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业[杨戬] 第16章 初上九重天（4）

“哇！！我们的社长竟然是白玺公子诶！”分社结果公示后，一群小仙簇拥在白玺身边，兴奋叫喊着，如同天降祥瑞，高兴极了。

“咦，我竟然和你这个乡巴佬一组。”紫衣小仙瞥了乔昙儿一眼，报上家门：“我叫紫蛛儿，今年是三战，现在广寒宫当差。”她说完这些话，就迫不及待地凑上前，“乔昙儿，你和白玺很熟吗？你俩认识？要不然他怎么一上来就找你？”

乔昙儿摇摇头，“我不认得他，今天是第一次见。”

紫蛛儿遗憾地摇了摇头，“哦。”白玺行事颇为神秘，她还以为能从这个小傻子身上挖掘点这位贵公子的八卦呢。

“这位白玺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乔昙儿忍不住拉了拉紫蛛儿的衣袖，悄悄问道：“他是哪位尊神的公子吗？”

看到乔昙儿如此虚心好学，紫蛛儿顿感孺子可教，大有将他发展为自己下线的趋势，耐心讲来，“这位白玺公子，原先是下界佛国的一位王子，本该继承王位，但他自小便一心修道。十五岁那年，他为追寻大道，脱离红尘，行走四方。修行途中偶遇一只养育幼崽的母虎，不忍心这母虎因饥饿吃掉幼崽，便舍身饲虎。此举感动了白虎帝君，便渡他为仙。他既飞升上来，引起许多人的不满，说他是走后门的，还有人说他是行为作秀。他便参加了当年的青云试，结果在‘法考’中，一举击败了二十八星宿之一奎木狼的分身，摘得魁首，从此众仙们对他心悦诚服。”

“他如今在玄武大帝门下，担任监察一职。因出身高贵，为人处世很有贵族风度，大家都喊他作白玺公子。”紫蛛儿喜上眉梢，“能分到他当社长，真是捡着大便宜了，我感觉我这次一定能过！”

“好啦好啦，各位仙友还请安静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备战，共同进步。”白玺公子环视众仙，最后目光落在了乔昙儿身上，眼波流转，似笑非笑道。

……

“你有为上岸拼过命吗？大好仙途，奋斗正当时！让我们五十位同窗，团结在白玺师兄的领导下，一起奋进向前，挑战极限，再创辉煌！收到请回复‘随喜赞叹’。”半夜三更，玉简中传来了这么一条消息。

上辈子没有，这辈子有。

半夜三更，挑灯夜读。乔昙儿坐在书桌前，面对着堆叠如小山般的文书，瞥了一眼玉简，叹了口气。

这传讯玉简，乃是仙家珍宝，可随时随地传递讯息。可单发，也可群发。今日既分了社，同社之人便拉了个玉简群，说是方便仙友们交流，实则是不停拍着白玺公子的马屁。最起劲的，当属同社里叫做牛彪的半仙儿，一上来就给他们的玉简群起了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仙”的名字，肉麻死了！

这个牛彪，半夜不睡，还在那溜须拍马，好不害臊！

乔昙儿低骂一声，不多时，玉简群便被“随喜赞叹”刷屏了，看来众仙都没睡。他也不好继续装死，也跟着回复了一个“随喜赞叹”。

这么一耽搁，便又是半个时辰，眼见天都要亮了，可要温习的功课还半点没动，乔昙儿支撑不住，倒在书桌上，小山般的文书呼啦啦地落了下来，盖在了头上，将他埋了起来。

这哪里是饮则玉醴金浆，食则翠芝朱英，居则瑶堂瑰室，行则逍遥太清的神仙日子啊！简直比他在青城山当凡人的日子还苦！他这一飞升，还没享福，却先开始吃苦！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乔昙儿都过着“朝五晚十”的备考生活。天不亮，朦胧着睡眼，骑着小仙鹤到了集合点，开始和大家一起背书，参悟天道，练习法术。不过一忙起来，倒是把悲伤的心思，都搁置在脑后了。

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伤心，一切都等先考过上岸再说！

百花仙子看着每天晚上回来，累到虚脱，怒扒两碗仙谷饭的乔昙儿，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灵瑞不在执着于过往，放眼未来，看来这个补习班报对了。

