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骤然推开门,一道金光袭向宋璋,她整个人被击中倒在回廊栏杆边。
“怎么不出手?”
玉蝉冷笑,“嫂嫂,这里没有旁人,大可不必束手束脚。”
宋璋皱着眉头看着她,“你……你是,妖怪!来人……”
“还在装疯卖傻。”玉蝉一把掐住了她喉咙,“说,你来舒家接近舒玄礼有什么目的?”
“这话应…应该我问你。妖女……”
宋璋面色通红,孱弱的身体像一只小鸡仔被提了起来。即将被面前的女子掐断拧下。
还不承认……
玉蝉左手掐着她,右手凝聚了一团金光。
“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耀眼的金光在眼前亮起,她感受到一户强烈的气息袭来,宋璋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却并未感受到痛苦,只有缓缓的溪流顺着全身筋脉流走而过。
玉蝉试探着,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玉蝉怔愣的瞬间,宋璋猛地推开了她,剧烈咳嗽着。
她冷眼看着眼前狼狈的女子,毫无还手之力?还是只是未到绝处……
掌心再度凝聚了灵力,她向宋璋靠近。
“娘子!这么冷的天,娘子怎么坐在这儿?”
明心总算追上宋璋,却见她脸色苍白,浑身冰凉地倒在一边,眼前的玉蝉却面色凶狠。
她暗暗白了玉蝉一眼,忙扶起宋璋,“娘子肩上的伤都裂开了,快回去躺着吧。”
两人渐渐走远,玉蝉看着宋璋的背影,忽而想到了什么。
善于隐藏……
妒火燎原……
她跑回房中翻出了那本羊皮手册,金翅鸟、九尾、饕餮、魅女……
找到了!
般若……东瀛妖魅,蛇形人面,好□□,性善妒,喜矫伪。以人夺爱,则生妒火,则释怨毒。穿肠烂肚,毒性甚重。
万妖录说,以人夺爱,则生妒火......
这几次妖气的泄露似乎都与舒玄礼有关,之前是他性命受到威胁,方才是因为她将宋璋拦在门外——她是般若。
宋璋平日这幅良善面孔都做得很好,可是唯独一涉及舒玄礼,她便压抑不住嫉妒,她才会察觉异常。那么是不是只要顺着这条线索就能抓住她真正的样子......
宋璋坐在一旁任由明心为她包扎,一副出神的模样。
撩开衣袖,果然见手腕处正往外渗着血。
明心拿来药,又吩咐人将屋里点上炭火,一边包扎,一边愤愤道:“表小姐怎么这样,虽说是有夫人的吩咐,她也不能推您啊,您才是院里的主人,她一个客人竟如此跋扈,真该让老夫人好好看看她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
明心嘟囔半日,却听宋璋没应声,她抬起头却见宋璋仍旧呆滞。
“娘子?娘子?可还有哪不舒服?”
宋璋视线慢慢移向她,忽而道:“明心,她是妖怪。”
“谁?谁是妖怪?”
“崔玉蝉,她是妖怪。”
明心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宋璋口中所说是否是那个意思,“表小姐当着您如此刻薄,在众人面前却卖乖讨巧,的确是妖怪一般。”
“她真的是妖我看见了!”
明心的手猛然被拉住,映入眼帘的是宋璋惊惧的瞳孔,“我看见她的手萦绕着金色的光圈,她一只手就能将我提起。她不是崔玉蝉,她根本不是崔玉蝉!”
明心渐渐明白过来宋璋所说的意思,也是一脸惊异,“娘子,你是说小姐......”
随机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可能,东流已经十几年没出现过妖了,小时也曾听大人说过夜里山上妖魔横行专抓不听话的小孩的故事,可那只是大人对孩子的恐吓,做不得真。她从一岁长到如今十七,别说妖了,连鬼都没见过。
她想,娘子刚刚醒来不久,又做了噩梦,受了惊吓,怕是人还没缓过神来,产生了幻觉。
于是明心安慰道:“娘子别怕,我去找些桃木来给您挂在帷帐中,您先躺下歇息一会儿,定定神。”
宋璋一听便知明心没有相信她的话,她忽而站起身开始穿衣服。
“娘子要去哪儿呀?老夫人说了不让您去,咱们还是等郎君醒了再去看他?”明心有些担忧。
宋璋却已经穿好衣裳往外走,“有她在谁知郎君能不能好好地醒来,我得去告诉老夫人,家里进了妖,她要害玄礼,她要害我们所有人。”
“荒谬!”
