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向雪听到这话,面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但是脑中警铃却大响。他丝毫不清楚对方的来意,又怎么称得上是明知故问。
提到魔修,他心中虽说是有几个人选,但似乎每个都对不上如今的情况。他原本以为是驻留在元善门中的魔修下手想要报复,但又听这魔修的意思,是先前得罪的其他魔修。
景向雪思来想去,就只记得星海阁中那位不忘祸水东引的魔修。
那魔修脾气好得出奇,看着景向雪苍白的面色愈发冷淡,出乎意料地还补充了两句:“不过想请你的人有些多,在这见到些生面孔。为了避免你被别的人先请走,我也只好出手先做处理了。”
外面月白霜寒,寒月的光似乎也能照进人心中,景向雪恍惚间回想起自己在极北之地漫天的雪山间穿行的那段时间。
“不如前辈点明白些。”景向雪微微一笑,只是凤眼映着霜地,显得有冷。
“他让我带着这瓶春风散来找你,说你自会明白。”那魔修耸了耸肩看着相当散漫,抬手取出来一个玉瓶。他将自己身上处处的命门都露了出来,又偏偏处处都没给人多久机会。
景向雪心下一动,那玉瓶确实出自他的手,他上一次炼制春风散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思来想去也只有玉溪从他这得了瓶春风散。总不能是玉溪从玉铮手中逃了出来,若真是这个情况,怕是整个中洲都要乱套。
“晚辈明白了。不过不知道前辈能不能再等我些时候,我好将这炼好的灵丹送出去。”景向雪放下扶着门的手。
魔修手一摆:“不必,这些人怕是没有这个机会再同你说上话了。”
“背信弃义者落到这个下场,倒也不可惜。他们还以为真能从那些人手中拿到救命药。”魔修饶有趣味地说着,景向雪看着他只觉得这魔修应当同长乐颇有话题。
这中间的是非曲折,靠着魔修透露的这些消息,景向雪也能猜出个大概。恐怕是元善门这些人以为只有同那些魔修合作才能够救得了自己的命,但那些魔修发现他这里无从下手,怕是最后恼羞成怒向元善门的人下了手。而这魔修这几日便一直蹲守在附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但事实是否真如此,那也未必好说。
景向雪借着问话的空隙神识已经扫过了整个元善门,果然整个元善门空无一人。
“那就请前辈等我留几句话。”景向雪向着魔修颔首,抬手将几个瓷瓶甩入了屋中,抬手攫取了顾念山的一道气息。他抬手取出来一片传音玉符,用神识在上面留下了几句话,便拍出灵气。
只见那传音玉符灵力暴涨,顿时化作了点点灵光散去。
这一番动作间,他都将门后的场景遮得正好,再加上景向雪先前布上的阵法,便是这魔修也难看到门内的场景。
“那便请。”魔修面对景向雪的警惕也只是温和一笑,至此他都是和和气气的,这让景向雪也觉得奇怪。
只是大多数魔修因为引魔气入体,容易心生心魔。因此,即便是正魔修,也大多是喜怒无常,亦正亦邪。即便是景向雪遇到过的那几个正魔修,也像是受热不均随时可能炸炉的丹炉。这就显得这个魔修的和气有些少见了、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元善门内,与此同时,才从魔修包围圈中突围出来的顾念山感觉到景向雪都气息在元善门消失,面色便是一变。
明潜只是当他因为千门镇埋伏的魔修而变脸色,也就道:“大师兄,这千门镇,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入千门镇时,情况如同元善门掌门所说的那般,似乎是没了人烟。但没等多久,四处便源源不断涌来了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傀。奇怪的是,这些人傀同他们见到过的那些并不类似,这些人傀身上没有任何魔力,但又充斥着魔气。
