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 第3章 第三夜

连续哄了好多天，那个女人终于不再难过了。

哀莫大于心死，即使是再后悔，也无法从中获取希望，而再美好的东西想要留住，莫过于刻舟求剑，加速爱情的消亡。

她好像读过什么书，从不经意之间能看见她的气质和肚量并非如同乡野姑娘一般，我看在眼里，一时间一度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窦荷，可是这个疑虑又瞬时间烟消云散。

理智告诉我，她只是那个窦婵娟而已。

母亲前段时间悄悄的告诉我，窦荷在数月前被家中人找到了，但是她跑着跑着跑到了悬崖之上，她笑着跳了下去，不带一丝犹豫。

今逢乱世，遇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已是庆幸。

………………

那日，刘渔找了照相馆的人来，一男一女，其中一个女子打扮的和一个男孩一样，戴着眼镜显的呆呆的。

那女子似乎同刘渔熟知，两个人遇见了很快便说起了话来

“你不知道吗?你这病不能照相，相机会吸人魂魄，你不怕你的魂魄被着怪物吸进去吗?我的天，老天爷，你也去留洋了吗?你不是说窦荷跑了吗?怎么了青楼小姐回来了?”

刘渔笑笑，欣慰的解释着

“不是啊柳哥，这个是我的另一个妻子，婵娟”

柳哥随之便愣住了，她看着婵娟的眼睛，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窦荷的样子，窦荷明亮，心神也通透，和这个婵娟简直一模一样。

“婵娟~哈哈，行!那就照吧，既然你们都不怕”

“不怕，为了我的妻子能开心点，要我现在死都行”

柳哥心领神会的嗯了一声，见旁边的婵娟还在看照相机，便小心翼翼的对一旁的刘渔问道

“我问一下啊，窦荷怎么跑的呀，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记得你们可是很恩爱的”

刘渔苦笑了一番，眼神瞬间便充斥起来了泪水。

“去年她和母亲发生了争执，母亲说她生不出孩子，怀疑她被别人糟践过从而...哎我真是后悔，我没有想过那些...每一次我都给她喝避子汤药，她说不想要小孩子所以我就没有过问太多，没想到我的母亲在我那天出去之时，将她上了家法...那天晚上她不堪受辱，烧了家中祠堂，在大火中趁乱逃了出去，之后便坠崖了”

柳哥连连叹气了一番，自古女子薄命，真心难被相待，有什么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终究还是上一个朝代留下的封建糟粕。

“就说让你留洋多读书吧，你不信非要娶青楼女子，现在家规也打不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现在一身病，以后可怎么办”

“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我只求这些，如果老天爷连这个都满足不了我...那我活着也没劲”

柳哥笑笑，随即便招呼了一声自己的那个搭档，同行的那个年轻男子很有眼力见，很快便帮婵娟摆好了姿势，刘渔站在了婵娟的身旁，隐约闻到了熟悉的桂花香。

那天晚上入梦，他再一次听见了梦中窦荷的呼唤，他未曾见过那场大火，但依旧记得有一天晚上，她穿着红色的长裙问自己好不好看。

她能歌善舞，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因为父亲获罪，被发卖到了青楼之中，若不是如此，她肯定会嫁一个比自己还要好多的儿郎，从此以后不再孤寂。

身旁的婵娟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他一睁眼，便看见了眼前熟悉的脸

“窦荷”

“不我不是窦荷，我是婵娟”

“对不起婵娟，是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等你没了之后我也不会怪你，因为你是一个病人，我不会和一个病人一般见识的，而且现在是晚上，你的脑子肯定不清醒，你会和一个病人说太多没有意义的话吗? 我不会”

刘渔笑笑，看来还真是婵娟，只有她能这么说话。

冷冰冰的话。

窦荷从来不会说太多话，她读书识字，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她冷静聪慧，和婵娟完全是两种人，在一模一样的皮囊上，隐藏的确是两个不一样的灵魂。

“我听柳哥说，说明天是春华楼重新开宴的日子，很多人都会去，而且晚上有烟火表演，如今天下不太平，烟鬼到处都是...可我不一样，我想去看看我能看见的...你明天带我去看看吧”

“好啊”

刘渔笑笑，这才闭上了眼睛。

他有点疲惫了，似乎真的好像被相机夺走了灵魂，有点累还有点心力交瘁。

虽然自己没有多长时间活头了，日子也是活一天少一天的过，那就看看吧。

看看无坏处。

那天晚上，闲的睡不着，婵娟便不自觉地走了出去，月上柳梢，蝉鸣依旧。

刘渔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今天柳哥说，说我很像窦荷，但又觉得不是，我告诉她我只是恰好和她一个姓而已，而且我有父亲和母亲，还有三个哥哥...虽然母亲在生我的时候离开了，但是我还是明白...我就是我自己而已，我嫁给你起初我也不爱你，你也不爱我!但是现在呢?如今两个月有余，再冷的石头也被捂热了吧!而且你知道，这个世界并无替代品，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就一模一样呢，或许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呢”

“我知道了婵娟...”

“对不起，我爱你”

婵娟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不，你现在不爱我，说太多也无用，我现在看清你了，以后我争取把你伺候死...你早点给我和离书，咱们俩一拍两散就行”

刘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果然哭也没有用，这个人才是捂不热的石头，即使现在再挽留，她也在等着自己早点离开。

“我喜欢你”

“真的，我真的喜欢你，并不是因为窦荷，咱们纠结了这么多天日子，我都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刚开始是我把你认错了人，把那些补偿都强加在了你的身上，我不是人...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天相处，我被你的天真善良打动，发现你和她并不一样，我有错吗?我喜欢你，我希望你原谅我，咱们俩夫妻恩爱，别让不愉快留在明天了好吗”

婵娟擦了擦他眼角的泪，冷淡的说道

“我再想想吧”

“明天你陪我去那个春华楼，我再告诉你结果”

刘渔笑着点点头，将一切掌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