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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升职手札 第333章 驰援

作者:担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1-15 19:53:35 来源:文学城

天寒地冻的时节,落雪的金城格外冷冽。

宗寄罗披着毡裘才勉强暖和,想到草屋里的哑女,只怕要冻成冰了。她给她添了些御寒衣物,得空就去看看她,一来二去,那哑女冰封一般的脸上才有了少许不起眼的变化。

她识字,用木棍写下自己的名字,唤作韦雁娘。

只是韦雁娘始终不愿意发出声音,仿佛要张开嘴时,总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

宗寄罗心下怪异,私底下找来了郎中。

韦雁娘十分抗拒,宗寄罗好说歹说,才让她稍稍放松了戒备。

郎中探看一番,避开那哑女对宗寄罗道:“她并非天生如此,看样子是被人用药毒哑了。”

宗寄罗大惊:“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那郎中自然无法回答她。

宗寄罗越想越生气,回到草屋追问韦雁娘,到底是谁将她毒哑的。

韦雁娘登时泪流满面。

“莫怕,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宗寄罗握住她的手,冻僵开裂的手掌,隐约可见旧时的纤纤模样。

韦雁娘似是迟疑了一番,瑟缩着抽回手,比划了一通。

宗寄罗问道:“他长得很高?”

韦雁娘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地上画了个兽首。

“脸长得像狼?”宗寄罗猜测。

韦雁娘摇头,手指在额上勾勒,眼前人忽而神色大变。

“他额头……有一个狼首刺青?”

韦雁娘连连点头。

宗寄罗惊出了一身冷汗,脱口而出道:“徒何乌维?”

听到这句话,韦雁娘一脸茫然,她隐约知道对方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然而她从未听说过。

宗寄罗旋即反应过来,她一个汉人女子,或许听不懂胡人说话。而以徒何乌维的身份,旁人也不会直呼其名。

韦雁娘见她不语,又有些惊慌起来。

宗寄罗按上了她的肩膀,道:“你放心,他已经死了。”

韦雁娘怔愣了半晌,急急地抓起木棍,在地上写下了“长安”二字。

“你家在长安?”宗寄罗问道。

韦雁娘摇头。她虽听不懂胡人说话,但他们话语间时常提到长安。

宗寄罗见她又写又画,勉强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他们是谁啊?”

韦雁娘抓着木棍,一时间犹疑。一张张令人嫌恶的面孔从眼前飘过,然而她不清楚他们的名字和来历,只知道他们都是胡虏。

宗寄罗想了想,道:“除了脸上有刺青的那个人,还有谁?”

另一群胡人。韦雁娘答道。

宗寄罗纳闷:“还有另一群胡人?”

这城池换了许多主人,韦雁娘也不能一一分清。

宗寄罗问道:“你说的那群胡人,长什么模样?”

韦雁娘丢了木棍,依旧在头上比划。

宗寄罗渐渐看出,那群人髡顶扎辫,这样怪异的打扮,她只见过两年前到访洛阳的凉州使者。

韦雁娘所知的,也只是形貌而已。

宗寄罗越想越不对劲,赶忙将此事告诉成之染。

成之染正在堂中听杜黍禀报军情,闻言心下一沉。她也记得髡顶扎辫是凉州胡人的模样,那可就怪了,与关中毗邻的凉州酋帅,确是屈脱末无疑。难道他们之前也在金城?

她略一沉吟,道:“前些日子派去姑臧的使者,至今还没有音讯。凉州杂胡纷乱,诸事还需小心为上。”

堂中正交谈,忽而从外间传来几声呼喊。

柳元宝步履匆匆地赶来,向成之染道:“方才巡城时,有一人昏死在城下,看装束,似乎是从关中来的。”

堂中众人都一惊,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如今人在何处?”成之染问道。

“在北城行营,人都已经冻僵了,正盖被捂着。”

柳元宝头前带路,将成之染领到行营。军士正忙里忙外,端来些炭火热汤供那人取暖,折腾了半天,众人神色都不怎么好,看那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不知能不能救过来。

成之染在屋外等候,北风刮得越发狂慢,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这可真奇怪,明明那风声,比她的心跳更猛烈三分。

见那人迟迟不醒,柳元宝劝她先下去歇息。

成之染摇头:“我心中不安。”

帐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军士出外道:“将军,那个人醒了!”

