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松柳轻手轻脚下床换衣服,今天要到县城去将这些野物卖了,顺便抓些药回来。
“要出门了吗?”声音从背后传来。
将衣服系上,“是,这次有些失手了,有几只进气少出气多,再不抓紧卖了就要不上价了。”
岑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也想去。”
秦松柳思索了一会,“可以,我先送你到慈幼局。”
岑应愣在床上,他还以为会被拒绝呢,灵活地翻身坐起来,岑应翻着柜子里的衣服,虽不是什么节,但难得出去一趟县城,还是要穿鲜亮点才是。
不用提醒,岑应把自己裹得足够厚,站在秦松柳面前等着出门。
秦松柳觉得好笑,“不吃早饭了?”
“噢对,早饭还没吃呢。”吴承已经将早饭做好了,自从县城开解后吴承便主动带着吴念回小房子那住了,但每日仍过来做饭,岑应打算从这个月开始每月给吴承二百六十文。
出发前秦松柳特意问了,“还有什么需要带吗?”
岑应四处打量,半死不活地带上了,家里要吃的也留了自己要给齐小河带的也拿上了,“没有了就这样。”
秦松柳嘴角勾起一点笑,“那就出发吧。”
这次是走着去的,一路上岑应坐会车又下来走一会,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慈幼局,岑应拎着东西敲响慈幼局的门,齐小河来看门见是他,就知道他身子好了不少。
齐小河本想让岑应到他床上去坐躺的,岑应死活不去,“要躺我在家躺就是了。”
见他这样齐小河只好搬了张大的凳子到院子里,又铺上软垫,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看孩子玩,东聊一句西聊一句。
两人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聊,但只要待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开心的,临走前齐小河抱了一大捆菜来,这都是他掐了最嫩的攒起来的,“拿回去和金哥儿吃,但他这几日一直没回来你也别给他留了,蔫了就不好吃了。”
岑应抱着菜可开心了,他最喜欢吃齐小河种的菜了,哪怕只用白水烫熟了吃在嘴里都有菜本身的甜味。
出了慈幼局,岑应去买了好几样能放得住、齐金金又爱吃的东西,他保证齐金金一回齐家村,就要来找他。
见岑应没问他拿钱,而是从自己怀里掏出铜板来用,秦松柳也没戳穿他,买完东西后又用车拉着他在县城里逛了好几圈,过了眼瘾才往家里回。
回去的路上岑应才想起来问秦书,秦松柳说他已经去看过了,让今日出来那么久了让岑应先回去休息。
才踏进家门,熟悉的笑声从里边传来,齐金金正和秦芳她们三个孩子在玩抓人,齐金金仗着自己是个大人,逗得几个小孩团结起来抓他一个。
见到岑应,齐金金也不跑了,任由几个孩子扒拉在他腿上,“你回来啦!肯定到县城去看河哥儿了吧,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和你一起去了。”
岑应久久未见齐金金,“现在来也不迟,我可买了些你爱吃的。”
见金金哥哥没空和她们玩了,柯姐儿领着剩下的两个孩子,到村子里去摸蛐蛐玩。
齐金金嘴里塞了好几口吃的,都不用岑应问,自己就把事情全秃噜出来了,“你是不知道江秀才回来时成什么样了,脸都凹进去了,你说说这人才被叫走多久,就被折磨成这样。”
为了防止他噎着,岑应给他倒了杯水,茶家里没有了,他许久不喝一时也忘了买,“人没什么大碍吧。”
齐金金一下灌进半杯温水,“没有没有,就是这几天只能先吃粥,见他没什么事,外阿婆的病也好全了我们就回来了。”
“那就成,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最好。”
“可不是,那些人到家里要粮食时都吓死我了,许是见我们男丁多,那些人拿了东西就走,没多为难。”齐金金有些饱,“不说那些了,让我看看我的干儿。”
齐金金还不知道岑应被踢倒的事情,岑应和齐小河都默契地没说。
伸手摸了摸岑应的肚皮,“你说是哥儿还是孩子呀。”
岑应也摸了摸肚皮,“这真不好说,但肯定是个乖巧的,在肚子里一点都不闹。”
“不闹好不闹好,我娘说我小时候闹得不行,光是看着我一个时辰都能累坏人。”齐金金嘿嘿笑起来,好像那个混世魔王不是他一样。
岑应憋着笑,用手肘戳了戳齐金金,“你现在也闹得很。”
两个人笑闹在一起,许是看岑应的面容有些疲倦,齐金金也不多待,“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岑应确实是有些累,也没多留齐金金,将菜匀了一半出来又把人送到门口,岑应才到床上去小睡。
秦松柳也没闲着,到山上去砍了好几棵树,用车拖着到了木匠家,请他们给孩子打一张摇篮床,到时就放在床边方便他们看顾。
秦松柳就在家待了三日,这三日里岑应趁着自己能下床干点活了,给秦松柳把衣服鞋子都补了,本还想包了做饭的活,但秦松柳死活不让,岑应也就只好只做晚上那顿。
秦松柳上山后,岑应也没闲着,整日窝在房间里做草编直到腰和手隐隐作痛了才停下来,往床上一躺就看话本子,还是齐金金把他硬拉出门,他才会出门走走。