沈氏重重放下茶盏,冷嘲热讽道。
“你说玉蝉是妖,怕是你骑马射猎玩得昏了头了。”
她还没跟宋璋算儿子受伤的事,她什么意图,她还不清楚吗?为了把玉蝉引介给蒋无患,撺掇着玄礼出门射猎。若非她善妒又要装大方,玄礼怎会碰上这种事?
她正愁没由头惩治她解恨,这倒好,送上门来。
“我亲眼看见她手上生出金光,非人力所能及,若是请来道士,一试便知。”
“你说的容易,把我们舒家当什么了,道士进进出出,查验自家的小姐,若一无所获,你当如何?我怎么与你姨妈分说?那些道士若传扬出去我们舒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知道你心里盘算着什么,不说出来是给你留了几分脸面。若再生事诋毁,我绝不轻饶。”
“母亲,我……”
“来人,送二少夫人出去。”
沈氏并未相信她的话,恐怕不止沈氏,所有人都以为她病入膏肓,产生了幻觉。她的话,被认为是争风吃醋的构陷。
可是不行,她一想到那只妖在舒玄礼身边她就如百爪挠心,一刻不能安生。
她来舒家接近玄礼究竟想做什么?
不,沈氏不管这件事,她必须管,她要去请道士来除妖。
“金色的光圈......”
明悟一边思忖,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距离东流进妖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哪来的妖怪,又不害人又不夺物。不过倒是有许多夫妻不和睦的女子来道馆求助,小孩儿生了病,男人寻了新欢,婆母搓磨,便硬说是他们身上被邪祟附了身,被妖魔入了体。
寻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找个心理安慰。
他也就接应着她的话,煞有介事地拿着法器在宋璋身边转悠了几圈,摇了几回铃,再度睁眼,严肃道:“娘子身上的确有一团黑气萦绕,这妖...我算算......”
东流临海多水,既然是投奔来的表妹......
“是水妖。水上多风浪,水底深暗多滋精灵,娘子身上的这团黑气是水妖所带。”
“不错!她的确是乘船而来,家在金陵。道长替我看看可要紧?”
“娘子放心,不过一还未修成人形的小妖。”明悟从背包中拿出一样符纸,一个油纸包交给宋璋,“娘子只需把这驱邪符放入那人枕边,再把这土精散放入水中让她喝下,这邪祟便定然烈火焚心,魂飞魄散。”
“若仍然不能呢?”宋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邪祟未除,届时可否请道长下山一趟,去我宅中为我消灾。”
明悟想了想,“若娘子仍有不适,我便转告我师兄或是掌门,请掌门亲自下山。”
“好,多谢道长!”
阴雨又连绵地下了起来,宋璋站在门口伫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无论是雨是雪,并不能阻止络绎不绝的香客。痛苦、**是这世上最漫长的东西,比雨还要细密,比雪还要多。
痛得太久,人就会麻木,会冷漠。
她独自站在阶前,与千百人擦肩接踵,灯火通明,香烟缭绕,她却恍若一人,与世隔绝。
不是不喜欢雨天,也不是不喜欢雨。
只是还要多站一会儿,假装期盼,等到似乎确实不得已至于绝地,才好故作惊慌地抱头沐雨而去。
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于是她数着时间,顾盼、踱步、叹气,确认没有人来接应自己,提起裙摆小跑了起来。
宋璋的肩膀骤然一痛,两人相撞,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趔趄,幸而得那女子扶了起来。
“多谢......”
她猛然收回了手,跌坐在地上。
“你跟踪我?”
玉蝉先是一愣,继而勾了勾嘴角,“嫂嫂来这里是来想办法除掉我的吧。”
她蹲下身看着宋璋,“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宋璋冷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玉蝉想了想,“罢了,我不想与你逞口舌之快。我原也不是为你而来的。”
“那你是为谁而来,你想做什么?”
宋璋闻言立刻摆出了一副凶恶的神情,分明害怕得衣袖在颤抖,却装出一副冷脸......
玉蝉笑道:“为了谁你不是最清楚么?”
“姨母说了,你身有不详,不能生育。这回害得表哥受这么重的伤,她绝不能留着么一个祸害在身边。她要替表哥休了你,然后扶我做正妻。”
“我与玄礼成婚未到七年,侍奉夫君,恭敬婆母,宽和待人,未犯七出。她没有资格休我。”
“资格?你一个孤女,无依无凭,休你要什么资格。便是休了你,又能怎样?你还想去告官么?先不说你这身板经不经得起那杀威棒,表哥交好的同学是县令家的大郎君,你觉得他们会帮你还是帮舒家?”
