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沉沉知南许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步履不停，不要回头

“哟，你们几个帅小伙是结伴出来旅行的吗？”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看上去不过五十岁，精气神很足，荣光散发的样子，正在用余光打量着他们。

几位牧民杀好了羊，抓着羊的四肢放在了铁网架子上，铁丝穿过铁网的眼洞牢牢捆住。

辛辣浓重的香料堆积失去血水的肉上，再将其抹匀。

苍白的□□再一次被染成红色，是刺眼的，一见就转移不了视线。

“是啊！我们是一个寝室的同学，毕业旅行就选在这里了。没想到草原这么美，本来打算去大城市再看一看的。”牧民特意支起了一个四面透风的简易帐篷，帐篷下放置着一次性的桌椅板凳，跟夜市的大排档使用的材质是一样的。

眼下，只有张帆和南许坐在帐篷里，和另一队游客的成员闲聊着。

“真好，这一定会成为你们特殊的回忆的。不只是因为景色，还有与朋友一同出游的快乐心情，没有烦心事，没有繁重的学业，好好享受旅行吧。我们几个的孩子都忙于工作，没时间陪我们出来玩。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不结婚生孩子，也就不用麻烦我们带孩子。”

中年妇女话语中透露出难能可贵的理解，双眼深情地看着他们，继续道：“我多想让他们也多出来走动走动，可公司的假哪有这么好请的。我儿子感冒发烧，领导都没有批准假条，更别说请一个礼拜了。你们啊，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张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南许。

南许心中自有另一番想法，他想到了沉长风。沉长风作为启峰集团的董事长，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曾经对他所说的「我被困在工作里」是真的。

心中升起一丝愧疚，滑开手机锁屏之后，看见沉长风发来了一条消息。

张帆和中年妇女还在聊天，聊天内容已经淡出南许的耳际。

长风沉沉：「生日礼物提前给你，你返程的火车时间给我看一下。」

南许切换到旅行APP上，找到了预订的车票，回去的时间竟然是后天。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只剩下四十八小时与这片渐渐熟悉起来的土地告别。

长风沉沉：「我会让王言提前一个小时在火车站的进站口等你，他没有车票没有办法进去。」

南许：「那你呢？你不来送我吗？」

南许想，好朋友来送行是很正常的吧？

一阵浓烈的肉香味，从不远处的火堆处飘来。中年妇女起身，满脸欣然道：“闻着真香，我去看看，拍几张照片。”

张帆也好奇，蠢蠢欲动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南许问道：“南许，你不去看吗？等下还有篝火晚会。别总是盯着手机看了。”

南许在等一个回答，只要沉长风回答了，他才能一身轻松地去玩。

“张帆，你先去，我马上来！”

“好吧。”张帆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垂下的草原，一盏盏黄色的灯亮了起来，将气氛又烘托上了一个层次。

长风沉沉：「工作上有些事要处理，我不能保证来。」

沉长风的一贯标准。

轻易不给做不到的承诺。

南许失落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篝火处，歌谣，音乐还有人声交叠在一起，忽远忽近。

长风沉沉：「南许，你是想见我吗？」

脚步倏地停住，他凝固在点点灯光之下。

南许：「嗯，我想见你。」

南许和沉长风聊了十天，不过见了两次面，其中一次是在电梯中的惊鸿一瞥。他自知对方是沉长风，还是不敢轻易靠近，也就没有阻止电梯门的关合。

还有一次，是一同吃早饭。聊了半个多小时。

终究和手机视频中呈现的是不同的。

南许可以闻到沉长风身上的气味，可以看到沉长风脸上岁月的痕迹，可以感知沉长风身上的气息，可以听到沉长风从喉咙吐出的生字。

还有那双眼睛，能让他深陷其中的眼睛。

他能伸手就摸到三十三年的时光塑造的活生生的人。

长风沉沉：「我也想见你。可我怕你失望，我尽量好吗？」

南许不想让沉长风为难，显得他任性了，他从不是这样的人。

南许：「好。小猫害羞.jpg.」

南许猛吸了一口充满着肉香的晚风，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火光窜动的方向跑去。

两个团的人，既不认识也不熟悉，在音乐和欢快的氛围中手挽着手，纷纷学着牧民教的动作。笨拙的，蹩脚的，却欢快的随之舞动着。

“南许！你快来啊！”王柯文伸出双臂抖动了两下，徐明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僵尸出笼吗？看我的！”

“你跳的也不咋地好吗？！”两人磕磕绊绊起嘴来，笑声络绎不绝。南许朝着他们一个跃步，将自己的身心全然扑向炽热的火焰。

每个人都跳得毫无章法可言，却各自有各自的快乐。

这是最纯粹的，最简单的快乐。

一个小时匆匆而过，欢声笑语渐渐停歇，两队人出现在了帐篷下，默契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等待着什么。直到一声大喊：“烤全羊来了！”，众人的眼睛都闪亮起来，塑料座椅发出迫不急的“吱吱”声，喷香浓郁的气味让所有人的唾海翻腾。

经过炭火的长时间烘烤，羊脂化成油水包裹着香料全方位煎烤着羊身，焦香四溢，令人垂涎三尺。几把银质的小刀搁置在一旁，想吃便用刀割下一块，大快朵颐。一次性的手套贴心的分发至每个人的眼前。

羊肉外皮酥脆，内部柔软，汁水被锁住，在牙齿的咬下的瞬间，迸射在口腔内。香料被狠狠碾压，炸出浓烈的气味。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是赞许地点点头，舍不得放下手中与口中的食物。

