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那是元朔六年春天的一个平平常常的中午,汉武帝刘彻突然召开宴席,邀请了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一同前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种宴席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
卫青看着意气风发的霍去病,欣慰地笑了,看着这一些朝中重要官员,个个都是上了岁数的,而唯独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如此年纪,便得陛下器重,被邀请来了这么一个重量级宴席。
他刚刚想去跟霍去病说话,门外便传来了刻意踏得很重的脚步声,是汲黯。
汲黯只是对着众人拱手作揖,然而一些比他官阶高的官员开始愤愤不平了,汲黯不过是做过一个太子洗马和主爵都尉的人,有什么道理不像丞相大人和大将军行跪拜之礼呢?
在一边的张汤已经看不下去了:“汲黯大人,您如了宫,就要按宫规,行大礼。”
汲黯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摸了把胡须:“哎,我当年刚刚入宫的时候啊,这未央宫还没有这么华丽,如今却是这副华美的模样了,妙哉妙哉!”
这话明里暗里讽刺着张汤,公孙弘,卫青等官阶比他高的人只不过是他的后辈而已,公孙弘尴尬地笑笑,卫青则起身平静道:“论资质,我们都比不上汲黯大人,所以日后若有做得不对之处,还得叫汲黯大人多多指点。”
汲黯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就在宴席上各人各怀心思,深陷沉思的时候,一声洪亮的“陛下驾到”打破了在座各位的思绪。刘彻大跨步地走进了殿堂,他满脸都是自信的微笑,面对着众人的跪拜叫他们平身。
“卫青,之前对战匈奴的那一战你打得好啊。”见刘彻旧事重提,众官纷纷对卫青表达敬佩恭维的时候,汲黯心里越是愤愤不平了,那一战,包括之前那几次战役所说赢了,但是也使得大汉元气大伤,如果再不调养生息的话,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恐怕是几代人的努力也修复不回来的了。
“此战虽好,却使得我大汉兵力大减,国库虚空。”汲黯心直口快。
刘彻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憋住了内心的怒火,继续道:“匈奴经过这几次的战役,连那牲畜都被我大汉掳走了百万。今天就不再绕圈子,朕听了丞相的建议,决定对匈奴发动最后的战争,将匈奴彻彻底底地逐出本属于我大汉的疆土!”
这下宴席上除了汲黯和张汤以外,其他人皆是面露喜色,急急忙忙走到桌前对着刘彻行跪拜礼,大喊陛下万岁。有几个官员甚至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张汤见状,也急忙走上去跪地行礼。
汲黯看着公孙弘如鱼得水的样子,指着公孙弘道:“公孙弘小人,陛下若是听了他的,大汉民不聊生,边疆永无安宁!匈奴岂是那几次猛攻可以灭的?陛下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啊!请陛下三思!”
刘彻已经忍无可忍了:“汲黯!若是大汉还要跟匈奴再纠缠个几百年,那么不论边疆还是中原都将不得安宁,如果此战成功,那么大汉便没有了边患,那么百姓何不长乐,汉室何不未央?你这么说,是在咒我大汉吗?”
“臣不敢,臣只是劝陛下三思而后行。您是一国之君,您的想法将牵动大汉千万百姓的生死,所以请您不要意气行事!”
“朕心意已决!”刘彻面孔泛红,不用说便是被汲黯给气的。
汲黯气得一把将冠给扯了下来,丢在地上,一语不发地走出了宫殿。
不用说,众人自然是被吓得不轻,待他们缓过神来,连忙劝刘彻不要动了大怒,陛下的决定就是他们的行动。于是在一片“陛下息怒”声中,刘彻的怒火终于有一了一丝平息。公孙弘此刻的心更是紧张万分,握成拳头的手的关节发白,手心全是冷汗,嘴唇不住地颤抖。
霍去病看着此刻的情景,心想此时正是表达自己心愿的好时机,他从小习武,为的不是长辈的夸赞,同龄少年的羡慕和少女们的仰慕,而是能在战场上对付匈奴人,狠狠地对付匈奴人。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走到了刘彻的面前,拱手作揖:“请让去病随大军出征!”一句话里,满满都是坚定的信念。
刘彻面露惊喜之色,随即又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去病,你才十七岁啊,如此年纪上战场,可谓是非死即伤。你就好好待在未央宫吧。”
霍去病摇了摇头:“陛下的好意臣在此谢过,不过,臣想要的不是在未央宫里过着奢靡的生活,而是为大汉做一些真正有用的事情。若是此次匈奴被灭,臣便永远也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了。”
在他人看来,刘彻思考的时间不是太长,可是在霍去病自己看来,刘彻仿佛思考了一百年,这一百年之后,他才听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你就好好表现吧,不过为了你的安全,朕就要你跟着卫青一起。”
霍去病抬起头,见刘彻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便更加坚定,他作揖的双手仿佛要捏碎一般:“谢陛下隆恩,臣必定不负陛下!”