每天几文、十几文这样进着账,岑应也慢慢攒了一袋子铜板,虽比不上他以前那样,但也心满意足了。
离生产还差一个月时,秦松柳就不上山了,庆娘说过岑应跌过一跤,因此孩子不一定能足月出生。家里孩子的小床、新衣、跟和新的澡盆都备好了,秦松柳上山去抓了头还在下奶的母羊,甚至还动手做了几个木剑、弹弓。
岑应看着这些东西,以为秦松柳心里想要个小子,试探着问了一句,“万一生出来的孩子不喜欢木剑、弹弓呢。”
秦松柳脸色憋得涨红,好半晌才说话,“我就只会做这个,做得还不好。”
岑应一听松了口气,从自个攒的铜钱里掏出来许多,让他到县城去按照自己心意想买啥买啥,还特意叮嘱了他到一个专卖布娃娃、绣帕到摊子去买,“摆摊的是个婶子,虽然我之前跟她起过些争执,但她侄夫郎做的布娃娃很是好。”
秦松柳说知道了,手里拿着钱盯着夫郎看,岑应好似反应过来什么,双手背过去,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秦松柳,“有些饿了啊,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秦松柳没多说什么,扑过去用手指弹了一下岑应的耳垂,拿着钱就出门了。回来时手里抱了许多东西,有吃的有话本,还有孩子的各种小玩具,岑应上前一一翻看,“不是让你去给孩子买些东西吗,怎么买那么多吃的,还有话本呢。”
秦松柳抱着东西,任由岑应翻,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你给孩子买,我给你买。”说着掂了掂怀里的东西,“不过没找到你说的那婶子,我去打听了一番都说最近没见过,我就四处逛了逛,买了这个。”
岑应捏了捏他怀里的娃娃,“这个也好,我瞧着都喜欢。”
“那就给你玩,我再去买新的。”
“去,不许打趣我。”
事事都准备妥帖了,秦松柳还是紧张得不行,稍有风吹草动就乱了阵脚,晚上连睡觉都是穿戴整齐的。相比起他岑应倒还好,每日吃了睡睡了吃,颇有刚怀上时的架势。
许是这孩子也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一个月又好几天过去了还是没动静,岑应就劝秦松柳别那么紧张,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秦松柳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就悄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谁知就在当晚岑应就发作了。
当时他迷迷糊糊睡着,岑应一巴掌呼到他身上,他手往被褥上一摸,全湿了。
秦松柳一下子跳起来,安慰着岑应,“别害怕,我这就去请齐老太来。”到隔壁敲了刘娘子的门,秦松柳才往齐老太家奔。
刘娘子喊李谓去请人,“你去将我两个嫂嫂请来,只我一人肯定是忙不来的。”
和齐老太一起到的还有刘娘子的两个嫂嫂和桂娘,桂娘家就在刘嫂子家隔壁,她婆母听到了动静连忙告诉她,桂娘换了衣服就赶来了。
桂娘力气大,齐老太让她将人托着肚子半抱起来,刘家嫂子则负责烧水送水,刘娘子则负责看顾着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秦松柳想进房陪着却被齐老太赶了出来,“你到外头去,汉子凶悍你又是做猎户行当的,当心吓得孩子不敢出来,你夫郎又得多受一分苦,你到门口守着,镇着那些个想作乱的邪祟不敢进来。”
秦松柳只好到门口一动不动站着,这一下就从深夜到了天大亮,秦松柳听到房间里一下没有动静就冲了进去,看着闭着眼的岑应整个人就好像被劈开了一样。
刘娘子知晓他担忧,轻声安慰他,“只是没力气睡过去了,没什么事的。”
齐老太将孩子反过来平放在手心,用手掌连拍了好几下后背,孩子才攥着拳头放声哭起来。
将孩子用布巾包了,齐老太将孩子递给秦松柳,“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哥儿。”
孩子还在放声哭着,秦松柳接过孩子感受不到什么重量,就用手去摸了摸,是暖和又柔软的。
岑应被哭声唤醒,想要看一看孩子,秦松柳一手搂着他一手将孩子递到他面前,岑应伸手去摸了摸,那孩子就不哭了,用小小的五指去抓岑应的手指,这样小的孩子眼睛还没能睁开,就知道亲近人了。
桂娘端来早就煮开又放温的羊奶,岑应一勺一勺地喂着,小孩子吧唧吧唧一下吃了小半碗,周围的人看了都说这样能吃以后肯定长得好。
将孩子哄睡了放到摇床上,秦松柳点好炭盆又给岑应换过衣服和被褥,才提着谢礼上门一一道谢。
做完这些回到家夫郎和孩子还睡着,秦松柳进去悄悄看了一眼,洗过脏掉的衣物才到厨房按照齐老太说的给岑应和孩子备吃的,那么大个人了站在灶前,不停地傻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魔怔了呢。
除了岑应夫夫最开心的要数秦芳了,她想着小侄子很久了,只可惜小侄子现在刚刚出生,她还不能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