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洛日 第30章 寻踪

待到天亮时，城内早市才渐渐热闹，昨夜一番争斗仿佛都没发生过。

林泽衡醒来，悄悄打开一道窗缝。楼下并无异象，小商小贩摆了摊叫卖，剑客满城飞檐走壁。

看来昨晚没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如果那个袁先生还在城里，那今天就得将他送走了。

林泽衡在窗前忖度，没有注意到沈如卿睡醒正穿衣服呢。

沈如卿：“我们下去吧。”

林泽衡慌张阖窗，回头看见整理衣角的人，“我还以为你睡着。今天有比武决斗，我们去看看吗？”

“当然去。不过现在时辰尚早。”沈如卿整理好仪容，与林泽衡一起带了剑出门去。

巳时，人们都向城中的比武台涌去。每日比武都有奖励可拿，而且在这里上台无论结果为何，都不会传出城外。

林泽衡和沈如卿换回平日的衣服。沈如卿里衣素白，外一件黑纱金纹长袍，银绣腰带上垂下美玉。林泽衡穿黛蓝色鳞纹束腰束袖长袍，走在街上也不很惹眼。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全然不在意有人敢对他们不利。

不过在他们看不见的屋顶上，已经有人秘密关注他们了

“那个黑衣服的男人是吧？”

“属下看着有点像。”

“就他俩了！上！”

昨夜武之峰清醒后发现自己买的宝贝不见了，当场火爆三丈，派了人秘密搜寻。

屋顶上人落在林泽衡和沈如卿面前。

“两位可是去比武台？”

两人被拦下，相视一眼便心有所觉。

“正是。”林泽衡漫不经心地拎出佩剑抚摸，傲气说道：“听说今天有好宝贝，本座来凑个热闹。”

“林公子，沈少主，我家武掌门在武场等候已久。”

林泽衡心想，这人动作挺快，这便查到了昨夜人的身份。查到了不动手还等我们到比武场，是想一决高下？论打架，自己和沈如卿两人合力也许能和武之峰打个平手。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露天武场，发现就是一片黄土上架起的木台子，周围倒是一层层的阶梯石壁环绕，方便看热闹的人能看见台上的光景。

此时台上正有一人斗两虎。老虎威猛，眼中含血紧盯只有一把小刀的男人。这男人身体强壮，但不像是修炼之人，浑身数道伤痕，面色恐惧，与前后两虎周旋。

观众席上的人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了，只管呼号发泄内心□□，盼着他们一决胜负。

台下养虎人挥舞鞭子，咧嘴喊道：“上啊！撕了他！哈哈哈哈！”

台上人握刀的手颤的几乎要扔掉刀把，汗水滴入眼球，猛虎一声吼叫就让他头脑发昏。这时身后的老虎趁他不注意直接扑上去咬住他脖颈，瞬间男人一声惨叫，满台鲜血迸溅。

观战人看了这场面有人激动，有人嫌弃。

“太慢了！太慢了！”

“连个老虎毛都没碰着！呸！”

“终于完了！下一场是什么？”

“下一个欠债的人，带上来！”

林泽衡刚刚进场就看到两虎撕扯肉块的画面，胃里一阵恶心，慌忙遮掩。

沈如卿走在他身旁，拉着他离开正门，尽量用身体遮挡台上画面。

林泽衡扶墙摇晃脑袋，仿佛要把刚才接收内容抛出脑外，“怎么会这样......”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武之峰：“他们为了赌钱，把自己抵给赌场了，怎么处置还不得看赌场心情。两位玩得可开心？”

武之峰下了观众席，特地“迎接”两位来客，邀请两人来到一片开阔坐席落座。

沈如卿作揖回复：“小辈初来乍到，没想到武掌门也在此。”

武之峰横眉接入发，瞅一眼华盖下的袁先生，对方品茶观赏台上“美景”。于是他心中有了定夺，“两位公子来了这，不上台展一展雄风？”

沈如卿从袖口抽出一把折扇：“听说有奖品，不妨说来听听。”

武场也是赌场老板的产业，这的奖品日日轮换。比武者除了杀出重围可得到官方的奖励，也可以押上自己的东西挑战他人。

今天的奖品是一颗千年雪莲的种子，据说其花有奇效，可使灵识敏锐，行走如飘然。这对于求仙问道的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当然了，秋臣听说今天的奖品与花有关，自然也拉着魏鸯来凑个热闹。此时魏鸯戴着帷帽，和秋臣一起混在人群中，正偷偷观察武之峰的举动。

武之峰：“有位朋友想见见二位，这边请。”他伸手指向的正是袁先生的位置，袁先生傲视群雄。

林泽衡这会缓过来了，看见这袁老头跋扈的猥琐样子，心里又一阵恶心。

袁先生斜眼打量两个人，惹得两人不快。他喝一口茶水，慵懒道：“昨晚就是你们两个？”

沈如卿：“什么我们两个？”

袁先生哼道：“装什么？早就听说过姓沈的都厉害着，看来也挺会装的。”

武之峰悄悄吩咐手下人让武场清理干净，等会备用。

沈如卿一面扇扇子，一面回答：“袁尚书的手脚伸得够长啊，黑白通吃。”

