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牵强的笑,“是啊,好巧,不过我正准备回家。”
怎么有种偷偷跑出来喝酒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老板立马反应过来,“你们认识啊?那要不要一起过来喝两杯,我给你免单。”
林北安压下他的手,笑着替她解释,“她酒精过敏,喝不了。”
老板转头看了一眼她桌上那杯无酒精饮料, “不能喝酒干嘛要来酒馆?”
阮秋出声回答道,“这里的驻唱唱歌很好听。”说着望了一眼台上的少年。
老板得意一笑,“看来这个驻唱是找对了,给我拉了不少客呢。”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青楼呢?阮秋不禁一笑。
老板突然一拍脑门,递给阮秋一张名片,“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望舒,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以后你可以经常在这里看到我,欢迎常来。”
阮秋接过名片,脸上是礼貌的微笑,“我叫阮秋,今天出门匆忙,没带名片,以后一定常来。”
阮秋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林北安笑着点点头,“注意安全。”
阮秋走后,林北安和陈望舒两人顺势坐在了吧台前,陈望舒盯着林北安狐疑道,“你和她有故事?”
林北安抿了一口酒,酒精刺激着味蕾的感觉很奇妙,“如果我说没有呢?”
陈望舒撇撇嘴,“我才不信,我和你认识都多少年了,你虽然对谁都会笑,但是那么温柔的眼神,除了对着你妹妹之外,我就见过刚刚那么一次,要么就是你们之间有故事,要么就是你想和她有故事。”
林北安没反驳,冷不丁地发问,“你知道怎么追女生吗?”
陈望舒瞬间瞪大了眼睛,“卧槽!你来真的啊?你林北安也有要追人的一天?!不对啊,那童絮怎么办,你要脚踏两条船?”
林北安挑眉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和童絮有什么吗?”
对方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几秒,“难道没有吗?”
林北安笑道,“没有,看来你并不关心国内的新闻。“
陈望舒掏出手机划拉几下之后瞬间明白过来了,“你这样打你爸的脸不会被赶出家门吗?”
“应该不会,除非他在外面有私生子。”林北安的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陈望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个疯子。”
他觉得林北安是个疯子,以前大学的时候就觉得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大街上经常有人闯红灯,过往车辆大部分都会选择避让,林北安则是例外,他选择直接撞上去,从此以后陈望舒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都会自觉地担任起司机一职。
后来问起来,林北安的回答是,“违反交通规则的是他们,我是正常行驶,而且,我可以有很多辆车,但他们只有一条命。”
过了良久,林北安低声说道,“就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看着林北安神色中透露出的无奈,陈望舒突然有点不忍心,他认识的林北安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快乐,他一直在做别人希望他做的事,按部就班的成为了别人期望中的样子。
他像一株生错了地方的植物,不缺吃喝,唯独没有感受过爱和阳光。
林北安又扫了一眼整个酒馆,“如果我被赶出家门的话,你这家酒馆送我谋生怎么样?”
“不行!”陈望舒惊叫道,“你知道我往这酒馆里搭了多少钱了吗?这玩意儿根本不赚钱,还谋生呢,到时候估计能让你亏得裤衩子都不剩。”
“不过我在明华大道那边还有几个商铺,那边赚钱,你拿去开店也好,收租也行。”
林北安拿起酒瓶给陈望舒倒满,“算了,留着给你自己当老婆本吧,实在不行我吃软饭。”
陈望舒接起林北安一开始的问题,“不过说真的,追女生这种事我也不太擅长,之前谈恋爱还是高中时候的事了,还是人家女孩子追的我,也就拉了拉小手,亲了亲嘴,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想来有点幼稚,但感觉也还是挺美好的。”
林北安和陈望舒是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班上就他们两个中国人,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朋友,一直到了现在。
陈望舒的高中时期在谈恋爱,林北安想了想自己的高中时期在干嘛,好像在准备出国,哦还有,他高中的时候认识了阮秋。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错,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在合适的时间重逢,最好能在合适的时间相爱。
想到这里他又兀自摇了摇头,怎么就想得这么远了。
两人许久没见,陈望舒又健谈,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二点,贺初阳要下班了。
陈望舒见状叫住他,“小孩,过来,这里有个客人想认识一下你。”
贺初阳仿佛没听见,依旧径直走向门口,陈望舒急忙道,“贺初阳!叫你呢,过来!”
贺初阳听下脚步看着他,淡淡的回道,“我不是小孩,下次记得叫我名字。”
陈望舒过来一把拉过他走到林北安面前,“这是林氏的林总,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林氏。”
接着又转过头对着林北安得意道,“怎么样?这小孩长得也板正,说不定以后能当大明星,我的眼光真是不错。”
贺初阳对着林北安打了个招呼,林北安笑着打趣道,“好了,让未来的大明星下班吧,都这么晚了,还想让人留在这儿加班吗?”
陈望舒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于是放过了贺初阳,不然他还真打算让他再给林北安唱首歌的。
陈望舒又开始和林北安讲贺初阳的事,贺初阳刚来面试的时候,名字一栏只写了“SUN”,陈望舒见他戴着棒球帽低垂着头的样子,心想这人不会是刚从少管所出来的吧?