百花谷的仙子们都是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的天生仙胎，从来不食人间五谷杂粮，但为了乔昙儿，百花仙子特别给他开了个小灶，牡丹仙子、芙蓉仙子、蔷薇仙子等各位姐姐轮流上灶，变着法子给乔昙儿做些好吃的，这让乔昙儿很是感激。

他也渐渐适应了在天界的生活，自入了学社，也结识了几个同窗仙友，倒也缓解了他初上天界，人生地不熟的拘谨。别的一概都好，只是有一桩事有些别扭。旁的仙友，都会喊白玺公子师兄，偏偏他怎么都喊不出。因为“师兄”这两个词，对他来说，有特别的含义。

因为这个原因，乔昙儿总有些心虚，不敢拿正眼看白玺，总是觑着眼瞧，幸亏他长相秀美，否则那偷偷摸摸的模样，像极了偷瞄邻家少妇的纨绔子弟。

白玺却总是能察觉到乔昙儿在偷看自己，对着他温风和煦，微微一笑。

乔昙儿更觉尴尬，从此就连偷看也不敢了。每每见了白玺，总是低着头，低得久了，感觉都快得颈椎病了。

百花仙子见了很是心疼，“小灵瑞连日攻读，竟是把脖子都扭了，快让百草仙子给你送两计膏药贴贴，花骨朵一般的可人儿，可别学成了个驼背。”

……

青云试要考三门，分别是天规、道义、法术。前两门乃是文试，最后一门是武试，考的是法术。最后一门难度最高，挂科者极多，大家都称之为“法考”。

“今天，我们要重点学习天规。”清雅幽静的问松堂中，白玺公子搬来堆得如一人高的卷轴，乔昙儿惊得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什么，天规竟然有这么多内容，全部都要背诵下来？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不光是要全部背诵记牢哦，还要灵活掌握，举一反三。”白玺公子看着乔昙儿震惊的一张脸，笑眯眯着说：“以为只是记牢背诵就万事大吉，那就大错特错了。到了考场上，不会考你们具体的天规，而是结合具体的案例，让你们进行逐案分析。”

背诵对于天上神仙来讲，并不是一桩难事，甚至可以运用法诀，将卷书里所有内容，都刻入脑中。但天庭并不会出如此简单的任务，考的是对天规的理解和运用。

“白玺公子，请问这么多天规，都是谁撰写的啊？”本组里一个小仙举手问道，这个小仙很是伶俐，一下子就抓到了要害——天规的最终解释权归谁。

“这些天规律法，都是在玉皇上帝的授意下，玄武大帝主持编撰的。我也有幸参与编写。”

“听说玄武大帝是近八百年才担任司法天神的。那这么说，八百年前，天庭没有这么多规定咯？”

白玺点点头，“这位仙友说的没错。以前，二郎显圣真君担任司法天神一职期间，天规律法相对简单，都是些不成文的规定。自他下界渡劫，司法天神一职空了下来，各路神仙对于某一事的看法很不一样，后推选了玄武大帝暂领司法天神一职，玄武大帝为了更好裁决争端，便领人撰写了许多条文律法。”

“那之前，二郎显圣真君是如何裁决的？”乔昙儿忍不住问出口，一涉及到杨戬，他的心就有些乱乱的，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些。

白玺闻言，嘴角一勾，似是带着点嘲讽道：“二郎真君神通广大，并且有洞悉未来、知晓过去的天眼。谁对谁错，他立刻就知晓，自然用不上这些条条框框。”

“哦……”乔昙儿闷闷地应了一声，不再言语。二郎神杨戬，果然神通广大。

……

待众仙友都熟悉了天规后，白玺公子又给他们出了几道真题。

“仙女珍珍因去凡间洗澡，衣服被一个放牛的牛郎偷走，后来和牛郎生了情愫，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问，仙女珍珍触犯了哪条天规，应该如何处置。

明眼人一看，这说的就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嘛！这题简直就是送分题。

乔昙儿提笔就写，仙女珍珍违背了“为仙者要克己修身、断绝**”的天条，触犯了“为仙者不能触动凡心、私自下界、滞留凡界、与凡人结合”这几条天规，按照天规律法，仙女珍珍应于斩仙台遭受雷击后，剥去仙籍，重入轮回。

这时，他心头闪过一丝疑惑，牛郎难道就不处罚吗？他一个凡人，偷偷藏起仙女的衣服，真是厚颜无耻，怎么天庭律法只罚仙女，不管凡人啊？

看到玉简中大家传来的答案，白玺欣慰地点点头，“大家回答的都很好。”

