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剑心黛眉微微敛紧,露出些微惊异之色,似乎眼前的状况也已经超出她的意料。这龙婆殷凤的武功之高,居然还在她的想象之上!
那老妇枯槁的黄发垂落,若隐若现的遮住她让人战栗的狭长凤眼。眸底仿若覆盖着层层浑浊的血气,如癫似魔般。枯唇厉齿扯出一抹狰狞的冷笑,老妖婆阴恻恻笑道:“嘿嘿嘿,天衣风剑心。你还真是厉害,超乎老身意料之外的厉害。放眼当世,年纪轻轻就有你这样修为的,确是绝无仅有。也难怪成帆和裴亨那两个废物在你手里会这么不堪一击!”
殷凤凤眼圆睁,粉白如同死物的面皮扭曲变形着,愈发的丑陋。龙母面容陡然阴沉,厉声道:“但是,现在的你,绝逃不过老身的法眼!你的剑也伤不到你老娘娘!因为,现在的我比你更强!”
一声喝罢,龙母左手执杖,格住天衣的霜翎剑,右掌向后一探一缩,猛然拍向风剑心的天灵死穴!
掌力未至,风压威势已然甚是可怖。
天衣但觉她这一掌极为诡异。五指张开便像是生出一股强猛的吸力,宛如漩涡要将人吸卷进去。然而,同时又有一股庞大的推力将她的头颅和身躯都罩进她掌力范围之内。
这一掌不疾不徐,却如遮天盖地般,令人无处可逃!
风剑心心念电转,暗暗惊诧,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推出居然能同时具备一刚一柔,一阴一阳,一正一反,一内一外的力量。这八种迥异的力量交融在一处,一掌之中不但变化莫测,因这吸力犹如暴风撕扯,推力也如排山倒海般,二者力量相异相乘,其威可谓开山裂石,甚为惊人!
此念不过瞬息,强手相抗,生死顷刻,岂容她有半分的犹疑?
风剑心当即潜运十成功力,左掌相迎。两掌蓦地相接,但听闷响如雷似潮,掀起的气浪冲击震荡开来。二人对掌一触即分,那龙母殷凤脚步踉跄,退出两步,风剑心居然退开三步之远。
这一合,竟是龙母殷凤更胜半筹!
众军和群豪俱都哗然色变,心中震撼,惊骇莫名,感叹这火龙鬼母居然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武功,就连天衣也抵挡她不住……
然而,将要发生的一切,还远不止如此……
风剑心一掌即退,身形未稳,突然身后闪现出一道人影来。这人身法之快,形如鬼魅,瞬息已到她背后,双臂挥动,两手交错,十指张开成抓,利甲幽黑泛绿,宛如十支夺命的毒刃。
他口中一声尖啸,两爪张开,犹如撒出天罗地网,袭向天衣纤弱的后背。顷刻,就要将她这副柔美怜人的娇躯切割撕裂成万千碎块。
幸甚天衣境界绝顶,五感超乎物外,但觉身后阴风骤起,心中一紧,瞬息之间足尖点地,蓦然旋转身体,将长剑立在胸前,格挡住这凶恶危险的一击。
爪剑相撞,发出刀刃交击的锐响,想见呼来妖这一爪威力之强,已达到切金断玉,能使人粉身碎骨的地步。
那老怪物形容怪异,似人似兽,身法更是诡魅,不仅速度超绝,身体还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发出攻击,双爪的力量也极为惊人。
这怪物一身内功修为强横无匹,武功居然丝毫不弱那龙母殷凤。二人此刻以力量相角,就凭风剑心先天境界的内力,当世屈指的修为,居然还不能压制住这头怪物?
此人武功之高,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还远不止如此。天衣和他交手不过瞬间,一道巨影如山如岳般陡然升起,熊屠雄伟坚硬的身躯出现在少女身后。这邪魔目露凶光,全身肌肉团紧犹如虬龙盘踞,双臂挥动,蕴藏倒悬土木,翻江倒海的力量。这时全力一拳挥出,这一拳虽还未到,拳风已在她的头顶呼呼作响。隐隐风雷震震,刺的人头皮发麻,背脊登感寒凉。
天衣心中一凛,倘若这一拳砸落,只怕当场就要头碎颅裂,身体躯干,四肢百骸,还有五脏六腑都要被砸烂成肉泥?
