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藕,丑?!
虽然并不明白,吃藕,为什么会丑,但我本来也没有打算吃灵藕,这么一来,我就更不吃了。
花铁铁大骂柳延年:丑你爹!
眼见又要闹起来,我急忙安抚住花铁铁,无力地对她说道:“铁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是真不想吃,辛苦你再把它栽回去吧,这种灵力微弱的生灵,修行不易,也很容易散功,无端遭此一劫,实在可惜,别忘了给它磕个头认错,也算超度了。”
“栽回去就不错了,还给它磕头?!我才不要,哼!”花铁铁嘴硬,却也听话的转身向湖边走去。
薛环上前道:“且慢,这灵藕还有得救,它只是修为不高,且之前大部分灵力都用来开花结籽,是以本体胆魄心胸度量,都修炼的不够宽大,轻易就气闭命门,封了灵识而已,其实未伤及根本,我有法子可以挽救,待它恢复,重开灵识,还可延续修行,继续修炼。倘若随意将它重新栽入湖中,不管不顾,反倒是害了它,那湖中鱼鳖虾蟹虽是凡物,并无灵识,却也天性知晓什么是好东西,必定趁它无力自保,蜂拥而上分而食之。”
原本薛环对花铁铁的行为,也是很愤怒的,在丛林里,懑懑不已,远胜于我。但他此时情绪好稳定,语气平淡,完全对事不对人,只冲着解决问题去,一点没有代入自己方才的情绪。
他这样子,又让我愣了愣,我和堂邑夫对视了一眼,见他分明和我心意相同:这个薛环实在和杜晦太像了!!!
薛环见我和堂邑夫,又露出那种不可置信的神情,好似有些开心,不由得勾起唇角,旋即收敛。
我和堂邑夫对视,确定彼此都没看错,薛环是笑了一下。可不等我们细细探究,薛环便叫花铁铁先捧着灵藕到湖边等着,他自己则转身进入密林,去树屋那里拿了一个洗脸的木盆回来。
正好花铁铁浑身淤泥,便叫她端着盆子到湖里,取些淤泥上来。花铁铁为了挽救灵藕,一一照做,毫无怨言。
随后,薛环将灵藕麻利地种到盆中,一边在湖边洗手,一边对着郑清道:“郑清,之前消失的青莲,其实被你吸收了,如今你体内有青莲灵气,与这灵藕同根同源,救治它的关键就在你身上了。”
薛环起身,让郑清将上衣解开,只见郑清壮硕的胸口上,隐隐一朵半开的青莲,泛着金光的青色银线,勾勒着花朵的轮廓,随着皮下血液的流动一闪一闪的。
莫说旁人,郑清自己也惊了一下,低头细细端看,感叹之前竟毫无察觉心口多了一朵青莲。
“哇,好美啊,好迷人啊……”平安花痴地上前一步看着郑清。
站在平安身后的我和花铁铁,清晰地感觉道平安咽口水了。我们将平安拽回来,眼神示意她矜持。
可其实,刚才我和花铁铁也没好到哪去。不过,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看到郑清心口生莲的那副情景后,内心能保持沉稳,毫无波澜。
柳延年把我们三个女孩子的神情尽收眼底,有些不服气的样子,酸溜溜的嘀咕,他浑身都能放光,比这好看一百倍。
没人理他。
薛环说要取郑清的心头血滋养灵藕,每九日一次,九九八十一天后,灵藕便会恢复。
我们以为是要在郑清心口扎一针,却见薛环向我借了银针,竟只在郑清左手中指指尖刺了一下。
然后让郑清催动内力,聚气于心口,随着内力凝结,郑清胸口原本半开的青莲,怒放开来,青色的金光携带着殷红的血液,一丝一丝,顺着心口的脉络,向上直到锁骨,肩头,然后沿着左臂皮下鼓起的粗壮的血管,一路向下,最后在中指指尖沁出一滴闪着美丽华彩的血珠……
血珠落入盆中,灵藕随之荡漾了一下,瞬间将其吸收,闪了一下光芒,便又快速暗淡下去。
我们不知道这算不算成功,有些紧张地看着薛环,得到确定的答复,才安心地舒了口气。
薛环叮嘱郑清接下来的九九八十一天,都要将灵藕带在身边好生照料,待灵藕康复,也算他偿了误吸青莲的恩情。
又说,那朵青莲已经成为郑清的命莲,会根据郑清武道修为程度的提升而慢慢开放,等他武力达到全盛时,青莲便会开到巅峰。在那之前,若郑清遇强敌对战,达到武力极限,或危机之时,青莲也会护主,自身灵力瞬间爆发,达到怒放状态,供主人借力一搏,保其全身而退。
果然是好东西!
