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定能过,君之楷默默在心里鼓舞着,但是看到他旁边淡然的云朝辞,好像自己也多了点信心。
“你为什么不紧张?”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竹马自幼沉稳,他也甚少从云朝辞的脸上读出惊慌的神情,但还是忍不住问。
毕竟这可是伏竹派十年一次宗门弟子的选拔!君之楷在前一天晚上甚至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半夜去敲云朝辞的房间门找他聊天,差点被云朝辞用枕头打出来。但这一切都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紧张,君之楷感觉自己的前十来年中心脏从未跳得如此快过。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伏竹派一个门派!”云朝辞敲了敲凑上来的君之楷的额头,敲击的声音甚是清脆悦耳,他很满意。
“那其他门派怎么能跟伏竹派比!”君之楷振振有词地反驳他,“伏竹派离家多近啊!其他门派我能每个月都回家吗?”
见云朝辞不准备回他,君之楷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话接下去:“显然不能,所以我一定要进入伏竹派。”
“况且……”君之楷的语气低了一点,整个人看着也暗淡了一些,“你知道那个潇寒派的元虚道人来过我家的事。”
“伯父伯母不是没有答应他吗?”
“倒也是。”君之楷点头,“但是我不喜欢他,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表面上很和煦,但是君之楷却觉得里面带着他看不懂的狂热,云朝辞也去看过一次,同样对元虚道人观感不佳。但是元虚道人像是很执着于君之楷,哪怕他来参加了伏竹派的考核,也还是再三游说,可惜君之楷郎心似铁。
云朝辞叹了口气。
他拍了下君之楷的肩膀:“你一定可以通过的!”
“朝辞——!”君之楷冲过来,抱住云朝辞的肩膀,冲劲把云朝辞撞得后退一步,“我就知道你也相信我的!”
“快松开考核要开始了!”
“朝辞,你想要哪个长老做你师父啊?”躲在队伍后面,君之楷悄咪咪地和云朝辞咬耳朵。
“明一。”云朝辞很快地回答了他。
“是主攻神魂的长老?”君之楷很快想起这个长老的擅长功法,“……好像太远了。”和他所想要去的奉忆长老的山峰,可以说是一南一北。
“但你不是想修剑道吗?”云朝辞点破,“哪怕不是一个师父,我们也还是在用一个门派里面的。”
“但是剑修很苦……”君之楷叹了口气,“我很担心没什么时间能来找你。”说罢后他看向云朝辞,眼神带着点点恳求,一切尽在不言说。
云朝辞向来抵抗不了他的眼神。试问,一头懵懂又纯真的小鹿站在他面前,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有哪个人能拒绝呢?
显然,云朝辞不能。
“我会去找你的。”他顺着君之楷,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前面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回过头来吼着他们:“你们俩到底是来谈情说爱的还是来修行的?”
“这又不违和。”云朝辞回敬了过去,倒是显得坦坦荡荡,“既要修得大道也要抱得美人归,这样人生才称得上两全。”
“先不提我们俩只是君子之交,哪怕是谈情说爱,又与你何干?”君之楷也不落下风。
那人看了一眼他们两个,特意多看了君之楷两眼,像是在打量这人能不能配得上云朝辞话中所说的“美人”。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死断袖。”
倒是没对君之楷的样貌提出质疑。
然后就快步走开,不想和他俩待在一处。
“他为何如此生气?”君之楷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俩在一处说话,难道还碍了旁人的眼不成?
“估计是觉得能进入伏竹派已经万幸,我们两竟然还在这里对长老挑三拣四,说的他烦心。”云朝辞回他。
“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啊?”