宋璋不说话了,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玉蝉,眼泪逐渐漫出。
“嫂嫂,这样对我没用。”
“你究竟要什么?”
“舒玄礼。”玉蝉一字一句道:“嫂嫂觉得他好,我也觉得他好。这样一个深情上进的好郎君,妹妹我也想要,可惜嫂嫂拦着不放,那就只好让你滚出去了。”
“嫂嫂放心,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是表哥正直心善,这些天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给他喂药擦洗身体,他胸口、背上、腰上.......啧啧啧,到处都是伤口。”
玉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宋璋的神情。她双手紧攥,双眼通红,桃色的裙摆为泥洼中的水洇湿,却渐渐地一泓静水中生出白烟,迅速干涸。
出现了!
果然如此。
玉蝉猛然起身,一掌向眼前女子袭去。
再度看到那道金光,宋璋来不及躲闪,却见一个干瘦的道士接下了那掌,拦在了她面前。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道长救命!她是妖......”
“掌门,您这是做什么?”
赤炼扶起宋璋,看向玉蝉,“我青云山境内,何故伤人?”
“她是妖,我正要杀了她,替天行道。”
赤炼闻言回看了宋璋一眼,女子一脸惊惧,泪痕满面,一副娇弱之态。
玉蝉道:“她不是一般的妖,她是般若。最善隐藏妖气,您可不要被她这可怜的样子骗了。”
“般若?”
赤炼转向了宋璋,“娘子,不知可否闭眼让小道一观?”
他们认识......宋璋戒备地看着两人,手中暗暗藏着头上拔下的簪子。
赤炼瞥见,了然道:“娘子别误会,我修炼多年,粗识一些法术。这位姑娘是我师弟的徒弟,下山历练,或许对娘子有一些误会。待我查验清楚,也好让她不再纠缠。”
“怎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妖,现在有机会证明自己了,却不敢了?”
宋璋朝她投来一记冷光,接着看向赤炼,“我愿意让道长查验,可若我不是,玉蝉姑娘又当如何?。”
“你不是妖,我崔字倒着写。”
宋璋冷笑,“你本就不姓崔,谁知道你是何种妖物?”
“你......罢了,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
宋璋闭上了眼。一股温暖醇厚的气息从她血脉中流过,片刻后赤炼收回了气息。
“怎么样,掌门,可要拿收妖袋来?”
“这位娘子不是妖。”
“什么?”玉蝉的话愣在了嘴边,“不可能,她就是妖,不过是此刻隐藏了而已。”
“好,你既这般隐藏,我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玉蝉掌心凝聚一团光焰,熊熊地燃烧着,赤炼却径直拉住了她,“玉蝉,你师父的教诲你都忘了?不可依术妄自伤人!”
“她不是!”
“何故如此执拗?我的话你也不信?”
“我......”
“好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没有功夫与你争辩。你这莽撞大意的性子也该改改,信送完了便早些回去吧。”
赤练送走二人,从长垣手里接过包袱,“我这段日子要下山办一件紧要的事情,山里就交给你们了。”
长青和长垣二人应声,长青道,“师父有何要事,要去多久?”
“短则半月,多则半年,也说不清楚。你师叔这信送来已有半月,茫茫人海,那人还不知还在不在东流。”
“师父要找何人,知会一声,何必亲自去?”
“这事事关全东流乃至全国百姓的性命,江山的存亡,非亲去不可。”
赤练道,“你们不必担心,照常主持观中事务即可。”
他看着那封信,想了想,“还有玉蝉,她性子急躁,修炼不精,却又争强好胜,总想着抓妖一事。你们最好盯着她,让她尽快离开东流回金陵去,否则我怕她那性子迟早惹出大事来。”
“是,师父放心。”
宋璋得知玉蝉的真实身份是赤炼掌门的师侄,原是为下山历练而来,顶了那位私奔的原表妹的缺,也算得好事一桩。
与她说清误会,亲亲热热煮了茶饭热汤与她赔礼道歉。
“表妹莫怪,竟不知表妹如此神通,原来都是误会。这是我亲手炖的燕窝,最是滋补养颜。还有这些糕点,就算是给表妹赔罪了。”
玉蝉挑眉,“嫂嫂给我道歉?要说罪当是我更无礼一些,得罪嫂嫂多一些。嫂嫂竟如此宽宏大量......”