没想到,郑清还有这一番际遇,大家都很开心。只郑清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青莲,又看了看我,抿了抿嘴,很是愧疚的样子。
我自然知道他为啥愧疚,无非是因为这朵青莲原本是薛环守护着,要给我治病的,没成想,误打误撞却成了他的命莲。
可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有啥好愧疚的,这青莲没等到结出籽来治我的病,就是我不该得,我此时要是善解人意,上前贴心的安抚郑清,去安慰他,哪怕只说一句没事,别放心上。都好像认定这朵青莲就是我的,坐实他抢了我的机缘一样。所以不管他有多愧疚,我都不能接这茬,我能说什么啊?我什么也不能说!郑清这小子看事情的能力还差着火候,有待提高。
于是,我避开他的视线,只崇拜地问薛环,他怎么懂得那么多。薛环只说是从鬼城的密宗典籍上看到的。
果然,鬼城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什么问题只要引到鬼城上,就全说的通了。
那边懂事的堂邑夫已经把郑清拉到一边岔开话题,带上柳延年,一起聊别的了。
平安帮着花铁铁在湖边清洁梳洗……
我和薛环回树屋,不一会儿,众人寻来,参观树屋,好在树屋结实,虽然拥挤,却纹丝未动。
这晚,郑清兴奋地睡不着,便守着篝火打坐运气,感觉神情气爽,仿佛脱胎换骨,和之前大大不同,原本他停在四品,迟迟难以突破,如今有了青莲加持,天亮的时候,便晋升到了五品。
郑清还对青莲一事多有芥蒂,于是晋升这等喜事并未透露半句,与大家分享喜悦。但我和花铁铁堂邑夫岂会感觉不到,见他如此,便也只做不知。
早饭后,我们收拾好行囊准备启程,灵藕交给堂邑夫保管,我们都很放心。薛环牵着一匹青白毛色,长鬃翩翩的骏马,带着他树屋的行囊,穿过林子,前来与我们汇合。
看到薛环的马,只那一眼,郑清立即不淡定了,忙迎上前,围绕着马儿审视,如同看见绝世珍宝一般,激动地问道:“难道这是,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狮子骢?还是匹牝马!!”
狮子骢,老唐最负盛名的千里马!!本来众人就被这俊俏的马儿惊艳,闻言更是一惊。
平安和柳延年一听是千里马,拥上前观赏,还吟诵什么文章,但好像两个人都不太会背的样子,争论起来,我只听的什么“世有伯乐而后又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云云……”
郑清问薛环如何得此良驹,薛环风轻云淡,道:“偶然得之。”
我信你个鬼!小黑那匹大宛公马,我们都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回来。一匹母马,你偶然得之??
这个薛环,绝对是个千层点心,我倒要等着看看他里面究竟是什么馅儿。
薛环嘴巴紧,郑清再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作罢。
薛环邀我同乘一骑,我自然愿意骑一骑这传说中的千里马狮子骢,欣然答应。
骑在骏马背上的薛环,驱马过来,腰身跟着马儿的行动,有节奏的前后摆动着,样子帅气极了,在我眼前站定,他居高临下,微微笑着,稍稍附身伸手过来拉我,我顺势飞身上马,薛环很自然的将我环住,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轻扬马鞭,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噘!”
接连熟悉的行为动作,和最后那声近乎原汁原味的调调,让坐在薛环身前的我不由的和堂邑夫对视一眼,花铁铁也若有所思的样子,之后一路上她都魂不守舍,欲言又止。
我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这么多年,我们遇到的所有会骑马的人,虽各有口音,各有腔调,但喊的都是“驾”。只有一个人天生犟种,偏习惯喊“噘”,而那人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眼前……
可当时疑窦丛生的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眼前人就是那个人!!!
回京以后是要向上位者禀报行程的,我们提前串了一下说辞,我们肯定不会说谎,但降龙伏虎的过程要美化,有些事情要不着痕迹的隐去,有些事情要稍作改动使叙事流畅,还有些事情要突出危险艰苦,以作邀功请赏之用……
再有就是,我家神君去哪了,他真是太爱乱跑了!唉,竟然一点也不担心我寻不见他会着急,等他回来,我得好好劝谏劝谏这位大神主子,可别摇哪乱跑了。怎么能因为不想人前为奴,就老跑出去不见踪影呢?真是!
一路平安顺遂,一入京畿地界,我们便按计划,把狮子骢暂时放归山林。
我们先去上林苑养马场换马,堂邑夫将盆栽灵藕交给郑清,便带着薛环直接回了学宫。柳延年先回万园街看看,然后回乐府销假上值。
我和平安,花铁铁,三人一出马场,就远远看见惠王和齐王带人来接我们回汤泉宫,一路说说笑笑。
七皇子的身体恢复健康,不日就要归国。惠王的病情,他和我心知肚明,调理的汤药,继续喝着便是。
我们回来的日子推迟了一些,师侄已然按照我的嘱托进宫为七皇子刘橡制药,刘橡服下以后,又睡了过去,是以并未一同前来迎接我们。
回到宫中,沐浴更衣,拜见天子,给天子请了平安脉,一切安好。
我们此行收获颇丰,天子甚喜,给了不少赏赐。设宴款待,席间我们绘声绘色的讲述此行经历,上位者们听得津津有味,甚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