他们的考核异常顺利,也成功拜入了自己心仪师父的门下。云朝辞跟明一长老走之前还特意对着君之楷招招手,打了个手势。
晚上后山见。
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倘若要一起出去玩,就悄悄地和对方打手势,然后一起溜出来。为此他俩翻墙翻得如火纯青,甚至还带坏了隔壁的贺沐雨。女孩子也跟着他们一起翻墙,不过她体力甚至比君之楷和云朝辞还要好上许多。君之楷还曾经默默羡慕过,最后云朝辞宽慰他说这是妖族的天赋,普通人想学也学不来。
君之楷正盯着云朝辞的背影,就感受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回头,见是个嚼了根柳枝,端的是一副风流倜谠的公子哥。君之楷隐约记得他的脸,他们好像一起排在队伍里,这人估计也一并听到了那句“死断袖”。
“这么舍不得你的相好?”公子哥也瞅了眼离去的云朝辞,“不过他看上去也是容易招蜂引蝶的长相,你担心也是正常的。”
越说越乱了,君之楷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
“他不是我相好。”君之楷拍掉公子哥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你们俩啥关系啊?”公子哥不死心地追问。
见君之楷不怎么想要搭理他,公子哥倒也不气馁,继续在他身边转悠:“我看我们被分到了同一个长老名下,以后就是同门了。我叫陈蓦然,蓦然回首的蓦然,你叫什么?”
“君之楷。”他先前还没注意,现在听到公子哥说他们是同门还诧异了一下,“你居然会选剑修?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走琴修的人。”
不过练琴需要静心,感觉也很难。
“这叫人不可貌相!”
等到了弟子居,陈蓦然还在喋喋不休:“你俩真不是相好?那先前他还说什么抱得美人归,莫不是君道友您辜负了那位的情意?”
说出口后,君之楷觉得陈蓦然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上了无尽的谴责,彷佛他是个负心汉一样。
“别打趣了。”君之楷很无奈,“他是我邻居家的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当真不是情人?”
“不是情人!”君之楷信誓旦旦。
“那君道友你快给我介绍介绍。”陈蓦然马上转变心态,“我觉得你那位竹马长得甚好,很合我口味 。”
“?你想都别想!”听到这话的君之楷反应剧烈,上手要来捂住陈蓦然的嘴,然后被他轻巧躲过。
看着被气到抱着被子离开的君之楷,陈蓦然在他身后扇了两下扇子,还要对着君之楷远去的身影喊上两句。
“我才不相信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奉忆长老如何?”站在树下,云朝辞拍掉衣角上染上的尘土,昨日下过雨,地面还有些泥泞,不太好走。
“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君之楷的鞋子也没能幸免于难,“看着很严肃,听说人虽然严厉,但实际上很好相处,还有几个师兄师姐带着我转了转。你呢?你怎么样?”
“明一长老很和气。”云朝辞舒展了下筋骨,关节处发出点“咔咔”声,“我感觉涟白峰表面上很安静。”
“实际上呢?”
“谁知道脚下埋着什么。”云朝辞轻轻跺了下脚,“应该死过不少人吧。感觉我走夜路回去,没准能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君之楷被他的话吓得毛骨悚然,抓住云朝辞的小臂:“好恐怖!朝辞,我送你回去吧?”
“你先送我回涟白峰再自己一个人回漪墨山?”云朝辞拒绝了他,“那你走到三更天都回不去。”
“朝辞你可以让我留宿一晚。”君之楷尝试死缠烂打。
“?那明天奉忆长老要是找你怎么办呢?”云朝辞用剑柄敲了敲君之楷的手背,“我会去找你的,你就好好在长老那修炼吧。”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君之楷回去的时候还刚好撞见了陈蓦然,对方看上去等了他很久,见到他马上就迎了上来。
“之楷你是不是去见你朋友了!”这次陈蓦然识相地没有喊相好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房里干什么?”
“实不相瞒……”陈蓦然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在下是洵城第一的话本写手,我观兄台相貌堂堂、芝兰玉树,想就此取材,不知兄台可否赏脸再多说几句您和您朋友的故事?”