原本他们还估计着人傀中的魂魄,不敢下狠手。但眼见着这些人傀失去了理智,咬也要从他们身上咬口肉下来,他们也再未收过手了。
顾念山一言不发,手中长剑闪过道寒光,面前近百个人傀顿时就被飞扬的剑气轰飞出去。锐利的剑气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傀都斩于剑下,飙出的黑色血液让离得近的几个修士连忙闪身。
“这人傀应当是中了那些魔毒。”顾念山垂着眼看手中的长剑,还有身边又不断涌上来的人傀,声音平淡。
“魔毒?”明潜这才想起了先前景向雪说过的话,“那若是让那些魔修用这魔毒再祸害其他的人……”
顾念山抿着唇不说话,手中剑清扫便将身边的人傀荡开。
明潜长叹一口气,这些人傀并不能困他们多久,恐怕也只是拖住他们。所幸先前他们发现玲珑山庄行踪诡异处,先同向宗门上报,这魔毒的情况也就能一并报去了。昨日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是门内已经派了长老来,不日就能到。让他们前往玲珑仙城等候。
只是,他又看了眼顾念山,这形式也算不上多严峻,怎么感觉大师兄的心情越来越差了。
千门镇的情况景向雪就不得知了,他被那陌生魔修带到了一处深山中的小竹屋前。扫了眼周围,景向雪只见到在风中摇晃的竹林,这处气候相当宜人,草木气息甚是强盛,站在竹屋前能感觉到心旷神怡,但他现在似乎不在金元境中了。
“请进吧。”魔修抬起下巴,向着面前的竹屋点了点,示意着景向雪进去。
但这竹屋说句实话,有些简陋,景向雪回忆起自己记忆中玉溪的脾气,怎么都没感觉这像是玉溪会能接受得了住在这竹屋中。
面对着景向雪怀疑的目光,魔修叹了口气,只好喊了句:“玉二,你让我请的人嫌你屋子太破了,不肯进去。”
“胡说!”玉溪闻言就跳了出来,“说了多少次,别喊我玉二!”
那竹屋门被人从屋中踹了开,只见到那扇竹门吱呀两声,又晃荡了两下。景向雪细细打量着玉溪,终于是憋不住笑了。
玉溪见自己被笑,恼怒地瞪圆了眼睛,怒视景向雪,却意外同景向雪那双潋滟的凤眸对视上了。顿时火气也消了一半,他只好无奈道:“我这次是真有事相求。”
景向雪收敛了笑意,走上前抓起来他的手腕,垂眸沉吟了片刻:“你被禁锢了灵力,这个我帮不到你。”
在这山林之间玉溪似乎是放松了许多,没有了星海阁中高高挂起的疏离,也没了玉铮的束缚。他定定地看着景向雪真情实意地笑道:“倒不是这个,这个禁制我有法子解。”
“嗯?”景向雪松开了手,心中也升起了些疑惑,“你直说,我也不是医修,看不出来。”
“玉铮给我下了些药,你看着有没有能解的。”玉溪解释。
下了些药?景向雪陷入了沉思,都到了玉铮这个修为,也会需要借助灵丹?玉溪却只是抿着唇不解释,眼下的两点痣似乎因为这一抹隐而不发的怒气更加鲜活了。
片刻后,一片翠绿的竹片就递到了他的手中,莹白的手指轻搭在竹片上,甚是好看。但景向雪没注意到这些,只是将神识探进去,扫过竹片上用神识刻录下的那些个灵药名字。细细看过后,他也不免面色一变。
锁情丹,化骨春风散,焰天极水仙丹……其中有些甚至能称得上半仙丹了,真正的半仙丹,而不是因为君药所需的灵草仙草而得以冠名。
“你是高看我了。”景向雪也被为难到了,这些灵药,但是丹方便已经失传多年。偶尔能见到一颗,不是出自丹门传承便是出自世家大族或是大宗门中,其他的便只能试着去一些传承地或者秘境做上些尝试。可这也不是碰运气就能碰到的,有时候可靠的消息可比什么都珍贵。
景向雪又想到什么,定眼看向玉溪:“你不是说玉铮将你当做夺舍之体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