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我融进薛环的拥抱,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很是乖巧。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合时宜的,不争气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我顾不上擦,只轻轻抽泣道:“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我就盼望着,希望有一个人,能如这般喜欢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薛环心疼地蹙着眉头,抹了抹我的泪珠,怜惜不已地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等我把你治好。你会长成漂亮的大姑娘,美得芳华绝代,不可方物,只有一个人喜欢你爱你可不行,要所有人都喜欢你,都为你倾倒,为你痴迷,疯狂热烈诚挚地捧着真心爱你,你会被爱包围,你可以尽情享受爱,也可以尽情的去爱,你甚至还要挑挑拣拣,你高贵,傲娇,甚至恣意任性,再也不需要卑微的幻想,渴求有那么一个不嫌弃你的人来施舍爱意。”
毫无质疑,薛环是懂我的,我感动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可他的话分明还另有深意,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你……”
薛环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珠儿,擦着我的鼻涕,低声郑重道:“是的,我的小傻瓜,我是真的没想禁锢你,不要你以身相许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长安,请你记住,你是自由的,若非你愿意,没有人能独有你。
无论那些所谓的努力和付出,我做了多少,都不是对你提出任何要求的筹码,长安,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请不要因为感动,而作任何牺牲,来轻易许下承诺。那样,我也不开心,我甚至会深深愧疚,会狠狠自责给你的爱不够纯洁。我只想对你好,不想给你一丝的压力,一毫的束缚。
长安啊,我对你的爱,超乎你的想象,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做给你看,在我成功治好你之前,你可以怀疑,可以不信,甚至可以认定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半大小子的油嘴滑舌胡说八道,都没关系,等我成功了,你会看到答案的。”
好感动,他说的话好好听,我好喜欢,就算是花言巧语,骗人的,也好喜欢听啊。忽然就理解那些被骗了感情,还执迷不悟的女人了。
我不是傻子,一个半大小子能说出这种话,谁听了不疑窦丛生啊,虽然他也没让我信,话里话外都劝我先别急着信,要我等他成功再说。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信啊!面对这么温柔缱绻,痴情赤诚的人,谁不犯迷糊了?
什么自由,什么爱不够纯洁,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有人喜欢我,只要说我爱听的话,我不要自由,我不要纯洁,我也不要分辨真假伪实,不要考虑信还是不信,更不要等,我等不及,我什么都不要想,我根本分不出精力思考,我丝毫不打算挣扎,那样只会让我感觉疲惫。
我只想对脑中残存的理智说,先麻烦你靠边站。我就大大方方的沉沦了,我上头了,谁说也不好使了,薛环本人也不行。
我溺在薛环的温柔里,此时心中一腔热血,深情沸腾,抬起头痴痴地看着薛环,认真地说着承诺:“可是,这一刻,就是现在这一刻,就算你没成功治好我,我也是真的想以身相许啊!”说完,我羞红着脸,扑进薛环的怀里。
薛环欢喜的笑着,嘴角高高翘起,眸子里全是柔情,他忍不住深深亲吻着我的额头,然后满足地抱着我,用下巴和脖子摩挲着我的头顶,可他只许自己放肆地开心一小会儿,便恢复理智,道:“傻瓜,果然还是个小傻瓜,唉,终归情窦初开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太容易晕头转向了。”
他抬手抚上我的头顶,一股清凉倾泻而下,我舒服的嘤咛一声,脑子已然清明,却依旧眯着眼享受他的怀抱,不肯清醒半分,坚决以身相许。
“唉……”薛环轻叹一声,将我从怀里拉出来,温柔地直视着我的眼睛,语重心长道:“长安啊,女孩子哪能如此轻易以身相许呢?男人,不管是谁,别人也好,我也好,男人的话,听听就好。看男人,一定要看他做了什么,光做了还不行,还得看结果,有结果也不够,还得看你自己的真心,真心喜欢,真心爱,才能把自己交出去,知道了吗?要记住啊。”
方才他像一个情郎,热烈地表达着爱意,此刻,他又像一个父亲,在叮嘱教育一个女儿如何谨慎的选择托付终身的另一半,惴惴不安的样子,就怕女儿识人不清,行差踏错,吃亏受伤。
不管他有几副面孔,只要每副面孔都爱我喜欢我就好。就像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糕点,一层一层的,每一层的味道都不一样,每一种味道却都深深地吸引着我,让我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他说的那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是,情窦初开经不起撩拨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渴望这一刻太久太久了,对贫瘠干涸的沙漠来说,一滴甘露也弥足珍贵,也值得我不管不顾勇往直前。哪怕把自己燃烧殆尽又如何,在爱的世界里,我本就一无所有。
我贪恋他的怀抱,一刻也不想离开,结结实实地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点点头,“嗯”了一声。
薛环满脸宠溺,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这样子,哪里是懂了呢?”
这么温暖的怀抱,我根本顾不上懂。“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爱我吗?”