饶是她身负千劫经无上秘法,拥有不死身护体,面对如此强悍的攻击却也不敢骄矜自恃,直面其锋。
命在旦夕之际,生死顷刻之间,熊屠一拳击落,但听一声轰隆巨响,烟尘滚荡。
狂风掀起气浪,邪道群魔齐声高喝,众军群豪惨然失色,只觉胸膛紧闷,气息为之凝滞,一时不能呼吸。
此时,在场正邪两道,成千上万的英豪匪寇俱都全神贯注,目视场中,但见熊屠的铁臂铜拳砸落处,地面现出一口深坑,这坑一丈宽阔,深入尺余,周围的土方石岩俱为粉屑,却唯独不见那名叫天衣的少女。
风剑心轻挥素手,舞袖风起,烟尘散去,现出依然清雅绝丽,宛如天女降世的身姿。正道群豪见她无恙,这时才敢缓缓舒出一口长气,心中的巨石堪堪落地,呼吸犹在颤颤不止,直至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师父安然无恙,萧千花长呼一气,暗道苍天护佑,幸甚幸甚。
胆战心惊的纤细身体缓慢平复下来,这时恍然惊觉,不知何时她竟然擅自攥住了洛清依的手腕,她连忙匆匆松手,入手处,掌心湿凉。
她这时才知道,原来就连冷静的师伯,也早就惊出一身冷汗。
再抬眼去看,但见洛清依柳眉紧锁,目光幽幽的望着风剑心,一瞬不瞬,粉拳悄然握紧。萧千花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的神情,将将放松的面容犹有三分苍白之色,紧抿的娇嫩的唇微微翕动,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的关爱情切近乎昭然若揭,无从掩饰。
萧千花见她担忧爱护的模样,心中不由暗暗感叹:原来师伯也没她说的那样平静,不过想来也是,我虽追随师父的时间还短,一路走来,也知她们师姐妹亲密无间,不离不散,就真如花开并蒂般。这样的金兰之谊,就算是亲生姐妹也未必能及。
一想到姐妹之谊,小龙王就情不自禁的想起故去的花钰和芊娘,顿时心感凄凄,一阵伤怀。
然而,逝者已矣,小龙王强振精神,将目光重新投回战场。
西陵三妖重整阵势,三人落定方位,以龙母居首,熊屠位中,食婴鬼守在末位,成联合照应之势,再次和风剑心对峙。她们严阵以待,不敢露出丝毫的松懈和傲慢。
这次交手,三妖虽然短暂占据半刻上风,然而龙母心中清楚,一时胜负,瞬息莫测,天衣武功之高,还在她们西陵的三个老魔意料之上!此番对阵,若无西陵的玄奇阵法相助,三人联手也未必能够胜她!
天衣一手执剑,姿容清绝,她任凭瀑布流银坠落,风声萧萧,心中暗想,我出云湖之时,义父就曾与我说过,天下之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行走江湖决计不能轻忽大意,所言诚不欺我。
她初出江湖,在青丘原一掌击退谢令如,七星顶一战,单掌毙黄风,一剑败七魔,从此名扬天下。
正道群豪无不称颂,邪道宵小莫敢争锋。
邪道的七宗掌门,俱是一方豪枭巨擘,权势名声不可谓不高,武功术法不可谓不强,然而这些邪道强者和她眼前的这三个形貌迥异,武功高绝的老怪物相比,仍是相去甚远!
按理说邪道七宗的人数更多,且武功都在出神入化之境,招式更加玄奇差异。但奈何各人各自为战,武功内力虽足以睥睨群雄,然而与先天之境的天衣相比还是天差地别,因此被风剑心先后击破,殊无相抗之能!
西陵三凶却不然。她们的阵法既有默契,又有章法,三人配合无间,四十年修炼之功,早已能达到三人一体,心领神会的地步。兼之西陵三凶潜修苦练近乎甲子寒暑,其内功之深,真气之强,岂是邪道七宗能及?
风剑心之前和龙母三人各换一招,惊觉西陵三凶的武功着实惊人。他们的修为当世罕有,其力之巨,破山裂石信手可为,其速之迅,则如疾风闪电,无迹可寻,无计可防。不止身法招式是天衣生平仅见,那身强横高深的内功更是她目前短暂的江湖生涯中前所未见。
甚至,隐隐不弱于她……或许,一甲子的修为早已让西陵三凶踏入先天境界也未可知……
而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人居然同时出现三位,就在此刻,就在此地,就在天衣的眼前!