“也不只是如此,还有这些,望表妹一同带给玄礼。婆母不喜我靠近,唯有依托表妹帮忙照顾。”
宋璋拿出了另一个食盒,递给玉蝉。
玉蝉却并未接过,“嫂嫂,我的确不是崔玉蝉,不过我对表哥的心却不假。所以若存着让我放弃表哥的心思,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宋璋温柔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转瞬即逝。
她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先前不过以为你是妖,所以一时心急,不敢让你在玄礼身边。如今知晓你是能驱除邪祟的能人,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会与你为难。
至于婚事,一则是你的身份,需要设法瞒住,二则我想等玄礼醒来问过他的意见,若你们彼此都有意,我再去与婆母商议斡旋。”
玉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嫂嫂这是用我的身份威胁我?”
宋璋失笑:“怎会如此?罢了,妹妹对我有误会,我先告辞了,妹妹再好好想想。明心,走吧。”
明心将最后一口药喂进舒玄礼口中,听见呼唤,赶忙走了出来。
看着宋璋等人远去,玉蝉将地上的食盒连同那燕窝羹提了进去。
舒玄礼所住之处在舒宅偏僻的一处园子,背山靠水,芍药满园。为便于照看,她在外间有一张美人榻,偶尔小憩侧卧。
她看了一眼地上略沾湿的脚印,顺着脚印走到了榻边,掀开枕头,一张符纸赫然眼前。
她捻着那张符将它打开,勾了勾嘴角。她这不学无术的师弟给的假符也敢信,真不知这女子是聪明还是愚蠢。
一阵脚步声传来,帷幕拨开,舒玄礼从帐内走了出来。
“朱砂兑了白术磨成的粉,外加一点儿硫磺。嫂嫂这是唯恐我不被毒死,另给我添上的私心。”
玉蝉瞥了一眼舒玄礼,将手里的燕窝放在一边,示意男子拿起检查。
“阿璋不过是还在怀疑你的身份,并未下毒害人。”
玉蝉笑出了声,她走至桌前,挽起袖子,一边提笔写着什么。
“起码她不如你想的那般柔弱无能,任谁都能欺负一手。阿璋嫂嫂可比表哥想的远要能干聪明得多……”
她话中意有所指,舒玄礼皱了皱眉,打开了那食盒,捻了一块点心。
玉蝉头也没抬,“嫂嫂做的,表哥可要当心。”
“我认得阿璋的手艺。”
那就是明知故食了,还真是感人。
玉蝉耸耸肩,“你爱吃就吃吧。”
他不怕死,她也不拦着。
写了一会儿,她将那两张符纸拿了出来,递给舒玄礼,“一张放在她枕下,一张化了水让她服下。是人是鬼,立见分晓。”
舒玄礼却站在原地凝视着,并未接过。
“她不可能是妖。”
玉蝉翻了个白眼,“这话你已经说过八百回了,你同我反复争论又有何意义?
我是看在你勉强算我表哥的份上才给你这两道符,不然我才懒得管。”
“她与你说的全然不同,阿璋从不苛待下人,对我母亲殷勤侍奉,孝顺有加,就连我的那些妾室也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
若她有心害我,何必早起贪黑,操劳杂物,侍奉我家老小整整三年?”
“你知道妖为什么叫妖吗?他们极善伪装,又极为聪明。包藏祸心,隐忍不发,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你想想射猎那次,为何那鹰谁也不啄,好端端偏要来啄你们二人?
为何你的那些小妾自从嫁给你个个形消体减,身体不济?
人心隔肚皮,舒郎君,你想想,若日夜与你共枕而眠的是一只摆尾吐舌的蛇妖,你当真就能毫无芥蒂地安枕而眠?”
舒玄礼沉默良久。
玉蝉看着他,又写了一张符纸在灯下燃尽,化入水中一饮而尽。
她将空空的杯盏示意给他,“郎君口口声声相信你的妻子,若你真笃定她是人,又何必犹豫不决,还是不敢面对真相?”
“阿璋是我妻,我凭何因你的一句话怀疑试探我的枕边人?”舒玄礼话中带了些许怒意。
玉蝉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并非我一人如此,掌门亦说嫂嫂身上有古怪,即便她不是妖,或者有妖邪入体寄生,吸□□气亦有可能。
嫂嫂多年无子,又身体不好,说不定就是因这妖邪的缘故。若长此以往,身弱之人,不能自主,反被妖邪侵占了身体,便为时已晚了。”
她语重心长劝说着,舒玄礼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来。
玉蝉笑了笑,将两张符放在了桌上,转身离开了屋里。
窗边的芍药洁白如玉,熟悉的饭汤香气萦绕鼻尖,他缓缓坐了下来,将那几碟菜吃尽。
伫立良久,伸手拿过了那两张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