“等下,你写的话本子是什么类型?”君之楷感觉到一丝不妙。
“断袖。”
得了,难怪对他们这么感兴趣。
见君之楷准备关门,陈蓦然赶紧撑在门扉处,拦住他:“之楷你要不要再想想?毕竟你那位朋友白天的话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即便兄台你现在无意,也不能保证你的朋友没有想法啊?”
他还想要极力劝说两句。但是话语却让君之楷有些沉了脸,陈蓦然明智地松手告辞并祝君之楷今晚做个好梦。
但是君之楷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云朝辞说过的那句到底是他的随口一说?还是无心之言?君之楷想不明白。他又有些认床,从小到大没怎么离过家,云朝辞也不在他的身边,君之楷只觉得更加难以睡着。
他不明白自己在烦恼些什么。
云朝辞显然就是为了故意气到前面的人才刻意说的,晚上会面的时候他也没有再次提起这件事情。他们只是朋友,兄弟,而君之楷却因为这三言二语和陈蓦然的一句“容易让人误会”在这里想东想西。
果然还是因为刚刚到门派里还没适应,等后面开始修炼了应该就好了,君之楷强行说服自己。
和君之楷预想的一样,奉忆长老是个严厉但是又认真负责的师父。一天的练剑结束后君之楷只觉得都有些眼冒金星,躺在床上倒头就睡。经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就进步了不少,静坐的君之楷催动灵力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感觉身体上的疲惫逐渐消融,他长舒了口气。
这些时日他的修为也是精进不少,前日里奉忆长老还在大家面前夸奖了他,说在新进的这一批弟子里面,君之楷是进步最大的。陈蓦然也被长老抓着练剑,好些日子都没有过来找他。
但君之楷还是觉得有些烦心事。
“误会”一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哪怕面对云朝辞的时候每每想要开口询问,曾经与云朝辞无话不谈的君之楷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万一云朝辞没有这个意思,他又该如何呢?
门被敲响了。
打开后,云朝辞给他展示了手中的纸张,君之楷接过来一看,是宗门发布的下山历练的任务。
“我去星月堂接的。”云朝辞给他指了指上面写着的需要两个人,“你最近得空吗?要和我一起下山吗?”
好在奉忆长老也向来鼓励弟子接取门派的任务,听到君之楷的请求后很爽快地答应了,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回来之后也不要懈怠修行,君之楷一一称是。
任务地点比较远,经过城中,刚巧碰见有人家绣球招亲。前面的台子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君之楷拉着云朝辞艰难地从中穿行过去。
台上的小姐抱着绣球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抛下去,台下众人欢呼起哄,催促着小姐。
“我不喜欢这种招亲方式。”
人声鼎沸,君之楷听不见云朝辞的声音,他只能挤过旁人去凑到云朝辞声音:“你说什么?”
“我说!”云朝辞声音提高了一度,“我不喜欢绣球招亲!”
“为什么!”君之楷也大声地问他。
“因为那样招到的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吧?用绣球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太随便了!”他们边走边聊,已经走过台子的中轴线。
“那朝辞你不会和陌生人在一起是吧?”
“当然!”他们艰难地扒开人群,向前走了几步。
小姐终于下定了决定,把绣球往下一抛,众人一哄而上,那绣球却正正好好地落在一个清俊书生的怀中。小姐看了看他,掩面羞涩一笑。
而他们俩也终于是冲出了人群,云朝辞回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
“人也太多了,大家真够爱看热闹的。”
但是君之楷却在想着别的事情,如果陌生人不行,那么熟悉的人……是不是就有机会呢?看着云朝辞的侧颜,他像是懂了什么,也理解了自己最近睡不着总是想着云朝辞的原因。
不是因为那句误会,只是因为他自己。
君之楷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心里升起来的情愫。
之楷:糟糕,原来心动的人竟是我自己。
朝辞:拒绝包办婚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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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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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七.竹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