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业[杨戬] 第29章 天庭打工记（7）

一晃，三日已过，沈岫和乔昙儿却没查到任何结果。

就连地仙之祖镇元子对这孙悟空一无所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孙悟空找了个平庸之辈拜了师父。师父平庸，教出来的弟子也没什么本事，不足为虑。

二是，孙悟空找了个大能拜师，这位大能恰恰不在他们手中的散仙名单上。这种情况最可怕，不单单是因为查不出孙悟空的背景，而且暴露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下界还有隐藏的大能，天庭对此却一无所知。

虽说天道无常，天命难算。然而，越是长生不老的神仙，越是厌恶未知，也是希望天底下所有事情都能尽在掌握。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灵霄宝殿那边定会震怒，第一个要怪的，便是他们启明殿。

乔昙儿愁眉苦脸道：“沈主簿，这该如何是好啊？咱们的调查文书该怎么写啊？”

太白金星还在天上等着呢，这三日，无论如何，先得交个文书上去。

沈岫不语，沉思片刻，“你就如实写，至于后面，还需要继续调查。”

“啊？怎么查啊，我们名单不都是走访完了吗？”

“没有名单，就走访四洲隐士大能。孙悟空既然能访到高人，我们就做不到吗？”沈岫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一定要查出孙悟空究竟拜的是哪位高人？

……

果不其然，沈岫把文书上报给李长庚后，李长庚只回了三个字：继续查。

字越少，事越大，要是一封文书写的天花乱坠，那就是屁事也没有。

他们手上这份名单，都是四洲的土地神、山神上报来的，名单上没有，问土地老儿也没用，因而只能老办法走访。

下界走访是个麻烦活，而且沈岫一边走访，一边对遗漏在名单之外的散仙查漏补缺。乔昙儿不禁感慨，沈岫这个神仙当真是个尽职尽责，赵公明被李长庚忽悠要走了沈岫，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下界第七日，他们二人正在走访到西牛贺洲地界，来到一座秀丽高山，察其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在此隐居。

二人走得有些累了，便坐在树下休息，这是一片山桃林，正值春日，山桃花盛开，遍山遍野都是粉白，漂亮极了。

二人正在休息之际，忽闻山林里传来一阵歌声，““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定眼一瞧，原来是个砍柴的樵子在那唱歌。沈岫心中一动，这歌倒有些意思，可向樵子打听打听，这山间是否有高人。

正欲追上前时，他腰间的玉简忽然金光大亮，只说明天上有重要飞讯，不得不停下来，打开玉简一看，竟是灵霄宝殿发来的。

王灵官要沈岫立刻回九重天，去灵山参加盂兰盆会。盂兰盆会是佛门盛会，今年又逢五百年的大会，特意选在了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池畔召开，广邀各路神仙，一同与会。

诸神聚会，不能干坐着，也要聚在一起谈经论道，虽说是友好交流，但灵山和天庭两派却是暗暗下劲，纷纷派出了自己最得意的门生弟子，争个高低。

这盂兰盆会已开了三十六日，天庭和灵山也已经辩了三十六日。灵山派出了如来佛祖的二弟子金蝉子与天庭诸神论法，金蝉子精通佛法，口灿莲花，论法天花乱坠，竟是舌战群儒，将天庭的一干神仙说的哑口无言，接连退败。

眼看天庭就要落了下风，玉帝不悦，王灵官便和太白金星商量，急急从下界召回沈岫，前去论法。

既是灵霄宝殿发来的，沈岫不能不去，可是眼下他还在查访孙悟空的踪迹，实在不想半途而废。

沈岫看着玉简，皱着眉头，颇有些不耐烦。

“要不主簿你先回去，我留在凡间继续寻访？”乔昙儿试探地问，按照他懒散的本性，不想继续在凡界走访摸排，但他近来深受沈岫恪尽职守的精神感染，愿意多做一点，为他分忧解难。