成之染进门一看,窄窄一方榻上高高地隆起一团,围在榻侧的军士散开,露出那人劳瘁的面容。

乌七八糟的脸上,唯有一双眸子隐隐闪动着微光。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虚弱的声音宛若游丝。

“长安……救长安……”

旁人听得不清晰,正犹疑之间,成之染悚然一惊,道:“长安如何了?”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人却仿佛用尽了周身力气,在胸前摸索一阵,人又昏过去了。

众人急得直跺脚,成之染迟疑了一瞬,吩咐近旁的军士掀被,从那人胸前衣襟下掏出一个书囊。

她拆开书囊,里面装的是一枚巴掌大小的木简,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成襄远的笔迹。

漆黑的墨迹在眼前晃动,如同寒夜中凌风觳觫的枯树。

良久,成之染发觉,是她的手在抖动。

“屈脱末……”她几乎咬牙切齿,“他怎么会在长安!”

众人听闻屈脱末率军围困长安,都惊愕万分。

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哪来的胆,竟敢奔袭数千里兵进长安!

成之染勉强站稳了身形,徐崇朝望着她苍白的面容,不无担忧道:“其中该不会有诈?”

成之染摇了摇头,成襄远的字迹她不会错认,长安兵多将广,城池固若金汤,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成襄远不会向她来求援。

她紧盯着信函落笔的日子,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往来数十日,不知长安可还能撑住?

城中吹响了凄厉的角声,诸将佐闻讯,纷纷赶到中军。

成之染面沉似水,长安被围的消息有如惊雷,令众人瞠目结舌。她决计先行带骑兵回援,步卒随后赶赴。

只是如今金城虽已克复,陇外却仍不安定,金城西向,杂胡林立,亦不容小觑。

总归要留些兵马在金城驻守。

众人都望而生畏。唯独杜黍请缨,甘愿留守。

成之染不由得喟然,当众版授他金城太守,统领陇外诸事。

军中上下登时又奔忙起来,成之染整顿人马,临行前,听闻那长安信使苏醒,又特地前去一看。

那信使恢复了神志,认出成之染,眼泪顿时流下来。

“将军……胡虏屈脱末进犯长安,请速速回援……”

成之染眸光微动,道:“你离开长安之时,城中如何?”

信使登时红了眼,沙哑的嗓音满含悲怆:“岑公病逝,卢太守战死,元氏诸将军死于非命,长安危殆,难以为继!”

成之染犹如五雷轰顶,直直地盯着对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她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崩裂的声音,仿佛冰封千里的九曲河水,被殒落人间的星辰砸成粉碎。

信使艰难地嘴唇翕动,他所知道的也不多,可这些已足以令成之染痛若剜心。

她勉力平复了颤抖的呼吸,对他道:“好生将养,长安,不必担心。”

大军从金城开拔之时,难得是个晴朗的风日。成之染行出数里,从雪原之间勒马回望,巍峨城池明光灿烂,果然好似黄金铸就的一般。

只是她的心,已如同陇外寒冰冷到彻骨。

从金城郡到陇东,经由天水略阳二郡,从陇关越过陇山。山路隘险,深涧环崖,天色虽不晚,古道已晦冥难辨。大军上下都小心翼翼,说不清眼下的山路和未知的长安,究竟哪一个更险。

————

龙骧将军彭鸦儿率军抵达潼关时,山原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夹道疏槐,萦纡河水,迎着呼啸而过的北风兀然萧瑟。

握着缰绳的手已有些僵硬,彭鸦儿暗自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秦州刺史岑获嘉病逝的消息传到彭城,成肃请示了朝廷,让成襄远接替秦州刺史之职。

彭鸦儿此行,一来是宣告朝廷任命,二来奉成肃之命,率一军人马助守关中。

他不知为何,这一路心头始终阴云萦绕,正沉思之间,思绪猛地被斥候打断。

“将军!潼关有变!”斥候道,“城头并非我军的旗帜,属下到近前,城头竟放箭出来,不准上前!”