虽然说是朋友介绍来的,但朋友也未必对他知根知底啊?于是陈望舒就对着他进行了一番接近于查户口的盘问,甚至问到了感情史,只不过贺初阳没说。
其间有好几次贺初阳都起身准备走了,但是都被他拦住了,越问越觉得这小孩有点儿意思,名字取的那么阳光,性子却比谁都冷,要不是他会唱歌,陈望舒都觉得他是个哑巴。
陈望舒仿佛有自虐倾向,越是不爱说话的人,他越喜欢去骚扰人家,就爱热脸贴冷屁股,林北安也是被他贴来的朋友。
林北安有时候也挺佩服他的,能一直保持开朗热情,笑容也都是发自内心的,身上的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
他和贺初阳一样,都有一个和名字不太相符的性格。
第二天阮秋给严振华发去了一封邮件,这是她的答复,也是她经过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严锦帆可能是爱上了上次阮秋带他去吃的烤串,下班的时候在门口堵到阮秋就把人拉到了摊子上,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请客,管饱。
阮秋当然乐得白嫖,一点都没跟他客气,两人吃到最后都有点撑了,回去的时候慢慢悠悠的在巷子里晃荡。
晃到一半,阮秋隐约听到巷子深处有打斗声,夹杂着几句粗声的脏话,老城区这边的治安一直都不太好,阮秋没有多想,顺口还交代了严锦帆一句,让他以后一个人少来这边,实在想吃可以点外卖。
严锦帆不屑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热心市民阮女士。”
路边停了一辆货车,阮秋不经意的抬眼看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车里坐着的人好像是沈维洲。
正准备细看的时候,车身一动开进了巷子里。
回到家里,阮秋还是不放心,她记得林北安派了人盯着他,于是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阮秋:你的人还在盯着沈维洲吗?
林北安刚听完秘书汇报的沈维洲的动向。
林北安:在。
阮秋:他今晚去干嘛了?
林北安不禁失笑,没想到自己也有给别人汇报工作的一天。
林北安:七点下班把南愉送回家,七点四十五回到自己的公寓换了一身,八点十分从小区后门开了一辆货车,八点四十八分出现在老城区的安乐街,在街口停了大概八分钟,之后开进了巷子,在离巷口大概三十米处下车,走进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之后原路返回,十点零七分回到小区后门。
他不可能只是去吃面的。
阮秋:那辆货车呢?
林北安:在沈维洲离开二十分钟左右,巷子里出来七个人把车开走了,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林北安: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要不打个电话细说?
他并没有在等她的回答,直接拨通了电话。
阮秋接起,想问他为什么放任他留在林南愉身边,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了,林北安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沈维洲有问题。
阮秋尝试着问道,“你真的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林北安看着阳台上晾着的干花,淡淡道,“还行。”
阮秋急道,“万一他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呢!”
林北安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今天晚上我在老城区看到他了。”她如实回答。
“你去那儿干什么?”
“吃饭。”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问道,“和严锦帆?”
“嗯。”
略带着无奈的声音响起,“以后尽量少去那边吧,不安全。”
阮秋轻轻的应了一声,“知道。”心里正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找沈维洲谈谈。
林北安又说道,“不要想着去找沈维洲,你问不出什么结果,你也不用担心南愉,她不会有事的,这事儿你也别和她提。”
阮秋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去找他?”
林北安得意道,“猜的。”
崽崽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茶几,伸着舌头在阮秋的杯子里舔水喝,阮秋准备把猫拎走的时候膝盖磕到了茶几边,发出了不轻不重的一声闷响。
电话那边听到声音,关心道,“怎么了?”
阮秋咬着牙回道,“没什么,是猫有点皮痒了。”
林北安心下了然,“下手的时候注意点,猫急了会挠人。”
见她迟迟不接话,林北安出声道,“沈维洲的事你就当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先和我商量,好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阮秋回了句晚安就把电话挂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饮食太不规律的原因,阮秋好几年没犯的胃病猝不及防的找上门来了,深更半夜胃绞痛的她正蹲在马桶边吐得死去活来,崽崽表情凝重地蹲在门口看着她。
吐到最后吐不出东西了,她才慢悠悠地晃到客厅找出药箱里的胃药吞了两颗。而后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个人笑出了声。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竟然能活那么久,如果不是那场车祸,或许还能再苟延残喘好几年。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当时早点死了,会不会能够早点来到这里,早点见到林北安,算了,现在也不算很晚。
想到这里,阮秋一把捞起脚边的猫躺回了床上。
胃病几乎能算得上是阮秋的家族病了,爷爷因为胃癌早早离世,爸爸和几位大伯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胃炎。
阮秋十岁左右就开始经常因为肠胃炎而住院,医生都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小孩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胃病。
她旁敲侧击的问过丁医生,胃病是不是会遗传,丁医生告诉她,胃病是生活习惯导致的,很少的胃病和基因有关会遗传,比如胃癌。
那时阮秋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她其实不怕死,只是怕死得不体面,听说癌症患者后期都很痛苦,不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