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阮秋只是坐在办公室,没有进行任何工作,到了接近下班的时候几乎是趴在了桌子上。
午休时接到了严振华的电话。
“阮秋,只是外派而已,最多三年时间,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清楚,你发来的辞职信我就当没看到。”那边的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
“谢谢您,我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如果没有这次外派我也打算在年底跟你提辞职的事情的,很感谢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但是我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您能理解。”
说着阮秋的胃部又传来一阵绞痛,她喝了一口热水后继续说道,“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刚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养一养。”
严振华也确实听说了阮秋受伤的事,良久后,严振华在那边叹了口气,“过两天我会从集团总部派个人过去,你交接一下工作。”
这算是同意了。
接着他又补充到,“锦帆在那边给你添麻烦了,以后要是有需要的话,依旧可以来找我。”
阮秋笑着回了声谢谢。
尽管严振华可能并不像她认识的那样严慈相济,端人正士,但是他对自己确实是有知遇之恩,自己能有今天离不开他的支持。
这点阮秋一直没忘。
严锦帆进门看到半死不活的她,语气不善,“你是打算死在这儿吗?”
阮秋头也不抬的问他,“文件整理好了吗?”
严锦帆将文件往桌上一拍,“我核对过了,没什么问题。”
阮秋拿起文件装进包里,起身准备下班,“好了,你们手里的事情做完了也下班吧。”
阮秋带着文件来到了林氏,这是林南愉今天开会要用到的文件。
不知道是不是林南愉提前打过招呼了,阮秋进来的时候连登记都不用,将文件交给她之后阮秋还强打着精神交代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走出林南愉办公室的那一刻,胃里一阵抽搐,她立马拦住旁边的人,“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前面直走右转。”
阮秋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快步走进卫生间吐了个痛快,吐完嘴里又酸又涩,阮秋苦着一张脸对着镜子漱了个口。
在镜子里,阮秋看到了外面的林北安。
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阮秋出去之前做了个深呼吸,“林总好。”
只见他象征性的点了下头,“跟我来。”
阮秋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在一旁的沙发上落了座,坐姿很是乖巧。
林北安给她倒了杯温水,“生病了?”
阮秋稍微坐直了身,认真的回道,“老毛病,一会儿吃点药就好了。”
林北安神色稍缓问道,“肠胃病?”
“胃炎。”
林北安了然的点点头,“身上还有其他毛病吗?“
阮秋的颈椎和腰都不太好,偶尔伸个懒腰活动身体的时候都能听到骨头响,稍微坐久一点就要用手揉腰捏脖子,有偏头痛,还有,生理期也不太正常。
阮秋对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够细心,不爱运动,作息不规律,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都不健康,她很明白那些病痛的来源,她觉得只要稍微注意就好了,所以并不是很在意。
反正大病治不好,小病不用治,熬一熬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去丁医生那里开点药挂个水。
阮秋笑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活的开心就好啦。”
林北安看着她,“那你活的开心吗?”
她沉思了几秒后点点头,“还行。”
多捡一条命,还能见到那么多人,怎么不算开心呢。
阮秋后来还是去见了沈维洲,倒也不是她不听劝去找的沈维洲,是沈维洲来找的她。
看着沈维洲毫不掩饰的眼神,阮秋有点头疼,“想问什么就问吧。”
沈维洲微微一笑, “不急,先吃饭,我觉得你对我的问题会多一点。”
阮秋没什么胃口,开门见山道,“你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南愉的?”
沈维洲摇摇头,“我没想接近她,是大小姐自己来找的我,我对林氏不感兴趣。”
他说的是实话,外界对林南愉的评价一直都不是很看好,林氏虽然家大业大,但是不是沈维洲的目标,沈维洲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阮秋不想和他兜圈子,“那天晚上你去老城区那边干嘛?”
沈维洲伸着筷子夹菜,“去送朋友。”
阮秋盯着他的脸,像是在辨别他回答的可信度,“你朋友?看起来不像朋友,像打手。”
沈维洲抬头看向她,“我交什么朋友阮小姐也要管吗?林南愉都不管这个。”
沈维洲仿佛已经吃饱喝足了,他放下了筷子,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阮秋。
“林北安在派人盯着我,但是他目前没有动我,是因为我虽然可疑,但是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伤害到林氏,没有伤害到林南愉,甚至还或多或少地帮到了他。”
“那你做了什么?”
