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将女孩带回住处,卯卯很是不开心,要不是因为妲己总说自己没得选,卯卯总想顺着她点,这个女孩,他早就踹出客栈了......
女孩被妲己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卯卯不放心,也跟着坐在妲己的房间里,十分不爽的盯着女孩,女孩害怕的看着卯卯,弱弱的问妲己:“你们是中原人?”
摘下面纱的妲己点头笑道:“不像吗?”
女孩又害怕的看了卯卯一眼:“他不像!”然后拉住妲己:“姐姐你像!你可别被他给骗了!”
“切?”卯卯听女孩说这话,气不打一处,白了她一眼。
妲己忙安慰:“他不会骗我的,我们是兄妹。”
“怎么会!”女孩不信:“姐姐你生的肤白貌美,有着中原人温柔的眉宇,不像那个人......”说着委屈的看向卯卯,卯卯狠狠一瞪,她又将目光缩了回去:“凶巴巴的......还那么黑......发色还那么怪异......”
卯卯生气道:“你有是什么东西啊!也不照照你自己,你也生的怪异!”
女孩说怪,其实也不怪,只是发丝卷曲,加上眼眸深邃了些,其他地方与中原人没什么区别,对比之下,还是卯卯更怪异些......
卯卯说话声音大了些,女孩立刻就落下泪来:“我......我也没说我是中原人啊......”
见女孩又哭了,妲己忙安慰:“别哭......别哭......他不是这个意思......”
人嘛......刚入世,单纯是情有可原的......但这份单纯,会让身边的人很累......见妲己如此袒护女孩,卯卯无奈扶额,许久,只得妥协,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卯卯还记得,白天的时候,女孩的双瞳明明是血红色的......如今却与常人无异......怕是什么精怪所化......先问个名字,若有......那便先信一分,若没有......那就是精怪无疑了......
没想到女孩还真有名字,毫不犹豫的回答:“鄂......丝吉......”虽然回答的断句,更像是说漏了嘴在找补。
鄂丝吉......确实不是中原的名字,卯卯继续盘查:“你是本地人?”
“是的!”女孩回答:“我住在这陇地边缘......家境贫寒......父亲好赌,欠了很多钱......早上那些追我的人......是债主......想把我抓走卖掉......”
“贫寒?”卯卯起身走近鄂丝吉,手轻轻提起她的衣饰:“你们陇地贫寒人家......都穿得这么好?”那衣饰色彩鲜艳,边缘绣着绚丽图腾......就算在中原,这样的衣饰,也得是富裕的商贾人家才穿得起。
鄂丝吉有些心虚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角:“你也看到的,陇地随偏远荒凉,但盛产彩宝......这边......也是你们中原贸易中转......”说着她像突然开了什么窍,抬头急切地说:“这身衣服......是往来的商贾拉下的......是我捡的......不是我偷得!”说得着急,她张望着二人,眼眶又积满泪水......
卯卯已经对她的眼泪不耐烦了,正要发作,妲己却抱住了她,安慰着:“我们没有说你偷东西......不哭不哭......”然后抬头对卯卯说:“她好可怜......我们......”
“不行!”卯卯打断了妲己的话,他知道妲己想说什么:“她家不是在陇地吗?让她回家去!”
“不行!”鄂丝吉紧张道:“我若现在回家......一定会被债主抓个正着的!”
“是啊!哥哥......”妲己央求着:“她跟我睡......不会打扰你的......”
卯卯果断拒绝:“不行!”他看了看房间,又偷偷掂了掂钱袋子......思索了一会,指着妲己:“你,跟我一间房......”见妲己不太高兴,他沉默了一会,分析了一下利弊......确认这件事不能让步,便说:“这一路上,我都顺从你的选择,所以......这件事,你能不能依我的选择?毕竟尊重是相互的......”
卯卯说的没错,一路上,妲己选什么,卯卯都不做干预,如今卯卯就提一个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该轮到自己尊重他一次了:“那......好吧......”说着,妲己低头安慰着鄂丝吉:“你就住在这里,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出城的时候带上你,你跟我们走,就可以远离那些债主了!”
“什么?”卯卯大惊:“还要带着她一起走?”
没等妲己说话,鄂丝吉起身一把抱住了妲己:“谢谢你姐姐!姐姐你人真是太好了!”
回到卯卯房间,妲己对卯卯刚才的态度十分不解......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看起来总觉得那么冷血:“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敌意?”
“敌意?”卯卯讶异:“我只不过是合理怀疑!”
“她很可疑吗?”妲己一脸单纯......和单纯的人在一起,果然是很累......也不知道自己刚下山的时候,句芒是怎么忍耐自己的......
卯卯压抑情绪,耐心解释:“她说自己是当地人,但服饰和样貌却与当地人有所差异,就算她的衣服是捡的商队的,那长相呢?当地人多黑直发,她的头发卷曲,骨相也不似当地人那么硬朗,还有她一个住在边缘的贫苦当地人,中原话是怎么说得这么好的?店伙计多与中原人接触也没见学会中原话......”