眼看就要寻访出个结果，沈岫实在不愿半途而废，况且下界一趟多有不便，每次都要办理各种文书实在麻烦。

他稍稍犹豫一下，“好，我尽快回来，你先盯着，若是探访没有结果，便会花果山等我，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避免有危险。”

“是。”乔昙儿应承下来，沈岫便立刻召了朵祥云，飞回九重天了。

眼下天已黑了，乔昙儿便在山中寻了个山洞休息了一晚，准备明早再回到山上，寻那砍柴的樵子。

翌日清晨，他早早起来，蹲守在昨日的树林里，直等了半日，才又瞧见那樵子上山砍柴，一边砍柴一边唱着昨日的山歌。

他忙上去打躬问道：“大哥，你唱的这首歌可是自己写的吗？甚有趣味，能不能教教我？”

那樵子笑道：“怎么，这位小兄弟也爱听这首满庭芳吗？这是这山上一位老神仙教给我的，我一个砍柴的粗人，哪里会做这样的歌咧。”

乔昙儿大喜：“敢问此歌是何人所做？”

那樵子指着远处的一个高峰问道：“此山叫做灵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那洞中有一个神仙，称名须菩提祖师。就是他教给我的，早些年间，也有一个毛脸雷公、长得像颇像个猴的也曾问过我，几年未见，不知他现在何处？”

乔昙儿大喜，终于被他寻到了！那个毛脸雷公、长得像颇像个猴的说的不正是孙悟空吗！

不过，须菩提祖师？他可从未听到过凡界还有这号人物，难不成，是灵山那边的大能？

乔昙儿得了线索，不敢耽搁，爬山涉水，来到了樵子所说之处，然而，他在樵子所指的山头左转右转，东找西找，却丝毫找不到那须菩提祖师的道场斜月三星洞的入口。

奇怪，奇怪！樵子说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他怎么会找不到？难不成，是那樵子骗我？

乔昙儿坐在一块乱石上，左思右想，想不明白。突然，一缕神念猝起，倏然点亮灵台。他心中一动，早先听闻，有些大能隐士，会用奇门五行之术，在自己的道场设下结界，没有仙缘的人不能进入。

这须菩提祖师的道场应是如此，只可惜，他压根就不懂这奇门之术，若是沈岫在，还能找到门路。

唉，线索又断了。这该如何是好？

乔昙儿愁眉苦脸，决定还是按照沈岫的交代，回花果山等消息去吧。

……

乔昙儿回到花果山，基本上过上了野人的生活，哦不对，是野猴的生活。

饿了就吃桃，渴了就喝泉水，平时就在山中溜达，闲了就晒太阳，无聊了就找土地老儿打打牌。沈岫说快则三五日，慢则七日回来，但按人间来算，那可就是三五年的时间。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乔昙儿老老实实地在花果山等消息。

一日，风和日丽，乔昙儿正在花果山中闲逛之际，忽听闻山崖下有一个微弱的叫声，听起来极为凄惨，便循着

叫声前去查看，到了一个老杏树下面，看到金丝小猴正在痛苦哀嚎。

这金丝小猴想去树上摘杏子吃，不料树下猎人放的捕兽夹，这小猴的右腿被夹伤了，鲜血淋淋，动弹不得。此地又极为偏远，没有猴子前来相救。

乔昙儿下凡，任务是调查孙悟空的背景，不该插手其他事，搅乱了自然之道。可他见这小猴苦苦哀求，实在可怜，便将捕兽夹从它腿上取下，又用了一个简单的治疗术，为它疗伤。

“去吧，以后要小心。”他对那小猴说。

那金丝小猴治好腿，忙窜入树林里不见了。

过了几日，乔昙儿发现他所居住的茅草屋前，每日清晨地上都会放着一两个既红又大的桃杏李子鲜果，还用莲蓬叶垫着，十分干净。

他很是好奇，这鲜果是谁放在他门前的？

这日，他起早了一些，躲在屋内观察，原来是他前几日救下的那个金丝小猴，每日清晨，便捧着鲜果送至他门前，又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这才离去。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金丝小猴吓了一跳，正掉头就跑。