彭鸦儿冷不丁回神,登时出了身冷汗,道:“董和均人呢?”

斥候道:“属下并未见到董将军。”

彭鸦儿有些发懵,当即打马前往关城探看。

果然,城头的旌旗在风中翻动,花花绿绿的看不分明。墙垛间弓手密密麻麻,正严阵以待。

他派人上前喊话,许久才有个将领打扮的人露面。

那人高呼道:“南蛮休要再动,关中如今已是我凉国的地盘了!”

彭鸦儿听闻对方歪歪扭扭的喊话,越发心惊,朝城头喊道:“休得胡言!我董将军在何处?”

那将领似乎思索一番,才明白他所说董将军,是潼关守将董和均,于是大笑道:“那厮早就跑得没影了!我奉劝一句,少操心关中的事,要不然有你好看!”

彭鸦儿大怒,战马也愤愤地嘶鸣,刚刚动了动,密集的箭雨便射到近前。

远远地传来城头守军讥笑声,彭鸦儿逡巡良久,巍巍关城犹如铁盾,直直横断在大军面前。

麾下参军劝道:“城池险固,不如暂退,再做打算。”

彭鸦儿心里憋着一口气,却无可奈何,只得率兵马退回数十里外的旧城。他派出斥候四下打探潼关守军的音讯,潼关外郡县对关城变故茫然无知,甚至不知道城中已经易主。

终是荒原之间的猎户告诉斥候,数日前有许多人马从西方过来,渡河北上了。

彭鸦儿料想那或许是董和均所部,对方不往弘农方向去,却渡河北上,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

不过董和均并非庸将,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凭他带来的千余人,几乎不可能攻破潼关,倒不如追寻董和均踪迹,到河北一探。

彭鸦儿拿定了主意,派人将潼关音讯送往洛阳和彭城,他亲率大军渡河,赶往北岸重镇浮屠堡。

浮屠堡有魏军驻守,彭鸦儿一问,先前渡河的人马果然是董和均一行,不过他并未在浮屠堡逗留,旋即去往蒲坂城投奔河北太守薛会宁。

彭鸦儿皱紧了眉头,他的参军若有所思,道:“董将军或许是想在蒲津渡河,从北路入关。”

彭鸦儿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董和均北上的理由。

大军于是继续赶往蒲坂城,果然在城中见到了垂头丧气的董和均。

他手下残兵败将,数日来在蒲坂城休整,太守薛会宁待他很是客气,反而更让他羞愧难当。

他身为潼关守将,竟丝毫未曾察觉胡骑的踪迹,直到从背后遇袭惨败,才知道长安已经被围。

彭鸦儿闻言大惊失色,追问道:“三郎君呢?三郎君如何了?”

董和均惭愧摇头,他确实不知。不过在蒲坂城这几天,他隐约察觉出前些日子不同寻常的气息。

当初沈星桥传来密信,声称元氏诸将军谋反,要送信出关,里应外合。他年纪虽轻,素来是成肃心腹,董和均不疑有他,按照对方的指示杀了信使,如是者三。可后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胡虏偷袭,他这才发觉,关中的局势已经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了。

一想到死在潼关的信使,董和均惴惴不安,他大抵是做了件不清不白的事,这话又不能对旁人言说,见到毫不知情的彭鸦儿,也只是痛悔失察而已。

彭鸦儿扼腕叹息,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唯有将功补过,方才对得起梁公重托!”

董和均顿首:“将军说的是,胡虏虽遮断潼关,我军还可以走蒲津关。只要能手刃胡虏,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彭鸦儿将人扶起,他二人同年,对方又是宣武宿将董荣的长子,如此卑礼,反而让他受之有愧。

薛会宁带二人登城远望,大河悲风,蒲津浩荡,前路苍茫。

关中究竟是何等情形,众人都不甚分明。然而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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