南许想到早晨的早饭又看向眼前的烤全羊，偷摸摸的又给沉长风发去了照片。

长风沉沉：「……」

南许失笑，干脆将手机屏幕朝上放置着，方便一边吃一边看沉长风的信息。

“诶……到底什么情况啊？真的谈恋爱了啊？”王柯文用胳膊肘戳了戳徐明，徐明瞥了一眼南许，压低嗓音回道：“肯定是和谈了，昨天晚上在床上哭得不行。”

“啊？”王柯文啊了一声又做贼心虚道：“这就爱得死去活来，晚上都哭了？这也太快了。”

王柯文说完这话，看向徐明，觉得他刚说的话并不完整。

因为徐明也是快速恋爱的年轻人。

“这回绝对是真的，我看得真真切切，南许的眼泪哗哗的，就跟晚上下的雨一样大。还问我朋友不朋友，爱情不爱情之类的。我可以初步断定，那位沉总只把南许当做好朋友，所以南许伤心了。”

张帆闭着眼睛使劲地点点头，表示不能再认同了。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哄好了？”王柯文说话间不忘往嘴里塞两块肉，过两日回H市就吃不到好吃又便宜的羊肉了，能多吃两口都是好的。

“不知道，看不懂。”徐明摇摇头，他虽然也和男人谈恋爱，可他谈的是年纪相仿的男大学生。南许谈的是大老板，进入社会十一年的男人，他们怎么能一眼看穿呢？

“哟，年轻人啊！一起出来玩挺好的么！”席间吃得差不多了，另一个团的阿姨开始向他们攀谈起来，茶余饭后属于瓷器人特有的环节。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提问的是一位打扮时髦的阿姨，看她的穿着与包可以看出其中的贵气。

“我们在H市读书，毕业过来旅游的。”王柯文这自来熟的性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H市我知道的，那挺好的，你们准备留在那里工作吗？”阿姨这一句话一出，连王柯文都沉默了。

“哎呀，他们小年轻还不知道，没有想这么多的，别问了，不如聊点别的。”另一位阿姨劝解道。

“小伙子们，你们有对象了吗？”

除了学业，事业，爱情之外，中老年人和年轻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南许他们四人刚好毕业，学业是没法问了，事业还没有，那就只能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额……除了这位之外，都有了！”王柯文指了指一脸书卷气的张帆，张帆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回指着自己，一脸惊恐地说道：“只有我？南许呢?他不也是单身吗？”

长风沉沉：「这是你今天第二次馋我。」

南许抿着笑意，脱下了一只塑料手套，在屏幕上“哒哒哒”的打起字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

南许：「你晚上吃什么呀？」

长风沉沉：「发来一张照片。」

当地的特色菜，大盘鸡，爆炒羊肚，羊杂汤。

南许：「这不是吃得很不错？」

长风沉沉：「嗯，你什么时候回宾馆？」

两人现在不在同一家宾馆住，无法遇到，只是对方突然这么问，南许不免有了回去就能见到沉长风的错觉。

南许抬头随口问道：“司机师傅说几点回去？”

徐明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不正经地回：“这是在跟谁报备呢？”

“当然是对象啊！笨！”王柯文打趣道，脸上露出了同款笑容。

阿姨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不把对象也带来一起旅游啊？人多热闹点好啊！出去玩都开心。”

“额……这个嘛，阿姨，下次一定！下次我们就跟对象出去玩了。这回是兄弟哥们儿之间的旅游，带了对象难免要冷落兄弟。”好在王柯文这么解释一通，把阿姨好奇的心连连击退。

“南许，司机师傅说八点半回程，有车来接，只要半个小时就回蒙古包了，比骑马要快。”只有张帆在认真的解释。

“你们说我可以骑摩托车来放羊吗？”王柯文开始思考不着边际的问题，天马行空的想法。

南许：「我八点半回去，九点钟就可以到蒙古包了。」

南许不禁想，沉长风是想和自己打语音电话吗？还是视频电话呢？

长风沉沉：「到宾馆早点休息。」

可是沉长风什么都没有说，南许的心中空落落的。

南许：「沉长风」

长风沉沉：「南许，怎么了？」

南许：「你现在在陪客户吗？」

长风沉沉：「没有，和小助理一起在吃晚饭，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王言看着一直在敲手机键盘的总裁，默默的多夹了两筷子菜。

谈恋爱就是耽误干饭呐！

王言不知道，他在沉长风的聊天内容里，连个姓名都没有，只是个「小助理」。就如刚加上南许时备注的「大学生兼职人员」一样。

南许：「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长风沉沉：「马上，八点就可以到宾馆，洗漱一下再整理一下资料就休息了。我比你晚一天回H市。」

南许问的问题有歧义。

什么时候回去？

是回宾馆还是回H市？

沉长风都回了。

长风沉沉：「怎么了？感觉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你们这位小朋友，跟对象的感情很好的么。烤全羊都不吃了，光顾着玩手机了。”阿姨笑眯眯地对王柯文说道，眼神瞄着南许。

“这不是刚好没多久，黏糊着呢！”男大学生和中年阿姨之间年龄差的壁垒就此消失。

饭后的时光是最容易拿来消遣的，没有任何负罪感，一段给自己身体放假的时间。

南许：「其实也没有什么。」

南许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跟沉长风说，可又想两人在都空闲的时间里多多交流。

无穷无尽的分享欲，在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心里涌向沉长风身上。

长风沉沉：「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向我倾诉。」

长风沉沉：「因为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