢？”冯亦凡猛的拉起她的手。

“咱们大人……为了填补私自挪动的银子，把秋竹姐姐给……卖给花楼了。”阿红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五个字几乎归于蚊子哼哼，可冯亦凡还是听清了。

冯亦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待醒来时他第一句便是“阿红，你去……你去把我柜子里的银两都拿出来给家里送去，让我父亲把秋竹给赎回来，送回来。”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阿红帮他整理了一下“您好好休息吧，日子还长着呢，等那件事完成了，您自然可以去找秋竹姐姐了。”

阿红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那秋竹是从小养在他们府里的，后被冯亦凡带入宫中，冯亦凡最信任她，她是他的心腹，可现在随随便便就被卖了，如果留在府中还好，若在红尘，万一一个不小心冯家的事情可就全暴露了。

“主，您放心。”阿红安慰道“您现在好好配合大人，过后我们的好日子长着呢。”

“我要写封家书，给父亲送去，告诉他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冯亦凡虚弱的说道。

“可是家书必须去送到陛下那给过目啊，而且您现在禁足了，家属也送不出去的。”

“不行，必须要写。”冯亦凡挣扎着坐起来。

他父亲这次，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