西陵三星道的群魔鬼怪都是亡命江湖穷凶极恶的暴徒,他们党奸成势,素来怯强凌弱,作恶多端,此时一见西陵三凶和传说中的天衣一战居然不落下风,登时小人得势,高捧逢迎,山呼海啸般的齐声颂道:“龙母娘娘神功盖世,法力无边!龙母娘娘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众人奉承称颂,喝道:“老娘娘神功天下第一!四绝都不是老娘娘的一合之敌!要说老娘娘的本事,上可追星揽月,下能移山填海!这手里的龙杖这么一砸啊,管叫这小贱人粉身碎骨!这手掌这么一挥,定让那小贱人顷刻就七窍流血而亡!”
歌功颂德的辞藻络绎不绝,西陵恶徒意犹未尽,转而向天衣痛骂寻衅起来。这群邪魔张扬跋扈,极尽羞辱之辞,“黄口小儿,大言不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敢在老娘娘面前显本事?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衣,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等雕虫小技,怎敢在龙母娘娘面前献丑?依我看啊,这小女郎天衣的名号,怕是裙底的本事吧?”
这话说的粗鄙无耻,放浪形骸,邪道群凶听着,当即哄然大笑,望向天衣的目光更是垂涎欲滴,贪婪淫亵。
“要真是这样,老子还真就想跟她过个两招,看看她的本事是不是名符其实……”
“哈哈哈,看把你馋的,怕是都找不着北哩。”
就听人阴阳怪气喊道:“老娘娘念你年幼无知,少不经事,刚刚这才让你三招!之前不过用出三分的本事,你已经抵挡不住。劝你识相的,乖乖向老娘娘叩首投降!要是你再执迷不悟,顽抗到底,那你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群邪附和道:“不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你若就此归降咱们西陵,说不得老娘娘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若是就此惹恼了龙母娘娘,嘿嘿,等你见识到咱们西陵的手段,怕你悔之晚矣!”
“没错!女儿家家小小年纪,学甚打打杀杀?要将家里的相公伺候好咯那才是正经。大家伙儿说,是与不是啊?”
群贼无不应和,高声叫彩。
一人道:“听说武林正道的伪君子假正经都说,你这小妞的功夫是一绝,也让大爷领教领教,让爷们儿试试你的功夫,探探这小妞的底细不是?”
露骨的污言秽语登时惹得阵阵哄然大笑,这些凶贼目露邪光,看着天衣的眼神暧昧垂涎,笑容更是猥琐肮脏。
三星道众妖魔鬼怪放肆的叫嚣当然是信口滥言,胡说八道。且不说他们虽然妄性肆行,恶名远扬,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微名,但身在西陵,却不过是区区一介奴仆,先不说能不能替他们的主人传话做主。东南武林人尽皆知,龙母殷凤生平最恨年轻貌美的姑娘,倘若不幸落到她手里,下场可谓是惨无人道,令人发指!
群贼高声呼喝,气焰嚣张,人人争先曲意逢迎,奉主之辞谄言令色,个个卑躬屈膝,极尽吹捧阿谀之能事,直将这恶毒的老妖妇奉为天上仙君,坐地活佛,天下无二,世上无双。
众军群豪观其景象,皆是啧啧称奇,一时哑口无言。
群豪暗暗鄙夷,想来这老妖婆平素里积威尤甚,手段极其凶残。否则这干名震江湖的歹徒恶人怎么会对她如此奉承吹捧,掇臀捧屁,料想信口开河的事他们已是驾轻就熟,这老妖婆定然也颇为受用,乐在其中。
这些凶徒一面对老主人摇头摆尾,奴颜婢膝的模样,一面又对天衣恶言相向,折辱污蔑,众人心中无不愤怒,只觉放任妄为,着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虎狩军自有军纪森严,若无号令,岂敢在阵前破口大骂?贤居群豪虽是江湖草莽,潇洒浪迹,但自诩出身名门,若是比武较技,群豪绝无怯惧,可若论溜须拍马,口出秽言,邪道之人确可以一当十。
洛清依听着小师妹被这些恶徒污言秽语折辱意淫,饶是冷静自持,端正秀雅的她也不禁怒从心起,杀意沸腾,当即眼神一寒,素手按剑,拔剑就要出阵!
