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一脸鄙夷的看着田二,转头看向温颜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表情:“这——臣未曾见过。”
温颜冷笑:“没见过就算了,给他换身衣服。”
温颜没动那些饭菜,满桌珍馐,鸡鸭鱼肉,甚至是未见素菜。
李忆安在旁边揶揄:“这城内的百姓被赶出去,县令倒是吃好喝好。”
温颜:“中饱私囊。”
“是啊,是啊。”李忆安在一旁应和,“所以,依长公主来看,何时处置他?”
温颜说道:“得先找到那些银两的去处。”
温颜顿了顿,紧接着说道:“顺便看看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背后?”李忆安问。
温颜没吭声,但心底总觉得,郭威后面有人,至于那人是谁,一时间倒是猜不出来。
田二这时候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温颜说道:“你既说郭威抢了你们的银两,那你就在这个县令府查,查到了,本宫就赦免你无罪。”
“若是查不到,罪加一等。”
田二很爽快应下,跪在地上问道:“很多地方,草民进不去。”
温颜掏出令牌递给田二:“有了这块令牌,你哪都可以去。”
田二揣着令牌离开,估计是要大肆寻找一番。
温颜对李忆安说:“给郭威说一声,让他别动田二。”
李忆安:“你是想引蛇出洞?”
温颜笑笑,拉长调子说:“我是想让你暗地查。”
“我在县令府盯着郭威,你带着人手去查郭威妻子的亲戚、置办的庄子,还有一些田产都要查。”
“郭威的视线会集中在田二身上,我在这,郭威就不敢动他。”
李忆安点头:“明白。”
李忆安离开,整个房间就剩下温颜一人,温颜这时才坐在桌前,用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
温颜放下筷子:“既然来了,何必待在外面。”
郭威笑呵呵的走进来:“这些菜可合长公主口味?”
“合不合另说。”温颜拿起帕子擦嘴,“毕竟是最后一顿饭,有的吃就不错了。”
郭威的笑僵在脸上:“长公主说笑了。”
温颜支着下巴:“这普天之下,一直想对本宫动手的人,不过就她一人。”
“这古语有言,擒贼先擒王,郭县令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郭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长公主说的,臣实在不知。”
温颜笑道:“郭县令不知,就去问知晓之人,本宫相信,他定然乐意为县令解惑。”
郭威也不再掩饰,沉着脸说道:“长公主稍等。”
“走了?”李忆安从窗户跳进来问道。
温颜答:“走了。”
郭威一路走的匆忙,打发走来找他的下人,直直朝着后院走去。
直到来到小妾的院中,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郭威不理会小妾的请求,一把推开暗门,就朝里走。
“大人——”郭威轻声叫道。
那人一袭黑袍,身形消瘦,带着沉闷又粗哑的声音问:“何事?”
“长公主来了。”
那人点头,说道:“这我当然知道。”
郭威抹着头上的汗水:“她说擒贼先擒王——”
那人又问:“她还说什么?”
郭威答道:“她还说普天之下,一直想杀她的人,只有一人。”
那人低低笑着,瞬间又变成狂妄的大笑。
郭威夹在其中,将腰弯的更低:“大人,下官该如何——”
那人摆手:“你就说,我应了。”
“可长公主是奔着干旱一事过来,进府就命人去查我们贪污的银两——”
郭威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黑衣人慢悠悠的走过来,掐住他的脖子,语气温柔又残忍:“我们贪污的?”
“是——是下官贪污的,是下官一人贪污的!”
那人松开手,郭威捂着脖子跪倒在地上,还没等气顺,又急忙问道:“那下官该怎么做?”
“这长公主金尊玉贵、千金之躯,怎么需要亲自去查呢?”
那人的话一开口,郭威的心立马安定,长公主肯定不会亲自去查,只要长公主没有人手可用,自然就回长安了。
郭威眼里溢满杀意,长公主不能动手,其余人就别想活着离开。
李忆安依靠在窗边,看着田二忙忙碌碌,拿着令牌进屋就搜,然后一无所获的离开。
李忆安幽幽道:“查了也是无用。”
温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都把银两交付给背后的人,他自己定然留不下多少。”
李忆安感兴趣的问道:“你怎么知郭威背后是他?”
温颜头也不抬道:“你爹会贪?”
李忆安头摇的像拨浪鼓。
温颜又问:“徐云霆会贪?”