沈维洲佯装思考了几秒,之后回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
阮秋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沈维洲继续说道,“阮小姐不用太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林南愉的性格你也知道,一旦她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一定会去查,我不希望她掺和进来,林北安也不希望,但是林北安估计不会对你说重话,我怕好话劝不住你啊,我只能警告一下你了,你和林南愉关系那么好,万一一不小心让她知道了些什么,我可就不能保证林北安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稳了。”
他的脸上带着笑,阮秋却觉得眼前这个前世并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危险得像个定时炸弹。
阮秋想知道他到底要什么,“你想要什么?”
“很多,你没这个能力。”
阮秋不死心,“万一呢?你对我也不是百分之百了解吧。”
“是吗?”沈维洲的笑容有些嘲讽的意味,“那阮小姐离开至诚之后的下家是哪里呢?让我来猜猜?林氏?还是宋氏?”
……!他怎么会知道?
沈维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辞职的事?只要我想,我还可以知道的更多。”
阮秋承认,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来的危险。
沈维洲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你担心的不就是林北安吗?你当年住的福利院是林氏资助的吧?你后来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林北安给的吧?林北安三番四次送你回家是真的吧?林南愉生日宴那天他和你进了同一间房对吧?还有……”
“你查过我?”阮秋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了他。
沈维洲耸耸肩,“见你们进了同一间房忍不住有点好奇,就顺手查了一下,不过可惜的是,没查到什么爆炸式的新闻。”
阮秋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幸好她的计划目前还只是在筹备阶段,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如果连沈维洲都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查个底朝天,那要是换了宋氏,估计自己会被扒得连骨头都不剩。
沈维洲看她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笑意更浓了,“别紧张,目前我还不会怎么样,林北安他爱监视我就监视我,不过他要是愿意把那些人撤了,我也是会感谢他的。”
说着他又换上了一脸戏谑的神情,“要不,林少奶奶去帮我说说情呗,那我这顿饭也算没白吃。”
阮秋被这句话惊得呛到了,一口辣子鸡在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咳出来,眼睛都红了。
她缓过来之后深吸一口气道,“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
沈维洲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林南愉说过你会当她嫂子,难道她还有别的哥哥吗?不过说起她我也很好奇林北安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妹妹的,脑子空得有点可爱。”
这话听起来像在夸她又不像在夸她。
林南愉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荒谬的话也说得出口?
阮秋满不在乎道,“我就当你是在夸她可爱了,不过这种事你去问她自己比较好,毕竟林北安不是她爹,不对她的人生负全责。”
“那你能讲讲你和林北安的事吗?”
看着一脸新奇的沈维洲,阮秋满脸问号,“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八卦吗?”
沈维洲反驳道,“这怎么叫八卦呢,这是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求知欲,再说了,干这行的不掌握一点独家信息还怎么混?”
阮秋脸上写满了无语,“独家信息也包括情感轶事?”
沈维洲一本正经地回道,“情感轶事里往往藏着重要信息。”
阮秋当然不会和他讲。
回到家之后她给林北安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应该是在忙,阮秋放下手机就去洗澡了。
出来之后看到林北安给她回了好几个电话,阮秋回拨过去,“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响了。”
林北安轻咳了一声,“没事,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阮秋想着挑重点的和他说,她犹豫着开口,“我今天去见沈维洲了。”
“嗯。你问到什么了?”林北安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意外。
阮秋叹了一口气,“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他就让我瞒着南愉,还说…”
她想起了那个不太恰当的称呼。
听到她突然消失的下半句,林北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嗯?还说什么了?”
她回过神清了清嗓子,“还说希望你撤掉那些监视他的人,反正他不会对林氏和南愉不利,你也不会动他,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林北安听完之后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撤掉吗?”
阮秋顺口接道,“我说了又不算,这种事还是要你自己考量。”
“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阮秋不禁一阵恍惚。
林北安见她迟迟没有回应,“那就撤掉吧,反正也跟不出什么结果。”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这么随意的撤掉了?”
林北安笑着回道,“也不是很随意,没事,别担心。”
阮秋哦了一声准备挂电话。
林北安又问道,“晚饭吃的什么?”
突然开始问菜谱?
“啊?…吃的灯笼茄子,辣子鸡,小炒青菜,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虽然满心疑惑,她还是照着回了。
林北安柔声回道,“嗯,少吃点辣,周末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要加班。”
“那南愉要失望了,她想叫上你一起出国度假。”
阮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觉得林南愉可能忘记了,普通打工人的周末假期只有两天,出国的话,其中一天要花在路上,一天要用来倒时差,可以说是毫无度假体验感。
更何况,她这周末大概率在进行工作交接,会比平时要忙。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好,我一会儿跟她说。”
阮秋突然觉得这样的交流出现在他们之间有点不太正常,“哦。那个…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好,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