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嵩不知何时也挤上前来,迎得比庄栀还快。
“帅!”楚嵩道。
“好帅!”庄栀道。
“太帅了!”楚峣道。
楚翘失笑:“四哥你怎么也?”
楚峣咳嗽了两声。
时近正午,楚翘问:“快结束了?”
“没那么快,要举行三天。”楚嵩搜寻着黎珖的身影,“等下大师兄出来说点什么,我们就可以先散了。”
黎珖果然如楚嵩所说,上台开始讲场面话,意思无非就是谢谢大家支持、大家辛苦了。
楚翘永远也没法把简单的话说这么完美,对大师兄的敬意又多了一分,赞道:“好会说。”
旁边的楚嵩“呵”的一笑,“我们隔三差五就要开个会,轮流自省和检讨报告,别说老大和老四,连我上去都能讲。”
“那等会你上去。”楚峣道。
“真辛苦。”楚翘幸灾乐祸道,她从来没参加过。
“你想走?”楚嵩十分想让师妹体验一下师门疾苦。
“知我者莫若六哥也。”楚翘点头。
“你一年才回几次太和山,现在半天都待不住。好不容易有个师妹,却常常离家不回,回来就想着走,也不关心一下师兄过得好不好,唉......”楚嵩眉头微皱,眺望远山,一副师门不幸、痛心疾首的样子。
听得庄栀脚趾抓地,话说一半的时候楚峣就听不下去走开了。
楚翘听懂了,了然道:“我下山帮你带江南采桑子的最新话本。”
“好好好,早去早回,我帮你跟老大说。”
原来是这样,已经懒到不愿意自己下山了。庄栀鄙夷。
楚翘想着一身正装去喝酒不太方便,回去飞速地换回原来的装束。
文经珩和严淮还在交流切磋心得,庄栀强势打断他们:“走走走,我们下山吃饭去!”
太和弟子平日里不允许下山,但是试剑大会期间不作限制。
于是一行四个人准备下山去。
此时外边堵得不行,平日寥落的山门今日挤满了人。
“人好多哦。”庄栀说了一句废话。
“嗯。”楚翘应一声,抬头望天,不知何时才能喝到酒。
“好饿,我知道还有一条可以下山的路,我们走那吧。”庄栀道。
这条路便是楚翘过来的小路,原本就是庄栀告诉她的。
“不好好练剑净钻研这些没用的。”文经珩学着黎珖的口吻道。
“哎呀,干嘛跟我师父讲一样的话。”
“为什么不看我的比试?”文经珩话锋一转。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庄栀本来想嘴硬,但又反应过来:“我没看又怎样,我和我的对手去探讨刀功剑法了。”
“原来你们有说有笑那么久是在讨论这个。”楚翘道。
“哦,跟别人有说有笑去了。”文经珩撇过头,改成抱着剑走路。
“哼,不关你事。”庄栀最看不惯他耍酷的样子。
楚翘余光看见一道翩飞的白影。
衣袂猎猎作响的声音引得四人抬头望去。
只见邱约摇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墨宝,满面春风,在上空以“之”字型飞走。
庄栀心想她要是练成这种无需借力就能飞的轻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要是某人有这么好的轻功就好了。”文经珩幽幽道。
“呵。”事后庄栀去看了遭殃的盆栽,也都还活着。
弟子比试期间楚翘一直站在高台边角,众人的比试尽收眼底,于是开始复盘三人的表现。
楚翘不常回太和,两年来一直在外游历,此次也是第一次对武林公开寒光剑关门弟子的身份。
楚翘回归师门之初,在庄栀的强烈要求下,住所被安排和庄栀一个院子,而同样是黎珖门下弟子的严淮,自然也和庄栀一个院子。
在庄栀第二次昏迷的这段日子里,勤奋练功的严淮被同个屋檐之下的楚翘指教了许多次。严淮剑心通明,悟性极高。
此时的严淮才堪堪到楚翘的肩头,楚翘十分顺手地抬左手摸了摸严淮的头,道:“我看到大哥的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楚翘称呼师兄们为兄长。
庄栀知道娑临有一个早逝的哥哥,是娑临一直深刻思念的亲人,但是目前来看,楚翘似乎没有这段悲伤过去的记忆。
“只是剑行略有不稳,此等比试难免紧张。”楚翘继续道:“试剑大会结束后,毎日再练两刻吐纳。”
“谢师叔指点,弟子严淮谨记。”
“小栀的剑意变得坚定了,睡开窍了?”