霍去病出来时,不出意外地被快步走上来的卫青拉着往前走:“去病,你真的要上战场吗?你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一个不留神,敌人的箭便会插进你的□□,那个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霍去病微微一笑:“舅舅,您曾经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此生最高的荣誉就是战死沙场,保家卫国。去病虽然才十七岁,但是也已经有这个能力去得到这个最高的荣誉了。陛下今日说的话细细品来真是令人激动,匈奴远逃,大汉边关无忧,这是每一个汉人的心愿,若真是做到了这样,去病就死而无憾了。”
卫青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样想,说明你已经做好万一不能回到长安的准备了。”
二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未央宫的宫门。
她就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宫门缓缓关上干着急,淡黄色的汉服衬着乌黑的头发,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便回过头来,见是那位高权重的卫青与得陛下喜爱的霍去病,便跪下来问候道:“卫大将军君,霍侍中君。”
卫青点头,抬手示意她起身,霍去病这才看清了那少女的面貌,目光无神,鼻下樱唇比初见那日要鲜红了一些,柳叶形眉毛,有沧桑寂寞之美。
她只是在目送二人出了宫,霍去病回头看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那少女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二人大跨步地走出宫,居然用帕子擦起了眼泪,竟然有几分可爱。
自从汉武帝同意霍去病随从卫青出征之后,霍去病便要大早上前去未央宫上朝觐见,说实话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初次接触这种朝政大事的时候,也不敢随意说什么,只是听着朝堂上的人你说来我说去,你提议我反驳而已。当然偶尔他也会说几句,不知怎的他说什么,刘彻都会微笑着看看他,鼓励两句。
另霍去病感叹的是,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公孙窈站在宫门前目送自己的阿翁。他也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陛下不知怎的将公孙窈收为自己的养女,养在深宫之中,陛下准许每次公孙弘回府时,公孙窈去送一送,所以她也只能每次眼泪汪汪地看着丞相大人离宫回府。
不久,霍去病被刘彻任命为骠姚校尉,准备出征漠南。
那是一个四月春的早晨,天空上方鸟儿的鸣叫把长安人民从美梦中唤醒,不同往日的是,人们早早到了长安城的主街上,前来为大将军等一行人送行。空空荡荡的街马上变得热闹非凡,人群早中有欢呼的,也有哭泣的。
待大军从远处缓缓而至时,人们终于再一次看清了那张扬黑旗后的面孔。
卫青一身戎装,眉毛紧锁,薄薄的嘴唇抿着,似乎是在下定决心此次一战定要匈奴流亡外土。跟在他后面的是公孙敖,公孙贺,赵信等人,他们的面上无一不是严肃和铁血的冰冷,他们的威仪将会让匈奴人深深屈服!
当少女们看见霍去病以校尉这一身份出战时,更是有眼冒金星和不舍落泪的,霍去病是长安城有名气的公子,年纪轻轻接受万人景仰,如今却要在生死线上搏一搏,如果他回不来了,那么多少长安少女的梦将会破碎啊!
“师沁。”
专心地看着霍去病英姿的少女闻言回头,见张汤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来,便红着脸乖乖地站了过去。张汤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樱唇的纯色似火,眉毛又细又长,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炯炯有神,眉眼间充满了娇媚之态,这几年来,师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若是此次霍去病能平安归来,阿翁我就去请奏陛下将你许配于他如何?”
师沁顿时是耳根发红,她低着头道:“阿翁,去病大人深得陛下喜爱,怎么会答应呢?而且,女儿对去病大人并无心意......”
“是吗?”张汤开始质疑,“刚刚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噫!感情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嘛!”张汤见师沁不语,便自己开始说起来,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他似乎想到了霍去病做自己女婿时候的样子。
“张御史大夫君。”公孙弘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张汤的后面,张汤辨认出了他的声音,慌忙回首,见丞相大人换了一身素色衣裳,苍老的面容掩盖不住身体的虚弱,多日来的担忧使得他像又老去了十岁一样。
张汤连忙要携着师沁行礼,却被公孙弘制止了:“人多,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张汤闻言便放弃了行礼,改换作揖。
“张御史大夫君家中的公子们呢?”
“犬子都在另一边呢,师沁,你去看看他们。”张汤知道他与公孙弘在一起,肯定又是避不开要聊政务,便支开了师沁。
师沁又得乖乖地去寻兄长和阿弟。
“有女儿在身边真好。”公孙弘看着师沁的背影感叹。
“生女不如生儿好,儿子可以给您带来富贵,而女儿只能给您带来清闲一些的生活。”
“大人的女儿还在大人身边,等到有一天她像我家阿窈一样,大人便会知道我今日说的话是否正确了。”
张汤顿了一顿,似乎是不能理解,而后又见公孙弘转头看向大军离开的方向,便也随着他看向那边。
此时霍去病的心情是紧张的,他初次上战场,对战的不再是上林苑中的陪练,而是真真正正的匈奴士兵,俘虏的不再是少有意识的猎物,而是活生生的匈奴人。
此时霍去病的心情也是激动的,男子汉大丈夫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有用武之处,他也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来保卫大汉,为陛下和大汉子民的心愿做出一份努力,这一天,可以说是他期盼已久。
军队从长安出发,到了定襄之后,稍作调整休息,便踏上了远征漠南的路途。
那是霍去病第一次看见戈壁,不同于长安城郊外的风景,那皆是一片黄土,星星点点的杂草在土中艰难生长,风大的时候,沙子便会被吹得满天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水是很难寻到的。霍去病一天比一天集中精力,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战匈奴。
霍去病的意气风发,坚定意志。卫青的担忧。汉武帝的雄心勃勃。公孙弘的害怕与恐惧。汲黯的愤怒与斥责。宴席上各人各怀心思,战争,是与敌人在体力与脑力上的比赛。朝政,是与亦敌亦友的人在暗流中的挣扎。
另外,我觉得此时的霍去病性格已经开始有些沉稳了,不再是张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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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