“小猴你等一等。”乔昙儿喊住了它，它扭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乔昙儿，倒也不甚害怕。

“这些是你给我送来的？”乔昙儿指着地上的鲜果问道。

金丝小猴点点头，乔昙儿心中极为欢喜，“多谢你送我这么多果子，我一个人吃不完，咱俩一起吃吧？”

那金丝小猴高兴地抓耳挠腮，蹿到乔昙儿身边，手舞足蹈。

于是，乔昙儿和这金丝小猴便成了好友，他虽不懂猴语，但因毕竟是神仙，有和那生灵心灵感应之能，一人一猴，交流地也颇为愉快。

小猴熟悉花果山，便日日带着乔昙儿满山乱跑，去喝最清甜的泉水，去摘最红最大的桃子，去树林里抓着藤蔓游荡，好不快活，有了小猴陪伴，乔昙儿独守在花果山，也不无聊了。

这日，金丝小猴拉着乔昙儿在花果山东拐西拐，顺涧爬山，直走到了山谷深处。

乔昙儿不解问道：“小猴，你要带我去哪啊？”

小猴“吱哇吱哇”说着猴语，乔昙儿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要邀请我去你们家中做客？”

小猴欢喜地直点头。

乔昙儿颇为好奇，这猴群还有家？难不成，是一棵大树？

小猴拉着乔昙儿的手，沿着一条清澈的山涧直走到了源头处，只见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却是一个瀑布飞泉。

“你是说，让我跳进这瀑布里？你们的家就在后面？”小猴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乔昙儿说。

他在花果山这些时日，竟然还不知这瀑布后面还有一方天地，颇感好奇，欲要上前，却被一个体型极大、极为威武的通背猿猴拦在瀑布前。

那通背猿猴手持一根荆棘梆，对着乔昙儿龇牙咧嘴，作势要打。

乔昙儿唬了一跳，那小猴上前，冲着那通背猿猴交流，通背猿猴对乔昙儿面色稍缓，却也是丝毫不让步。

乔昙儿明白了，这瀑布后面便是猴子猴孙们的家，这通背猿猴乃是守门之猴，不让外人进去。

通背猿猴将金丝小猴训斥了一顿，乔昙儿拱手作揖道：“别骂它，是我不知深浅，擅闯了你们洞府，我这就走。”

直至乔昙儿走远了，那通背猿猴才放松了警惕，和那金丝小猴回瀑布中去了。乔昙儿回头一看，心中忖思，看来这瀑布后面的洞府，就是孙悟空的老家。

过了数月，乔昙儿一日闲逛，忽见那瀑布之处燃起了黑烟，山中乱糟糟的，闯进来许多凶神恶煞的妖魔精怪。乔昙儿吃了一惊，忙去问土地老儿发生了什么事。

那土地老儿道：“上仙莫慌，这是住居在直北下的大妖混世魔王前来攻打这山头，抢占猴子们的地盘，不干我们的事，不干我们的事。”

说罢，这土地老儿就回自己洞府去了。

乔昙儿眼睁睁地看着妖魔在花果山烧杀抢掠，山间猴属遭此大难，他却无能为力，下界奉行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他作为天上的神仙，不能干涉，否则就是违背了无为而治的自然之道。

花果山到处都是猴子们的惨叫声，大猴子们尚可自保，小猴们却是四处逃窜，一个尖嘴的妖魔抓住了金丝小猴，仰天大笑道：“这个猴子身小，猴脑嫩，抓回去，下酒！”

那金丝小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拼命挣扎着，却是被强行拖走。

乔昙儿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早将“无为”的天规抛之脑后，一跺脚，踩了个云头跟了上去。

小猴子别怕，我来救你来了！

***引自《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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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庭打工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