还好妲己虽然不经世事,但听劝,听了卯卯的话,自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问:“那现在怎么办?”
还好说得通......卯卯将地铺铺好:“睡吧,还能怎么办?明天把她送回她说的家,然后赶路!”
第二天,二人是被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卯卯示意妲己不要动,自己开了个门缝向外望去。几个大汉在与鄂丝吉拉扯着,看上去应该是昨天遇到的那几个人......伙计和老板也在,和那几个大汉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叽叽歪歪,老板态度倒是挺好,就是那几个大汉凶神恶煞的,鄂丝吉则被大汉拽着,哭着想努力挣脱......看着是挺可怜的,要不是昨天疑点太多,卯卯都有些动容了。
其他客房的人,好像都事不关己一样,房门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妲己也很是好奇,凑到门缝,与卯卯一起看着......见鄂丝吉被拽红的手臂,哭得眼见也泛红了,妲己还是于心不忍,破门而出:“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举动惊到了卯卯,看着妲己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间,他有些不知所措,昨天不是什么都听懂了吗......怎么现在又多管闲事起来。
屋外的几个人好像也没想到会有人出来阻止,见来人还是个美丽的姑娘,几个大汉用着听不懂的语言小声交谈起来。
鄂丝吉离他们很近,听着他们小声的交谈了一会,她紧张的用他们的语言,对他们说了一番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老板好像也多少听到了一些,悄悄转头看向妲己,又对卯卯使了个眼色,卯卯虽然不太知道老板的意思,不过看样子,他猜测,那几个人想对他们不利......他将妲己往后拉。
老板的小动作被其中一个大汉发现,大汉朝他瞪了一眼,他便胆怯的与伙计离开,离开前还偷偷的朝着卯卯摆了摆手。
鄂丝吉看了看站在门边的二人,哭着对妲己说:“姐姐!救救我!”说着,就挣开了大汉的手,跑向了妲己。
妲己伸手接下鄂丝吉:“怎么了?”
鄂丝吉哭着说:“他们要把我卖掉!”
妲己正要上前理论,突然想起,自己与他们语言不通......张嘴站在那,说不出话。眼前几个大汉□□着,说了一串......实在是听不懂,妲己问鄂丝吉:“他们说了什么?”
鄂丝吉说:“他们说......不卖掉我也可以......让我回家拿钱......”
卯卯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但这整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可疑,见鄂丝吉这么说,他冷笑道:“你家有钱吗?”
鄂丝吉摇摇头,委屈道:“没......”
见一脸委屈的鄂丝吉,妲己同情心泛滥,回头看向卯卯,卯卯也故作无辜:“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钱。”见妲己目光转向自己腰间,卯卯赶紧捂住自己的钱袋:“想都别想,这些钱还要留着把你安全的送去大荒西的!”
鄂丝吉也看到了那个袋子,沉默了一会,说:“我......有房子......我可以把房子抵给他们......”
“那你之后住哪?”妲己问。
鄂丝吉弱弱的说:“姐姐......能不能带我走......”
“不能!”没等妲己说话,卯卯立刻否决。
正要接着说些什么,一旁的几个大汉不耐烦的骂骂咧咧着。
鄂丝吉焦急地跟他们说了些话,二人又疑惑的看向她,她才对二人说:“他们说......再不还钱......我就得跟他们走......”说着她还偷看了卯卯一眼。
这几百年在人群里摸爬滚打不是白混的,卯卯又冷笑道:“那你就跟他们走吧。”
鄂丝吉眼泪又哗哗的流了下来:“我怕......我怕他们抢了我的家,还是把我卖了!”
见她哭的凄惨,妲己安慰:“我陪你回去!”
嗯?卯卯一惊,这人,又没事给自己找事......本想阻止,妲己却大大方方的带着鄂丝吉走向了那些壮汉,壮汉腰间都别着弯刀,想想自己这战五渣的实力......也只能服软,与他们一道了......
被壮汉压着,三人朝着城邦的边缘走去,越走,人烟越稀少......卯卯警觉的神经就越紧绷......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了一个土屋......样式与城中的房屋相似,但是更小,更简陋......
鄂丝吉带着几人,走到土屋前,对几位壮汉说了些话,突然壮汉们太高声音朝着她大骂,她又哭了出来,好像在解释着什么,难道是这土屋不值钱?说着他们还开始肢体冲撞起来,妲己上前想要劝架,但是说的话互相都听不懂......
突然其中一个壮汉举起拳头,正朝着妲己挥去,卯卯紧张上前,下意识地想挡住拳头......不善拳脚就是不善拳脚,拳头就在他眼前一晃,他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卯卯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疼痛,迷迷糊糊从黑暗中醒来......努力睁眼,感觉自己的右眼疼痛,无法挣开......没办法,勉强挣开了左眼,发现自己深处一间土屋内,屋里暗不见光,只能隐约看见简陋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躺在角落里,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被绑着,无法动弹......
