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小蔚悄轻解开少年的衣服,少年也是摊开全身,还轻松地问:“你是专门学治愈术的吗?”
小蔚没有即刻作出回应,他缓缓揭开上衣,那伤口便暴露在眼前,血淋淋的,不断有脓水渗出,甚是骇人。
小蔚脸上瞬间浮现出心疼的神色,不时,才缓缓开口说道:“不是,我是专门学御兽的。”
少年:“双习吗?”
小蔚摇摇头,“治愈术是自学的。”
“自学?!”
“放心好了,不会整死人。”小蔚立马捂住少年的嘴,“有伤在身,不要动气。”
宁蔟的面部表情狰狞起来,因为小蔚捥了一掌的草浆,“啪”的一下,抹在了他身体上。
“你不清理,就开始乱来?”宁蔟无神地仰着头,牙关紧阖。
小蔚歪头,眉毛轻皱,“我就是这么治的啊,等一会儿全部洗掉就好了,你忍忍。”
宁蔟哂笑,连说话都在用力,“哈哈,在你手底下没有伤亡的,只有疼死的。”
这句话像箭一样,扎中了小蔚的胸膛。
“不要说话。”
宁蔟挑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怎么了?”
“说的话也是气,动气就疼,闭上嘴。”小蔚又抹一把,呼在宁蔟肚子上轻轻抹匀,另一只手掏出兜里的布,塞进宁蔟嘴里咬紧,避免伤着牙。
搞完后,小蔚忽然笑了,“对了,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进行实践。”
宁蔟睁大眼睛,刺痛汹涌如潮水,他的意识渐渐被吞噬,几近昏厥。
“那你……应该好好练练,怎么不让人疼……!”宁蔟脑门上的汗被小蔚用袖口擦了干净。
“时间好长,看来伤口挺重。”小蔚盯着宁蔟的伤,心想他回去得在实体身上试试了。
那些出任务的师哥师姐,回来后多多少少负伤,是个实战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宁蔟问。
小蔚想了想,“小蔚。”
肚子上被蛰的有一阵没一阵,宁蔟喘息着,“啊?就一个单字?”
“嗯,你呢?”
宁蔟:“宁蔟,至于哪几个字,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好了。”
伤口明显好了很多,只是还是很蛰人。
金飞了过来,她观察的遮己尽之,一回来,看到二人,金停在了树后面。
小蔚招手:“金?过来呀,我以为你回去了呢。”
金飞过去,和宁蔟对视。
小蔚指着宁蔟的伤,“帮我用水清理干净吧。”
金双手抱胸,“他谁啊?”
小蔚:“刚认识的,叫宁蔟。”
金揪着小蔚的耳朵,责怪道:“你捡野生男人干嘛?他这伤……你就不怕被人追杀。”
“野生……?”宁蔟一个踉跄。
在金眼里,小蔚就是她最好的伙伴,是一只小白兔,其他男人都是野男人,是靠近一步,在小蔚面前呼吸一下她都嫌脏的程度。
小蔚连忙道歉,“下次不会了,你帮帮我,我回去一定加快学习怎么清理,回去给你摘果子好不好?”
金哼气,妥妥的帝王姿态,“帮完就赶紧回去。”
小蔚点头,“好的!大人我听您的。”
金抬起手臂向上举,周遭水分刹那间蜂拥而上,小蔚在一旁惊叹连连。
金必定是有了进步,可他今日才得见。
那水并非白色,异于往昔,是淡绿色,如流动的玻璃块一般,最终化为圆润形状,看上去极具弹性。
那颗圆球朝宁蔟腹部飞去,内部气流的运转将底部的脓水和草浆尽数吸纳,统统卷入球腹之中。
“好可爱。”小蔚忍不住感叹,“我能学吗?”
金骄傲起来,“当然可以,不过对人类来说有点难。”
宁蔟身上的伤都愈合了,除了一点褐色的印子外,看不出任何东西,皮肤也更好了。
宁蔟看小蔚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半起身抓住小蔚的手,“等等。”
小蔚扭头,“嗯?”
宁蔟笑道:“烟花你喜欢吗?过两天山下有场灯节,我在春野楼阁,你去吗?”
小蔚嘀咕着,“烟花?”
“烟花啊,你不知道吗?你没下过山?”宁蔟有些震惊,“很好看的,去看看,也不吃亏。”
没去过,不过在奕剑宗的时候,听师姐们说过。
小蔚捏了捏耳垂,“我都是上山采药,下山,也不知道长老允不允许。”
宁蔟不放弃,“真的很好看,我没什么朋友,你陪我一起看啊,长老不允许,我带你偷偷出来。”
金看出小蔚想要拒绝,于是替他说,“两天后他要苦练十七个小时,哪有时间去看烟花?”