“爱!”
太好了!这种奢望的感情我盼得太久了,久得我都不抱希望。可现在,我被爱包围了。就算是假的,我亦甘之如饴!
我好怕这是一场梦,天亮了,就没人再如这般模样喜欢我爱我了。
我舍不得睡,贪得无厌的索取薛环的柔情,我要很多爱,很多很多爱,一遍一遍叫他说他喜欢我,说他爱我,最后不知不觉地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香甜的睡熟。
林间的虫鸣,荷塘的蛙叫,是最好的催眠曲,薛环也睡得安稳,似乎好久都没睡得那么舒服,他梦里都勾着嘴角,直到一阵喧闹声传来。
花铁铁又出幺蛾子了,她还是把青莲的灵藕根给挖出来了。
只见她一身淤泥,一手抓着莲藕茎叶,一手制着挣扎尖叫的灵藕娃娃,兴奋地大声嚷嚷着叫众人快起来看。
灵藕娃娃越是挣扎哇哇尖叫,花铁铁越是兴奋,难以自抑的仰头哈哈大笑,那副贱兮兮的样子,简直和恃强凌弱调戏妇女快活到头的狂徒,毫无差别。
不等众人出言制止,训斥责怪。那只闪着荧光,娇俏可爱的灵藕娃娃,长叫一声,两眼一番,小腿一蹬,浑圆的肚子一挺,失去了知觉,鲜亮的周身瞬间没了光泽,变得同寻常的莲藕一般无二。
花铁铁的笑容顿时僵住,上下前后左右晃了晃灵藕,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死啦?装得吧,不会吧,真死啦,这么不经逗?!”说着,又使劲晃了晃,甩了甩,还用都是淤泥的手挠了挠灵藕,“痒痒吧,痒不痒?还挺能忍,格叽格叽……嗯?没反应,难道真死啦!?”
花铁铁眼睛转了转,张开大嘴,扯着灵藕的小胳膊,作势要咬,见灵藕还是没反应,就吓唬道:“我要吃你喽,真的要吃喽。”最后确定灵藕死了,满脸失望略带伤心道:“居然真的死掉了。”
众人沉默不语,只是一味愤怒。
平安咬着嘴唇,对那灵藕心疼极了,梨花带雨,道:“铁铁,你做什么非要折腾这小小灵藕,它修行多不易啊,这下好了,直接给弄死了。”
柳延年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从前在花铁铁手底下的遭遇,也红着眼圈,蹙着眉头,凶巴巴地狠狠地看着花铁铁。
郑清一手揽着平安,一手拿着帕子给平安拭泪,低声安慰,却也拧着眉头,瞥了花铁铁一眼。
堂邑夫站在一边,抿着嘴唇,满脸失望和怨怼,这次花铁铁无端欺负弱小实在过分,他也难以容忍。
花铁铁环顾众人,瞬间发飙,“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又不知道这青莲灵藕这么容易死,我就是想着藕根补胃,长安小时候落下饿疾的病根,到现在都没好,我灵机一动,觉着这藕有灵性,挖出来跟它要一节藕给长安吃吃,就算治不了长安长不大的毛病,总能把长安的饿病治好吧。就算治不好,那也能给长安补补身子……”
灵机一动?她还是少灵机一动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坏人绞尽脑汁,也不如蠢人灵机一动。但凡对我身子有好处,薛环还能等到你下去挖灵藕啊?!站在林子里的我不禁腹诽。
只听花铁铁继续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全给她吃了,就打算跟灵藕好商好量,要一小节藕根而已。谁知这灵藕上来就大喊大叫,把自己叫死了,能全赖我吗?为了挚友,我大半夜的我觉都不睡了,不辞辛苦,弄了一身淤泥,我哪知道这小东西这么肯死!”
花铁铁委屈极了,可她不会允许自己哭的,只愤怒的别过头去:“说什么一家人,呸,一家人,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众人闻言,神色又几经变换。堂邑夫上前安慰,拿着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淤泥。花铁铁耍着小性子,跟他闹别扭,来回摆头躲着不让他擦。其他人也都说了软话,叫花铁铁别生气了,花铁铁这才舒缓下来。
我和薛环从密林中走出来,看了看花铁铁和她手里的灵藕,叹了口气。
花铁铁看着我,道:“炖汤还是清炒?藕的吃法挺多的,就单这么洗洗打打皮,生啃也好吃。反,反正都死了。”说完,有些愧疚地看着我。脏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分明在示意我,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能再责怪她了。
她真的让我又气又无语,还带着些许感动,我是一点招儿也没有。
平安忙上前阻拦道:“不能吃,不能吃。”
众人只觉平安善良,不忍心这灵藕,落得盘中餐的下场。
可花铁铁却很不理解,在她看来一根藕而已,吃了就吃了,而且她费事挖上来的,不吃对不住她的辛苦,便蹙着眉头问为啥不能吃。
柳延年道:“因为吃藕,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