对于庄栀的昏迷,黎珖给外界的说法是庄栀遗传的嗜睡症发作,由于大家都不认识庄栀的母亲,加上庄栀深入人心的好吃懒做形象,倒没有人怀疑。
庄栀有些感慨地握上楚翘的右手,茧子厚重,在指侧也有薄茧分布。
“呐,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想守护之人。”气氛都到这了,庄栀情不自禁。
“少看点主角叫什么太郎的话本。”文经珩道。
最后点评到文经珩,楚翘予以肯定,末了遗憾道:“只可惜三哥不在场没看到。”
也不知楚岑为何还没返回太和。
今天正好是太和山脚下**镇的赶集之日,街上商摊触目皆是,小贩如平常一样站摊或是走街串巷的叫喝着,穿梭在形色各异的江湖人士中。
耍刀持剑拉弓样样皆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多正值当打,眉梢跃出的尽是喜色。
路过书店,江南采桑子的《三山奇侠》最新卷已被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楚翘按照约定拿了一卷,还带了两本五湖不渡舟的话本去结账。
庄栀拿起试阅本循着梦里的记忆迅速翻找,果然在第二十四回看到某个配角死了。
“死了!”庄栀惊喜道。
“谁死了?”一个青年剑客凑过来,在看到名字之后露出悲怆的神情。“我们家子然才十八岁,就被写死了!”
文经珩与严淮对视一眼,问道:“这么好看?”
“没看过。”严淮道。
“你们两个剑痴当然不懂啦。”剧情发展和预知的一样,好似对命运的掌控力多了微薄的一分,庄栀哼起了轻快的小曲。
街道酒旗招摇,楚翘找了家人不是特别多的酒馆。
点完菜,楚翘把剑往桌上一放,起身去柜台买酒。
这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无甚特色,随便一处铁器店都可以买到。
“怎么不带素问啊。”庄栀把玩了会儿剑,兴致索然地放回去。
文经珩道:“出门在外要低调,特别是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的。”
“嗯,低调。”庄栀抱着手,不悦地转过头去,正看到秦横川带着蒋庭梧往这边过来。
“三位小友,叨扰一下,我们可以拼桌吗?”
秦横川问。
“可以呀!”
“不行。”
庄栀和文经珩同时道。
“好吧,等先问过我们师叔才行。”庄栀道。
“你们师叔......”
楚翘回来放下一坛酒,勾起嘴角缓缓道:“请坐,一川哥。”
“太客气了,尧羽。”秦横川拉着蒋庭梧麻溜坐下。
若非梦里蒋庭梧的书信曾说,庄栀根本不能想到眼前这个胡子都没刮干净的年轻男人就是江湖最大侠义组织瓦客的话事人。
看来二人混迹江湖都是用的假名。
“没想到会在试剑大会见到你。”楚翘给秦横川斟了一杯酒。
“这句话该是我说吧,你竟然是寒光剑前辈的关门弟子,真是深藏不露。”秦横川笑着拍开了蒋庭梧想斟酒的手。
二人都话里有话,只是旁人都听不懂。
菜上得很快,两荤三素。
“那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楚翘问道。
“哎呀,有小孩子在不要说这些。喝酒,喝酒。”
闻到些许八卦的气息,四个小的都不说话了,面面相觑。
“好,不说了。”
梦里娑临与秦横川毫无交集,庄栀很可惜不能推测出楚翘和秦横川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能被小孩子听到的,难道……
庄栀狐疑地又打量了秦横川一遍,根据她对娑临和楚翘的了解,楚翘应该不会喜欢这种豪放不羁的类型。
秦横川被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心里反复确认自己真的是第二次见到庄栀。
待吃得差不多了,楚翘道:“这顿我请,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没齿难忘!”秦横川铿锵道,拉着蒋庭梧起来拜别。
蒋庭梧轻声道:“这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楚翘起身去结账,蒋庭梧跟庄栀挥手。
“下回见!”
“你们认识?”文经珩望着秦横川和蒋庭梧的背影问道。
“这个不重要,你们说楚翘师叔和这个鸣松的秦师兄有什么情况?”庄栀憋了半天,迫不及待地问。
“没情况。”文经珩断定道。
严淮没说话,偏头看着某处,神色忽地凝重起来。
“怎么了?”庄栀问着,也偏头看去。
一个不认识的大汉手舞足蹈地同楚翘比划着什么,而楚翘怔怔地呆立原地,本就雪白的脸色像蒙了一层灰,显得格外苍白。
“广陵剑派......被灭门了。”严淮低声转述。