问情还未出鞘,铮鸣半声而断,却是雁妃晚按住她拔剑的手。玲珑听到那些腌臜的言语,知她心中愤恨不异冲霄之怒,早已暗暗关注她的行动,见她拔剑,当即将她按住。
洛清依抬眼怒视,有些失去冷静,道:“放开!我要杀了这些无耻的小人!”
玲珑没退却,轻摇螓首,与她道:“宵小之徒,无名鼠辈,何须师姐亲劳?只待那三个元凶首恶伏诛,附膻逐腥者不过蜉蝣一季,顷刻将亡……”
说到这里,雁妃晚刻意倾身附耳,对她说道:“这些小人大言炎炎,不过是要乱其心,扰其神罢了。但是师姐对七师妹而言,何异性命之重?你若以千金之躯试险,岂非正中他们下怀,合了恶人的心意?你怎么舍得让小师妹分心乱神,身陷险境?”
洛清依听她所言,确然极是,终是强抑着怒火,收剑入鞘,却仍是眉结深锁,郁愤难宁。
玲珑知道她到底是听进去的,抿唇轻笑,转过身去,说道:“你我拭目以待,就像大师姐说的,七师妹……天衣她,还从来没有败过,区区西陵三凶……”
然而,这些恶人说的,确有一件让人在意的怪事。天衣和西陵三凶一合交锋,这三个老魔虽然非常短暂的,但是确实在一招半式上占过一点上风。
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乘胜追击。这点是殊为诡异,不合常理的。
须知在生死搏杀之时,出其不意的占据上风后就要一鼓作气,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破绽,直到将对方彻底杀死。
天衣绝对不相信三个老妖手下留情,游刃有余的胡言乱语。她能明确感觉到,这三人招招致命,式式凶险,绝对没有留情的意思。
要说西陵三凶自恃武功高绝,逢敌对战之时还能游刃有余,故而现在仍然漫不经心。
这更是天方夜谭。
天衣虽从不以绝顶强者自居,但也不认为有人能在信手之间就能轻易取她的性命。
所以,其中必有端倪。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衣眼神沉着,目视前方,忽然右臂抬手持剑,目、肩、肘、腕、剑呈现一字平齐,目光所及,剑之所指,即人之所至。
剑宗等人一眼就能识出,这是剑宗剑法——“玉女神织”的起手式。
这招静如凝冰,动若惊雷,一旦启动则如开弓之箭,一往无前!其精义要理就在身法。本来辅以剑宗移星步的迅捷灵动就已经极难防范,如今风剑心以沧海纵月,缩地成寸的身法施展,其速更是行如风,迅如雷,无影无形,一步可到十丈,十丈之内,决出生死。
龙婆见状,桀桀一声怪笑,双脚微分,气息陡然沉凝,浑浊阴郁的凤眼钉在她的身上,眼底隐隐滚动游弋着暗红躁动的血气,殊为诡异。
殷凤身距六丈之外,一手紧持龙杖,一手五指虚张,双臂左右平展,中间胸前空门大开,完全是一副情愿授首伏诛,引颈就戮的姿态。
身后的熊屠摆开架势,力贯千钧。食婴鬼蛰伏末尾,蠢蠢欲动。
天衣眼神骤凛,目光凝练含神,她现在看见的不是一只束手就缚,慷概赴死的猎物,而是张开獠牙,口吐毒液,即将择人而噬的巨蟒。
龙母殷凤伸出左手向天衣勾掌挑衅,蔑然冷笑:“来吧,小贱人,让老娘娘亲手送你上路!”
她话音刚落,风剑心形若紫光闪电,身遗残影半道,一剑踏过六丈之距。
此刻,人如剑,剑如神,一剑刺破长空,直击龙母殷凤的胸膛!
这一剑威力之强仿佛天地都被一分为二,速度之快似乎时间也为之凝滞,当世之中,除却剑宗的二位剑圣,无人能出其右。或许,就算是剑宗的风影剑圣亲至,也自叹弗如。
同样是天衣,同样一招玉女神织,如今使出来,与七星顶时却不能同日而语。
然而……
龙母殷凤浊眼暗光一沉,枯唇狞笑,纵身跃起三丈之高,天衣一剑穿过,居然无功!