武之峰悄摸退到林泽衡身后，举刀靠在他脖子上。其他人即刻困住沈如卿，预备拳脚姿势。

林泽衡冷脸：“您这是做什么？”

袁尚书：“把那个人交出来，我饶你们一条小命。”

此时魏鸯看到沈如卿的处境不妙，而周围也有些人正在离场，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沈如卿这么些年，刀架脖子上的事也没少遇上，这回面对一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也无所畏惧。

武之峰深知沈家父子的狠辣，所以选择把林泽衡捏在手里，以为他只是小小医师练了几天剑罢了。

可林泽衡却不若他所想，剑在手中，还能被威胁到？

林泽衡给沈如卿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同时发起进攻。

沈如卿手中的竹木摇扇转瞬间也能化作锋刃，突然一扫便扰乱周围人列的阵。

林泽衡剑未出鞘，提起剑柄即弹开颈上刀片，一个转身回到沈如卿一侧，还不忘对武之峰嘲讽两句。

“武掌门，您家世代练习拳脚功夫，就别拿大刀出来过家家了。”

“你！”武之峰甩手扔下新爱好，“咔咔”收紧拳头，眼神带刺，仿佛要徒手把眼前两人撕成碎片。

“那就拿出点真本事！去！”武之峰手下人拥在一起逼着林泽衡两人下到比武台上去。这个时候的比武台刚刚被水冲洗过，血色淡了一些，但太阳一晒，还是蒸出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

这下围观的人乐了，一群人对战两个白嫩青年，可比看老虎吃肉这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些意思。周围人热情如火，纷纷押注。

林泽衡对上这些小鱼小虾还算游刃有余，抽了空还能和沈如卿对话。

“阿卿，你的剑又回来了？”

“库里一堆武器，回去了让你挑......”现在沈如卿又换成双剑了，剑可比风雅的扇子趁手。

秋臣和魏鸯在上面隔空观战，十来个玄武宗的人拳头上绕着铁链，胳膊上戴着铁腕，可不是好对付的。再看武掌门又捡起大刀和袁先生在座席上指点江山了。

场下拳剑相交，林泽衡两人的活动范围不断缩小。

魏鸯虽然担心想去帮忙，但身边有秋臣在，自己还得低调一下，毕竟自己只是个打杂的......

转眼一看秋臣？干嘛呢？

只见秋臣眼神坚毅，手指动作不停地变化，在算卦啊......

旁人看了这奇怪的小孩，凑过来笑着问：“小兄弟，干嘛呢？”

秋臣百忙之中回复：“手抽筋而已。”随即转头扎进魏鸯的帷帽下，魏鸯顺势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只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魏鸯：“算出什么了？”

秋臣：“小吉！别担心。”

魏鸯听见了，松一口气：“那就好。”

秋臣：“他们能化险为夷。咱们俩趁乱把那个种子弄来。”

场下打得激烈，也许守着宝贝的侍卫就分了神，这时候可是天赐良机！

秋臣撩起一片纱布，窥视情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武台上，这时候悄悄潜行过去，也许有一丝可能。

魏鸯：“嗯......”

秋臣回头：“怎么了？你脸这么红？”

魏鸯：“热......”

两人立刻分开。

他们这还好，两人凑一起温度有些高罢了，场下两个人目前只击退三人，还有十余人交替进攻。

林泽衡只是用基础招式迎战，还没使出引风诀和灵髓。沈如卿也是试探试探罢了，就算赢了这些人也不算什么美名，没必要展示全力。

可打消耗战总不是办法，对方人多势众，还是得找个突破口。两人几个回合下来也摸清了对方的一些路数，看着台上得意的俩老头，心想着他俩蹦跶不了多久了。

林泽衡心中默念口诀，将内力聚集在剑锋，与沈如卿配合飞身刺入人群中，击退两人。顷刻便开出一条路。

上面秋臣和魏鸯还在潜行，穿越人墙寻找雪莲种子。

秋臣一边走一边捏一卦，这种子应该就放在地下某处，看来这下面还有空间，入口在......

魏鸯时刻关注比武台上的情况，想着万一沈如卿应付不过来，自己还能冲过去帮他。

入口正在武场进口正对的一面石壁中，门前还有人把守，看来得想个方法进去......

台上的小兵一会就撑不住了，对上体力超凡的林泽衡和满身暗器的沈如卿，可以说遇上人生中的一个小劫......

不一会儿场上的小兵都被清理完了。林泽衡和沈如卿也消耗过多体力。

台上观众一阵欢呼。

“我去！”

“赢了！给钱给钱！”

......

一片嘈杂中，沈如卿对林泽衡说道：“我们走。”

两人看了台上胸有成竹的老头，收了剑就要离开。

在他们将要离开武场时，一道铁门刹那间降下，拦住去路，顿时眼前一片黄土升腾。

紧接着武之峰的笑声响彻云霄。

“毛头小儿！也敢来这地方！哼哼，来了就别着急回家找你爹了！”

两个蒙面黑衣人自天上落下，停在林泽衡和沈如卿身后。黑衣人快速冲上前，在林泽衡反应之前就点了两人的穴位。瞬间林泽衡和沈如卿失去了意识。

尘土退去后，铁门又升了上去，门前尚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