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 第2章 第二夜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刘渔说，他的母亲是高门贵女，下嫁于他父亲那年，方为皇帝退位，她辗转嫁于此地，虽没有受尽委屈，但依然还是低嫁于此，这么多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个儿子，让她在娘家受尽冷眼，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六月初三那天，正值暖夏冒头，蝉鸣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低声细语的丫鬟们左右摇扇伺候在刘渔的身边，刘渔虽然重病缠身，但好不自在。

二人夫妻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虽然相敬如宾，但不曾听他说过从前的事，每次晚上之时，她总想着问问，他便上下其手了起来，好似并不是生病了一般。

初三的那天，府上好不热闹，刘家的主母六十大寿，她在刘家掌管中馈多年，勤勤恳恳，为人处事皆是雷厉风行。

听丫鬟们说，先前的窦荷也是勤勤恳恳的一个人，每天晚上都去奉茶请安，但还是引来了主母的不悦，这些日子虽然主母没有让她去请安，但她仍然是胆战心惊，生怕做错一件事。

刘家这一次过寿宴，几乎将全镇的百姓都请了过来，这里面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地方来的富贵人物。

刘渔的妹妹刘悦下嫁给了出国留洋的富申公子，她平步青云却处处刁难于人，为人跋扈且嚣张，那天晚上婵娟遇见了她这个小姑子之后便觉得，还好自己有和离书。

这真不是一件坏事。

晚上之时，宾客四散，街上灯火通明，阁楼处燃起了久违的烟火。

刘渔搀扶着婵娟，一同登上了阁楼之处，虽然不是很高，但依然能看见全镇的景色，烟花绚丽夺目，可终究她的心底还不是滋味。

“往往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但是抓住了就不怕了，婵娟，你的名字真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婵娟，你懂我吗?你懂我什么意思吗?我害怕了，我喜欢你...你和窦荷不一样，你比她更勇敢，比她更让我倾心，我不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医生也说我活不过这两年，但是婵娟我...我想要和你长相厮守，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但是却没有听下去半句，她不是窦荷，从来都不是，也没有办法和她比下去，窦荷是一个很好的人，会离开也是因为她不甘心如此。

“我不会离开你，我已经嫁给你，是你的妻子了，婚书上写白首不离，就是让我们夫妻用心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自然放心”

“前些日子我做梦，总是梦见你离开...不对，那个人可能是窦荷...是窦荷离开了...可能是你...你能不能发誓啊，能不能不要离开”

“有病啊，没事吧!哈哈你本来就有病”

婵娟礼貌的笑笑，和这种人废话是出于该有的礼貌，但是说多了也只会增加烦恼罢了，多说无益。

“你发誓吧婵娟.….永远你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这年头，好不容易到了民国了，天下太平了，没想到还有神经病。

“我发誓，我永远不离开你，如果我动了这个念头，就让我不得好死，永坠阎罗”

刘渔擦了擦眼泪，心里止不住的心酸难过，他哽咽着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止不住的掉起了眼泪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让你发毒誓，是我唐突了，这个毒誓太毒了，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真不是一个东西，你是我心爱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你不得好死呢”

烟火绚烂，转瞬即逝，誓言也是。

“没事，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

“不行，你的嘴唇很软的，不许你说那么冰冷的话”

"......”

晚上的时候，他总是亲她，但是他亲的小心翼翼，好像久别重逢一般。

“你.…”

“我什么?我的也是很软的，你不是知道吗”

“……”

回去之时，他早早的便睡下了，说是有点累，其实是犯病了，单纯的嗜睡了起来。

婵娟在院子里静静的赏着圆月，却不曾想招来了不速之客。

月色将她的身影拉的细长，她的脸本来就很美了，尤其是那双杏眼格外的勾人魂魄。

是刘悦来了。

刘悦愣了一番，便还是神态自然的坐在了婵娟的旁边。

“嫂嫂怎么还不曾睡?难不成是我哥将你赶了出来?这月色逼人，明亮的很，你一个乡野丫头，看得明白吗?”

婵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入夏还是太早了些，竟然将一些杂碎也引了过来

“我不睡干他什么事，他也不能逼着我同他一同睡眠吧，而且我是你嫂嫂，长嫂为母，你平常在家难道就这么和你母亲说话的吗?”

刘悦笑笑，没想到这第二次见面，第一次交流，竟然还是一个不好欺负的硬茬啊

“真是抱歉了嫂嫂，让你不开心了，我致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过你不知道吧，我前一个嫂子可是很和蔼可亲的，我说她半句她都不敢回怼于我，嫂嫂我劝你大度一点，要不然就是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的人了”

婵娟气的脸色骤变，她忍不住的笑笑，从容不迫的说道

“巧了，我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你前嫂嫂不敢回怼你，就是因为人家看得起你，给你面子，让你开心一点，你自己自讨没趣就不好了吧，而且我看你也应该开心一点了，听闻你的丈夫留洋三年未归，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吗?我真羡慕你，以后可能要有一个洋媳妇和你伺候同一个丈夫了，别到时候开心不起来”

这句话出来，气的刘悦恨不得立即上蹿下跳了起来，不过她还是笑笑，说道

“那怎么了?比你一个替身的野丫头好，我大哥不爱你，爱的只有你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猜他为什么半夜娶你!就是因为你是妾，连一个青楼的窦荷都比不上，你比我可笑”

“那就等着瞧吧”

说罢这句话，婵娟便走回了房间里，房间里灯光昏暗，他躺在床上，睡意朦胧。

她用力的踹了他一脚，他疼的喊了一声是谁，立刻便坐了起来。

一抬眼，月光下的她。

泪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