李忆安这次没反驳,打趣道:“不一定。”
“他不会。”温颜肯定道,“天天图谋我的长公主就够他那猪脑子想的。”
“至于柳和和柳疏桐,一问便知。若我第一句说完,郭威摆出其他表情,说不定我就认为他是柳和的人。”
温颜:“暴露的是他自己。”
李忆安说道:“他现在去找他的主人问来龙去脉,我们竟也只能闲等。”
温颜在一旁说道:“田二估计要去查其他地方,郭威不敢让我出事,但让田二无故失踪,他这个县令倒是能干的出来。”
李忆安一下跳起来,临走之前还不忘指责温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的户部侍郎李大人——”温颜拉长调子假笑,“说你不用管,你就一点不想。”
温颜揪着李忆安的衣领将人扔出去:“动动你的脑子,田二要是出事,你也别回来了。”
温颜站在门口还没等一会,就见郭威赶来,说道:“长公主说的有理。”
温颜嗤笑,路过郭威的时候,手按在郭威的肩膀上,疼的郭威渗出一身冷汗。
郭威背后的人同意暂时结盟,目标直指温珩。
一开始温颜只说她想要对柳疏桐动手,不管那人信了几分,只要不碍事就好。
温颜轻飘飘看了郭威一眼,像这种只是用来收敛钱财的人,到关键时刻定然会被放弃,那人也不会为了郭威这种小事撕破脸。
那干旱一事的罪魁祸首,温颜就收下了。
温颜面无表情:“他的约定我应了,至于郭县令,藏好自己的尾巴。毕竟——”
“本宫还要交差。”
温颜临走的时候,拍着郭威的肩膀威胁。
郭威用力擦着掌心的汗水,抓着旁边的人问:“藏好了吗?”
“什么?”
郭威用力摇晃着那人的胳膊,咬牙道:“东西!藏好!”
旁边的人终于明白过来,扶着郭威到里面坐下:“您放心,就在老地方,不会出错的。”
“你确定,是在——”李忆安怀疑的左看右看,最后还是看向田二,迟疑道,“——这?”
田二点头:“当然。”
“像郭威这种人,最爱拿女人当挡箭牌,后院是个私密地,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把银两放到这。”
李忆安看着田二:“你不会真来过这?”
田二不语,只是默默拿着令牌,开始一间一间到处翻找。
房内的女人被吓得抱在一起,田二在第一个房间没找到,阴沉着脸走出来。
女人说道:“我就说了,这里哪有什么银两?”
田二转过去吼道:“没有的话,为什么其他人饭都吃不到,而你穿金戴银!”
女人别过脸,哀怨道:“你自己没本事,还过来怪别人。”
“我夫君是县令,他少时寒窗苦读,才有如今成就。这时享福,也无不可吧。”
李忆安见田二气的面部发红,背地长叹一声,将里面的女人劝出去。
田二没找到,就要去下个房间继续闹,李忆安勾住田二的后衣领,说道:“你查过密道了吗?”
“密道?”
见田二一副疑惑的表情,李忆安左思右想找到一个能让田二理解的东西,边做动作边解释道:“用来过冬放蔬菜的地方。”
“地窖?”田二问。
李忆安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
紧接着李忆安又解释道:“像这种官宦人家,都会弄几个这种东西。”
李忆安指着桌面上的摆件:“比如拿不起来的摆件,转一下,就是密道入口。”
又指向书架:“有些书架或者床推开,能看到密道的大门。”
最后指向墙壁:“敲起来感觉中空的墙壁,也可能是密道的入口。”
田二背地咕哝道:“你们这些人,真会贪赃枉法。”
李忆安叫道:“我可听见了,那是像郭威这样的人,我们可没动你什么吧。”
田二梗着脖子道:“你们都一样!”
李忆安:“你想对长公主不敬,长公主没找你算账,饶过你,还想为你主持公道,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田二这时才低下头,李忆安又紧接着说道:“你们这种小地方的干旱,朝廷根本不想管,是长公主费力不讨好,来这里赈灾,你这人还污蔑她!”
田二红着眼睛:“皇上宠信佞臣,科考舞弊案都能轻轻放过,只因楼易是他的心腹重臣!”
“皇上任人唯亲,柳和将徐将军置于死地,就因为他是皇上的亲舅舅,皇上就不管不顾!”
“皇上愚孝,太后对皇上下毒手,就因为她是皇上的生身母亲,皇上就秘而不宣!”
“皇上不义,太后欲置长公主于死地,皇上也依然视而不见!”
“任由朝中大臣贪污**,任由宗亲罔顾人伦,任由旁支夺权蛮横!天降干旱,未曾下雨,乃是对此等不仁不义之君暴怒。上天不允,于是降怒于百姓!”
田二双眼赤红,攥紧拳头,怒吼出声:“乃是当朝皇帝一人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