小蔚:“对。”
其实小蔚想看,但玩心不大,他还要加练,就像宁蔟刚才说的,怎么样才能上药时不那么蛰伤口。
宁蔟试图挽回,“你凌晨到也行,烟花从晚上会炸到第二天清晨,街市也很热闹,都是人。”
小蔚眼神飘忽不定,“那个,嗯……”
宁蔟:“我们坐楼阁上,不会累着你,你往下面看,想吃什么,我买什么上楼带给你。”
金:“小蔚同意了。”
小蔚还没张口。
“好,就这么说定了。”
宁蔟满意地笑笑,穿好衣服,转身往上走,忽然又回头给小蔚打招呼,“那再见,不认路的话问路人,记住是春野楼阁,到凌晨一点你还不来,我就要到御兽宗去接你了。”
回去的路上,小蔚问金,“你怎么知道我同意了?”
金双手高抬背后,头靠在手心上,“你听他说什么,你就坐在那儿时,知道自己的表情吗?”
“什么表情?”
金:“看见善良的天仙时才会有的表情。”
小蔚觉得宁蔟长得很好看,其实抹完药后,他的目光几乎都在盯着宁蔟。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让他赏心悦目?
“他很好看啊,你不觉得吗?哦对了,你当时去干嘛啦?”
金:“就是……”
——
宁蔟来到破庙前,见小蔚头也不回的下山了,才进去。
里面的几个人和那个宁蔟的衣服一样,看起来都是刺客。
明月一身白衣站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又突兀。
宁蔟一眼就看出明月就是蔚说的“朋友”了,这些人,一看就和他们不一样,连命运都不一样。
他们这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替他人而死的,所以都不怕死,因为最终结果大家心知肚明,说不定哪天就被那个疯子给丢到狩猎场上,任皇权高官开心消遣去了。
明月来找宁蔟兄长,等了半天,他兄长也没来,上次来过了,兄长也是没来。
宁蔟也不知道明月和兄长是什么关系,小时候在宗门里经常见两人一起走,后来大人想要牺牲明月,明月才叛逃的。
明月之所以敢过来,还是因为他手中有食笛,这个武器估计是他新主子送的,很适合他。
其实这么多人下去也能把明月逮住,但那些人都知道明月和兄长有关系,兄长又是二把手,再说大人也没有下明月的弑杀令,还是不要惹事生非。
明月这次来是忍不住了,所以来了这么多人,是为了镇住明月,让他冷静。
那块玉在宁蔟身上,宁蔟好不容易趁着剑宗看管地下的人出门,从剑宗的地下狱里逃出来。
旋即中途碰到兄长,兄长把玉给他,要他去上面给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真的是无比绝情的兄长,明明自己重伤,还要自己来跑腿。
宁蔟的兄长,就是那个疯子的狗,那个疯子永远比自己的贤弟重要。
所以慢慢地,宁蔟和兄长的关系就成了盟友。
宁蔟把玉还给明月,明月毫不客气地拿走,跨过破庙的台阶。
其他人飞檐走壁散完了。
宁蔟紧随明月身后,“等等,兄长为何要拿你的玉?”
明月没理人,走了一会儿,宁蔟还在跟着,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反正你也不吃亏,就张嘴动动的事儿。”
明月径直下山,“打了一架,你哥很不信守承诺。”
宁蔟笑了,“那你为什么要和他打?”
明月轻翻一记白眼,遽然停下匆忙的脚步,回首望向宁蔟。
“是你哥缠着要和我打,不是我缠着他要打。”
宁蔟嘟着嘴,“怎么可能。”
明月轻嗤一声,续而向山下移步。
宁蔟不打算往前了,大喊道:“你们宗里有个叫小蔚的人吗?”
不是全名?
“小蔚?”明月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宁蔟摆出那副天生的微笑,“我们是朋友啊,而且我很喜欢他,下次我们还会见面的。”
明月听完,什么也没说,只是步子变快了,远处的身后,宁蔟摸了摸衣服里的肚子,自言自语道:“看来没惹人生气啊,还以为玩儿的很好呢。”
因为明月和兄长的关系好像很近,让明月生气,就好比让兄长生气,宁蔟心里会爽。
——
小蔚回去之后就被迟长老发现了,偏偏和迟长老在一起的,是朱寒师父。
于是加练了,小蔚在师父那里学完剑,自己私下里还要练剑,回去无意间照到镜子,真觉得自己黑眼圈都重了。
过了一天,他晚上留在书阁里翻找书籍时,找到了一本手写的书。
书里的字眼都很暧昧,并不确定是谁写的,小蔚回去后问迟长老说,“书阁里的书都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