底下有一个小仙却嚷了起来，“但事实上，织女并没被剥去仙籍，她现在被王母娘娘安排在太白金星处做事，那可是个清贵的肥缺。”这个小仙叫做苍灰子，原身是个大尾巴苍狼精，虽说成仙了，性子憨直，依旧管不住那张嘴。

也有别的小仙附和道：“不仅如此，王母娘娘还特许她和牛郎每年七夕相会一次，为此还特别拨了一批喜雀搭桥。而且每年是按照人间的时间算的，也就是说，织女每天都能坐着喜鹊桥去见她相公孩子，这哪里算是惩罚了？”

学堂上，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八卦道，有一个犀牛精嘻嘻笑道：“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这些年，王母娘娘瞧牛郎还不错，想着法子想要把他塞到天上给安排个职位，又怕旁人说三道四，便想了个掩人耳目的法子。让牛郎养的那头老黄牛认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作太爷爷，畜生得道，这牛郎跟太上老君沾亲带故，自然也能跟着升天。”

这犀牛精在兜率宫中领了一份烧火拉磨的苦差事，偶尔听见小童子们闲聊，颇也知道些其中内情。

众小仙一听连牛郎这厮都能升天，群情激奋，叫嚣不平着：“说到底，这些天规律法，合着就是约束我们这些半仙的，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尊神，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玺公子并不理会众小仙的不满，“接下来，我们再分析另外一道真题。”

“金童天天和仙女云云私定终身，携手思凡下界，并育下一子。请分析金童天天和仙女云云，触犯了什么天规，该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你看我，我看你，和刚才七嘴八舌的热闹讨论相比，没人敢吱一声。因为他们都瞧出了这其中的门道，所谓的金童天天和仙女云云，乃是玉帝的妹子瑶姬，金童天天下凡后的名字叫做杨天佑，他们在凡间诞下的一子，叫做杨戬。

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对那位尊神说三道四！

“怎么突然安静了，乔昙儿，你来分析此案例。”白玺公子扫视全场，点了乔昙儿的名字。

乔昙儿初上天庭，对于天庭的秘辛，不甚了解。他并不知道，这正是二郎神杨戬的家世。

他略想了一想，开口说道：“左金童天天和仙女云云在天上私定终身，违反了‘禁止思凡’的天规，并且明知故犯者，罪加一等。按照天规律法，金童天天和仙女云云应该在斩仙台遭受雷劫，剥去仙籍，分别压在山下，面壁思过，以儆效尤。”

学堂之中更加安静了。

“那他们诞下的孩儿，该如何处置？”白玺继续问。

“孩子是无辜的。”乔昙儿脱口而出，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标准答案可不是这样的。大道无情，天规更是无情，众神并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按照天规，他们所生的孩子，应该剥骨抽筋，魂魄打入轮回，并且永世不得飞升。”

学堂之中，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邻座的紫蛛儿赶紧拉扯乔昙儿的衣袖，“小傻子，你可千万别说了——”

“满分！这个回答，堪称标准答案！恭喜你，已经领悟了‘大道无情’的奥义，想来天规一门，不在话下。”白玺嘴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乔昙儿一愣，他怎么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书上是这么写的，没错啊。

“师兄，现实并不是这样的——”众仙喊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杨戬的母亲瑶姬被压在桃山之下，但是孽子杨戬不仅没被打死，还拜在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学会了一身傲视乾坤的本领，担山赶日，力劈桃山救母。而且杨戬胆大妄为，为报母仇，竟然杀死了玉帝九个儿子！

可就算是犯下如此滔天大祸，杨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还成为了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的灌口神，又担任裁决是非的司法天神！你说这天规如此如此，这不是糊弄人吗！

“呵，如今你们明白了吗？天规是为谁制定的？在你们没有能力改变天规之前，能做的，只有遵守。”白玺扫视全场，淡淡道。

全场默不作声，试问这学堂之中，能有几人有杨戬那般本领。

“好了，让我们继续学习天规吧。”白玺和煦地一笑，翻书说道。

众仙都老老实实的，不敢再说三道四。如今他们方才明白，他们要学的不是具体的天规律法，而是服从，服从于三界四洲真正的掌权者、玉皇大帝的权威。

这九重天，从来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