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山河 第1章 第 1 章 开端

寻渊四年，九月末，知京城

风轻吹过树梢，惊动了金秋，觉出凉意自知已到了丰收时，城里乡间人人忙碌。

初秋的风吹掠京城，凉意肆虐人心。

“大人，孟伯侯死了。”

“死了……那便安葬好，死了便死了吧。”

“大人，他是你计划里的重要人物，现如今大人又要从新开始盘算了。而且孟伯侯这么大个人物死了，朝堂上肯定又要乱一阵了。”

纪辽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倚在窗前，目光不明的望着窗外，“孟博后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将军，在整个政局面前也只不过是颗棋子。死了一个还会再出现一个孟伯侯，朝堂上那个王侯将相的更替不出点动静。”

“听说这侯爷死的蹊跷，是自己从楼上摔下来摔死的。”

“呵，那便更无须担心了，多半是他的个人恩怨，孟伯侯家也没什么势力了，这些年都靠他一个人，现如今死了，靳家闹不出什么风浪。你让官衙查他的人际关系。”

“是，大人。”段谋（móu）转身出了门。

纪辽桐抬眸望向天空，已是夜深人静，圆月当空，只有一只乌鸦从月中划过，穿过竹林落在纪辽桐肩上，他扯下乌鸦脚边的竹筒，舒落得字写在黄纸上“已回”。

纪辽桐从窗边走开用案上的烛火烧烬了纸，他抚摸着乌鸦头顶漆黑的羽毛，抚灭了烛火，乌鸦血红的眼睛变得格外清晰，“无双，今晚又要死人了，你应该去靳宅上空徘徊，象征不祥的到来……”他在窗边放飞了无双。

“一人白事两人当现如今亦成双……”他哼着曲儿调，宽袍散发，赤脚轻笑，“黄土三尺水深三千……”

呇（qǐ）州靳府

“啊——老夫人！”洁儿惊呼着奔向老夫人的院子，一头扑了进去，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陶姨娘投湖了！”

穿着丧服的进老夫人听到这，茶盏落地，碎瓷满地，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哑言。洁儿还跪在地上哭，其他丫鬟急急忙忙收拾茶盏，小厮们慌忙向湖边跑去。老妇人撑起身子向外走去，丫鬟们又顾不得收拾去扶，远看湖那边几只乌鸦盘旋，在拂晓长鸣。小厮们已经把陶姨娘的尸体从湖里捞了上来，陶姨娘穿的还是昨天的丧服，穿戴整齐，妆容精致。

“老夫人老夫人！”靳老夫人已是花甲之年，昨日丧子，今日儿子偏房投湖，打击太大竟是晕了过去。

“给老夫人送房里！”

“叫郎中！”乱作一团。

官衙再一次来到靳府。

“我家夫人不可能投湖，她有什么理由投湖……”洁儿哭哭啼啼地说。

“怕是侯爷去了，她也心痛不已，想一走了之，去黄泉与侯爷厮守吧。”三房的厉姨娘道。

洁儿哭的更大声了，忽而忘了礼数：“你在这里说什么呢风凉话，平日里就你跟我家夫人不对眼，说不定就是你害了我家夫人。”

“你!好你个出言不逊的贱婢，你这是污蔑……”

“张大人，尸体上有被绳子勒所过的痕迹。”

“你看，怎么可能是自己勒的！”

张大人看了一眼歇斯底里的两个人，道，“去陶素凉院里。”

小厮门慌忙带路，进了院子官衙们马上分散开来搜寻。

进了主屋的那几个人很快就出来了，“张大人，屋内梁上悬着一段白绫，但是断开了，旁边倒着竹椅。”

张大人亲自进入主屋证实了手下说的话，“看来陶素凉原本是打算上吊自尽的，奈何准备的白绫刚吊上就断开了，最终选择投湖自尽。”

洁儿脸上的泪被秋风吹得一片狼藉，“不可能……”她家夫人昨晚还给家里人写了封家书，都准备好事情一完回娘家去了，那封信夫人昨儿下午都送走了，怎么可能……

恍惚间官衙的人已经收拾收拾走人了，她还呆愣在原地。

“贱婢！”厉姨娘狠狠甩了洁儿一巴掌，“等我回去怎么弄收拾你！”转身去送官衙的人走了，只留下了一个愤恨的背影。

知京城

朝堂之上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对于孟伯侯的案子各有不同的见解，一激动就成了这般局面，纪辽桐安静的看着，最后拉开两个卷袖子要开干的大臣。

“陛下，不如臣亲自去一趟靳府查案？”纪辽桐站在一群狼狈的大臣前对殿上的皇帝道。

全程劝阻无效哭笑不得且无语的看着群臣的皇帝终于开口了，“丞相大人，你如今可是丞相啊。”

“陛下重视孟伯侯，派臣亲自调查，无何不可？”

“你容朕考虑考虑。”

“陛下，孟伯侯常年习武，年轻力壮，怎么可能自己从楼上摔下来，肯定是有心之人所害。”一位中年武将跪下来。

“朕知道。”

“陛下！靳家是开国世家，孟伯侯自己也战功赫赫，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定要还他个公道啊！”

“陛下……”

“呵，孟伯侯人脉很广啊。”坐在龙椅上的析清成却突然冷笑了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朝堂，留百官面面相觑。

……百官不知道陛下又怎么了。

“你们的陛下不高兴了。”纪辽桐冲百官们笑了笑，去追皇帝的步伐。

“……那我们是走还是不走啊……”

纪辽桐人高腿长，三两步追上了析清成，“陛下就这么撂着你的臣子们在那？”

析清成冷哼一声，“皇帝和丞相都走了，到时候他们自己会走。”

纪辽桐换了副笑脸继续说：“所以陛下为何突然生气了？”

析清成不易察觉的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朕生气了？随意揣测圣意。”

纪辽桐想说，陛下臣两只眼睛都看到您满脸都写着生气呢。不过想想说完陛下下一句话可能就是，来人把他这两只没用的眼睛挖了。还是只告辞了皇帝出了宫。

纪辽桐刚回府就听见正厅喧闹。

“癸盦，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段谋围着癸盦絮絮叨叨。

癸盦见纪辽桐回来了，顶着个死人脸行了个礼。

纪辽桐回到主座给自己斟了杯茶挑眉看着癸盦像死人一样笔直的站在他面前，“坐。”

“是。”

“……”

“额……这呇州的风气真会养人，”段某尴尬笑笑，“癸盦你平日里无人陪你说话么？”

癸盦一动不动的看向纪辽桐，好像在问跟死人怎么说话。

纪辽桐一顿，放下茶盏抿了抿唇，他算是知道了，死人的风气会影响活人，本来癸盦就够不正常了，跟死人打了快一年交到更像死人了，他清了清嗓子，“癸盦，回句话。”

癸盦表情有了细微的变换，沉思半天道，“嗯。”

“……”

“癸盦，你跟我来。段谋你给他收拾收拾房间吧，他这次一时半会不会走了。”纪辽桐走进书房，癸盦也跟了进去。

“是。”段谋应下转身出了正厅。

“这次调查清楚了吧。”纪辽桐在书房问癸盦。

癸盦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沓纸，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迹“这。”

“癸盦，”纪辽桐翻了几页看了看，唤了他一声，随后拿出那一沓纸其中一张，用朱砂全出一个人的名字，举到癸盦面前，面带微笑，“杀了他。”

癸盦瞟了一眼，行礼转身消失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