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 第27章 王妃

什么是妻子呢？就是那个要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相互陪伴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人吧。什么是王妃呢？就是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的人吧。

晋王府。

晋王给府邸下面修建了空旷的地下宫殿，里面屯放着钱粮兵器，有死士，有美人，也有议政厅。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站在议政厅里，同披着头发的晋王说话。

边上，还有一个戴着锥帽的女人，晋王靠在榻上问：“你就打算这么见本王？”锥帽取下来的时候，莫说晋王这个好色的，就是宇文成都，也看直了眼睛。当初在金陵皇城之内见到的那些女人算什么，就是张丽华也难有此女子一半的姿色。五官轮廓，样样出挑，雪肤花貌，低头含笑，妩媚典雅，一颦一笑，皆可勾人心魄。

晋王稍稍稳了一下心神，问宇文化及：“这就是你挑回来的人？”宇文化及对那女子说：“姑娘自己说吧。”女子抬起凤眸，问：“要不殿下猜猜，臣女是何人？”不用猜也猜到了，晋王悄悄咽下口水：“萧淑妃。”

是了，南国四朝，宋齐梁陈，梁，国姓萧。眼前的，正是梁国最小的公主，萧美娘。梁国灭之后，萧氏被陈后主掳走做了淑妃，陈国灭国之后，连陈宣华都被献给了皇帝，独独不见萧美娘。原来是在这里，宇文化及早早离开去办的差事，竟是为了萧美娘。萧美娘笑起来，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晋王殿下好眼力，宇文大人花了大工夫邀请臣女见一见殿下，臣女怎可不来恭候？”晋王问：“你不怕本王把你献给父皇？”

萧美娘掩着嘴笑，却不言语。晋王佯怒：“你是觉得本王这样的男人不舍得你？”“殿下有什么舍不得的？臣女再自恃美貌，也不敢心存此念。殿下，臣女来见殿下，自然有臣女的诚意。我父亲乃是大梁的君主，在我父亲身边的，谁想做皇帝，谁能做皇帝，我比我父亲还清楚。我要是没有看错，殿下是想做皇帝，也能做皇帝的人。”

话音未落，娇俏的脸上落下了一巴掌，瞬间便出现红红的五指印来。宇文成都看得一惊，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实在觉得对着这样一张脸，他下不去手。晋王道：“攀诬皇子，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萧美娘毫不在意地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的巢穴已经覆灭了两次了，难道还会怕第三次？我死不要紧，只是殿下会不会在我死了之后惋惜失去了我这么好的助力，失去了问鼎九五之尊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又能给本王什么？”

萧美娘看着晋王的眼睛说：“我想做皇后，我想要权势威仪，我要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这一世，我受够了欺压凌辱，我想要他们都跪在我的脚下。至于殿下，我自然能帮着殿下成为陛下。现在皇城里面的宫人，有一半是从陈宫里抓回来的，这些人，原来可都是大梁的宫人，当初梁国覆灭的时候，我就给里面安插了自己人，我能做殿下的耳目，周旋好这座宫城。”晋王在宫里的确没有什么眼线，他需要这样一个人，替他盯紧了宫闱。

“你如何能让本王相信你的诚心？”萧美娘靠近了晋王，“臣女的命都在殿下手里握着，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五月下旬的时候，晋王在宫里陪着皇后博弈品茶。皇后问：“你父皇最近没有给你派什么差事吗？竟然还得空来陪本宫。”晋王恭敬地说：“儿臣都已经料理妥帖了，儿臣既然如今就在父皇母后跟前了，自然应当尽孝。况且，如今儿臣尚未成家，不像太子，还要料理后院的事情，自然不大得空。”皇后叹了口气：“还是你懂事。什么后院的事情，不过就是又纳了几个狐媚子做侧妃罢了。本宫上一回刚刚说了他一通，不要宠妾灭妻，他倒好，回去就同元氏发脾气。元氏聪慧贤德，只是太委屈这孩子了。”

晋王道：“太子的事情，儿臣不敢置喙，听说太子妃是个极其稳重明白事理的，又是母后亲自选出来的，自然是不错，只是男子宠爱妾室，那也是有的。”这话说到了皇后心尖上，皇后是最讨厌男子三妻四妾的，五位皇子两位公主，都是皇后所出。

皇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如今也已经二十一了，你皇兄这个年纪，已经娶了元氏了。你也应该婚配了，你可有什么喜欢的女子？”晋王悠悠地说：“儿臣不着急呢，真的娶了妻事情纷杂，恐怕得空的时候也少了，还不如多陪陪母后呢。”皇后大笑起来：“都成年了还说这些胡话，你终究是要娶妻的。皇家最紧要的是开枝散叶，繁衍后嗣。本宫也应当同你父皇商量商量，好好为你张罗一门亲事。”

“母后，儿臣府中也有几个侧妃伺候着，实在不急。”这话说得奇怪，皇后看着晋王脸上的红晕，明白了过来：“晋王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晋王马上矢口否认：“哪有的事情？”口中否认了，脸红却是遮不住的，皇后拍拍晋王的肩膀：“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也带来让本宫瞧瞧，看做不做得晋王妃。”

晋王笑道：“母后慧眼，儿臣的确心仪某家女子，只是儿臣惶恐，想着姻亲大事应当由父母做主，民间尚且如此，何况天家？儿臣又怕，这女子身份若是贵重，恐怕有结党之嫌，这女子要是身份轻贱，又怕失了皇家的颜面，实在进退维谷。”

“你瞧上的是哪家的女子？”

“儿臣心悦于一位商贾之女，名叫萧媚。只是普通人家，家里也不算有钱，家中亦无人做官。两年前，父母都已经离世，只剩下此女独力支撑，日渐衰微。儿臣心里实在怜惜，想娉此女为妇，又恐她身份低微。”

“倒也无妨，你挑个时候，让这位女子到宫里来见一见本宫，若是个人品贵重，心底纯良的，你既然喜欢，娶做正妃也是娶得的。天家可以娶商贾之女，也是显示了我们亲近百姓，爱民如子啊。”

晋王低着头躬身行礼，将失望和冷漠都压制下去。太子妃是皇后再三挑选的，挑中了家大业大有权有势的元氏之女给太子做助力。晋王自己挑中了一个商贾之女，如此合皇后的心意，恐怕帝后早有此意，若是真的娶了哪个权贵之女，反倒惹得帝后忌惮。晋王就是不明白，同样是做儿子，为什么杨勇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一切，而他自己就要辛苦谋划。既然是亲生的嫡子，他怎么就总是被忌惮被打压着？娶亲的是晋王，皇后考虑的头一件事情不是晋王是不是真心喜欢，也不是能不能对晋王有所助益，而是会不会威胁到太子。怎么能不令晋王心寒呢？

八月初，晋王娶萧氏，是为晋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