“玉女神织”这剑招看似寻常,却是化繁为简,取精用宏,诚然已达返璞归真的境界,故而一剑使出,威势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这一剑展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骇人至极,若使一击既中,则土崩地裂,石破天惊,中者绝无生路。纵是殷凤也只能避其锋芒,缓而不战。
龙母避而不战,身后却早站着一尊大佛。
万人屠熊百魁早已劲沉双膝,足如鼎立,脚底陷地三分,双掌向前划盾,凝聚全身真气推出一道二尺厚的气墙,护在身前,形成刚柔兼具的神盾。
没想风剑心武功之强,剑法之高居然还超出西陵三凶的想象,“玉女神织”一剑刺中那道气墙,天衣不过身形微顿,剑尖略沉,剑势稍缓,而后竟锐不可当,刺穿二尺气墙犹如裁刀裂帛,迎刃而解!
熊屠心中大骇,眼见固若金汤的防御竟而无功,剑尖已在身前,不及转念思量,连忙双掌合十,空接长剑。
熊屠号称天生神力,钢铁身躯,横练铜拳铁臂,无坚不摧,如今双掌一合之力,无异两方巨石左□□轧,将一剑夹在其中,严丝合缝,断无再进一步的可能。
然而,天衣是何许人也?她是当世最年轻的先天之境,碧玉芳华就已名扬天下,可谓天纵之才,绝无世出。
风剑心秀眉微凛,霜翎一拧一转,但听一声龙吟凤啸,长剑圆转疾旋,熊屠只觉双掌之剑犹如怒龙出海,手中如擎一道天雷地火,虎口当即震裂,掌心焚火灼烧,再也钳制不住霜翎剑,立即撒手。风剑心紧握长剑,踏出一步,霜翎向前一递,就要贯穿他的胸膛。
熊屠心中惊骇,双目圆睁,临危之际,如山如岳的身躯忽然向后仰倒,使出最基础的铁拱桥功夫,意图让过天衣这致命的一刺。
然而,风剑心料敌机先,知他折腰闪避,旋即一脚踩住他的大腿,止住前冲之力,旋即收起长剑,改为反手剑式,霜翎向下一掼,顷刻就要刺进这贼的胸膛。
改招换式一念之间,行云流水,剑法迅疾凌厉,绝无半分繁赘。
饶是熊屠反应再快,武功再强,折身仰倒之时,除却直挺向前,左右已无力可使。这一剑刺来,他已万万不能回避,眼见这恶贯满盈的老妖魔即将暴毙,顷刻就要丧命当场。
天衣但觉颅后一沉,耳听头顶虎啸如雷,身后阴风侵体,背脊一阵瑟瑟的寒意,风剑心眼神一凛。情知她这一剑刺出,必能取这老魔头的性命,但下个瞬间,恐怕她也要头开颅裂,分筋断骨!
以命换命,殊为不智。
电光石火之际,风剑心脚踏熊屠右腿,仅凭反冲的力道,从龙母殷凤的毒龙杖和食婴鬼夺命利爪的间隙中一蹴即走。
这一合,天衣与西陵三凶未分胜负风剑心在交锋中却还更胜半招。她抬眼审视三凶,那三个老魔已在瞬息之时重整阵势,仍是龙母居首,熊屠居中,食婴鬼在末。
天衣目光微沉,还没等敌阵喘息,又复持剑冲过去交锋。四人激战,场中霎时魅影如梭,疾光纵掠。玄阵中,但见剑光冽冽,寒如秋水,杖影重重,鬼哭神嚎;拳风阵阵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爪劲森森切金断玉,盖地遮天。
交锋之声犹如山将崩,地将裂。这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声势恐怖骇人。相互倾轧冲击的四道强绝霸烈的内力在场中疯狂暴走,逸散到场外的真气横冲直撞,阵外六丈之地,正邪两道都不能踏足半步。仅仅是这一战的余威所至,出神入化之下者心魂俱震,气血翻颠,至于还没到登峰造极的,更是经脉剧痛,脏腑重伤。
正邪两道,众军群雄,怔怔注目场中。虽然以这四人的武功境界,速度之快,以他们凡人的目力已难追及,众人却仍是看得神魂颠倒,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