面前好像还坐着一个人,见他有了动作,那人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左眼米糊的看见,那人是鄂丝吉,她蹲下身来,看着卯卯的右眼:“还好你上来挡了这一下......那些人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说着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卯卯青黑的右眼,巨疼,卯卯下意识向后躲闪:“嘶......”
鄂丝吉语气惋惜:“这要是落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可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卯卯抬眼,正好与她对视,发现昨晚那双黑色的瞳仁,现在变成了血红色,与第一次见她是一样......原来第一次见面时,真的不是错觉......
见卯卯惊愕的看着自己,鄂丝吉笑道:“我扮的像不像?”
什么像不像......不知道鄂丝吉在问什么,卯卯沉默着......
见卯卯不说话,鄂丝吉又问:“我扮人像不像?有没有你扮的五分像?”
“我?”卯卯疑惑道,她在说什么?什么扮得像不像......
鄂丝吉以为卯卯在装傻,笑道:“你不会以为你扮人扮得惟妙惟肖吧?”说着,凑近卯卯,撩起他一缕头发:“光这个,就不像个人了!”
原来她真的不是人......卯卯突然轻松了些......不是人更好,弯弯绕绕的更少:“那你是什么?”
“不明显吗?”鄂丝吉又弯下腰,眨着血红色的双眼:“讹兽。”
鄂丝吉是讹兽......那......自己是什么......讹兽是长她那样的?讹兽不是形似兔子:“你多大了?怎么化的人形?”卯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想到鄂丝吉听卯卯这话,笑得更大声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们讹兽生下来就能变化啊!只是这人的习性......我学了这么多年......总是会露馅......”说着又问:“你扮的倒挺像的,你是个什么精兽?什么时候化的人?扮人到底有什么诀窍?”
卯卯可没心思理会鄂丝吉的问题,直接反问:“妲己呢?”
“妲己?”鄂丝吉想了想:“哦,那个漂亮姐姐啊?我们好生关照着呢......那么美的姐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内心焦急,但卯卯表面仍然冷静:“我们非亲非故,只是路过......若你们要钱......我可以想办法......”
“你有办法弄钱?”鄂丝吉听说卯卯能弄到钱,欣喜道:“那好啊,我本来还想着把你卖了做苦力......还愁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卖不上好价钱......既然你能弄到钱,我先把漂亮姐姐卖了,你就留在这给我搞钱!”
没想到鄂丝吉时这样的思维方式......看来不能用礼貌的方式想她了......先多套些话吧:“你们打算把她卖哪去?”
“那我哪知道......当然是谁拍到,就卖哪去啊......”鄂丝吉回答。
卯卯接着问:“拍到?你们还做拍卖生意呢?你也生的好看,他们为什么不卖你?”
鄂丝吉又大笑着:“他们?卖我?我没把他们卖了,他们都得感谢我!”
看来这些人里,主导者是眼前这个看似娇小柔弱,生得可爱的女孩子......卯卯夸赞着:“哦?看来你很厉害啊......我还以为外面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是领头的,原来你才是......妲己对你这么好,不值得你放她一马吗?”
“那不行!”鄂丝吉回答:“你们刚进城我就看上她了......我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完美的女人......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开始盘算她的价格......接近你们全是为了钱!她对我好不好,我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人心恶,这混在人堆里久了的讹兽更恶......嗯?怎么感觉好像骂到了自己......眼下看来,让鄂丝吉放了妲己是不可能了,只能让她先放了自己,自己再去救人......想了一下,卯卯又说:“讹兽,不是都在西南荒吗?为什么你会在陇地?”
这问题好像触碰到了鄂丝吉的逆鳞,她恶狠狠地说:“要你管!”
这个方向好像对了,卯卯接着问:“你真的叫鄂丝吉吗?还是为了骗我们随便起的?”
鄂丝吉语气更凶了:“管你什么事!”
鄂丝吉脾气越差,卯卯越是淡定,因为这说明,自己说到了她在意的事情:“那不然我以后要怎么叫你?你不是想让我留下来帮你挣钱吗?我要继续叫你鄂丝吉?还是叫你讹兽?唉......这世间讹兽这么多,我要是只叫讹兽,都不知道叫谁不是?”
鄂丝吉俯下身去,狠狠掐住卯卯的脸颊,右眼被挤得生疼,疼得卯卯说不出话,鄂丝吉冷冷说道:“你......话太多了!”说完一把甩开卯卯的脸,青黑的右眼被挤肿了,轻轻动一下脸上的肌肉,都能感觉到疼......鄂丝吉站起身来,情绪稍稍恢复了一些:“你这人话可真多!这样做人,平时没少挨打吧?”
卯卯现在光张嘴,脸上都能感觉到疼痛,他只得嘴巴微张,小心地说着:“呵......肯定没你欠揍的......毕竟你更像个讹兽......”
扮了这么多年的人,被其他化人的精兽说自己更像原形,鄂丝吉十分恼怒,愤愤道:“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卯卯得意的说:“我也是讹兽。”
终于可以放飞自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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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讹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